《谁跟他是朋友》照野玉兰

20、“你怎么又来了？”

　　纪昭睡觉一点也不老实。

　　第一回一床睡的时候，梁一就发现了这点。

　　身体还在发热，但没有那么难受。白天睡了太久，梁一一点也不困。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直留意身旁人的动静。等纪昭彻底安分了，梁一轻轻放平身体，先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确定不刺眼后才扭头看旁边的纪昭。

　　只看一眼，梁一就有些想笑。平时不觉得，睡着才发现他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

　　依旧是淡眉淡眼的模样，眼尾眼尾上挑，眼皮薄薄的有些发红，鼻头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平时总被他张扬的性格吸引，忽略掉他早就张开的秀气面孔。

　　梁一盯着纪昭出神。

　　看着他睡梦中突然敛眉，抿着嘴唇似乎有些不高兴。

　　难道是梦到自己了？想到这个可能梁一莫名还觉得挺开心。

　　他轻轻翻身面向纪昭，目光顺着鼻子嘴巴再往下……颈线流畅，喉结微突，睡衣也不肯好好穿，扣子开到胸膛上，一眼就能扫到锁骨上被压红的印子。

　　纪昭皮肤白的很匀称，但凡磕碰都很明显。梁一从小到大没少给他处理伤口，唯独今天的一道红印，让梁一有些移不开眼。

　　梁一轻轻弹了一下手指，想给他往好拉拉睡衣领子，省得着凉。手还没碰到衣领，纪昭闭着眼睛突然一巴掌抽在梁一胳膊上，接着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敢暗算老子！”

　　“不是，我……”梁一话还没说完，纪昭立马将手脚缩回去，被子一拉，又往梁一旁边挤挤。

　　梁一：“…………”

　　“纪昭？”

　　纪昭不吭声。

　　”虎虎？”

　　纪昭还是不吭声，

　　梁一拧眉，想了想又低低叫了一声：“昭昭。”

　　“你大爷，大半夜叫魂呢？”纪昭迷迷糊糊骂道。

　　梁一笑了一声，“没事，睡吧。”

　　纪昭模糊不清又骂了句才睡过去。

　　领子是没法扯了，梁一干脆拉着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但很快就自食其果。

　　正当梁一昏昏欲睡的时候，纪昭突然手脚都缠上来了。一整天没闷出来的汗，被纪昭八爪鱼似的缠着，才一会儿就出了。

　　第二天早上梁一醒来就觉得身体松快了许多，虽然还是乏力，但起码烧退了。纪昭躺在他旁边，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小腿压在他的腿上，睡的乱七八糟。

　　这会儿时间还早，梁一也不想动，就着这个姿势，又眯了一会儿。

　　等纪昭卷着被子翻身，梁一才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走到洗手间，昨晚上发了一身汗，他现在就想洗个澡。

　　洗完出来，纪昭还是刚才那个姿势没动。梁一放轻脚步，才走到床边，就听见一道不满的声音，“你丫是真不要命，还没好就洗澡。”

　　梁一脱掉鞋坐在床上，“难受。”

　　说完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嗯。”纪昭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时间确实挺早，爷爷大概也没起。左右今天也不上学，梁一干脆也躺下来，睡是睡不着了，干脆盯着屋顶发呆。

　　“想什么呢？”纪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今天讲哪一课。”梁一坦白。

　　纪昭瞬间无语，本来想翻个身背对他，以示自己的态度，刚翻过去想到了什么又翻回来。

　　“你昨晚叫我什么了？”

　　梁一想了想：“纪昭？”

　　“不是。”纪昭摇头，“还有。”

　　梁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虎虎？”

　　“你大爷的虎虎。”纪昭骂道。

　　“虎虎挺好听啊，人家叫你虎哥你不都答应的挺好。”梁一对纪昭的这种抗拒表示不理解。

　　纪昭：“不是虎虎，还有。”

　　梁一否定：“没了。”

　　纪昭：“我听到了。”

　　“听到你还问我。”梁一好笑。

　　“你再叫一声，我昨晚没听太真。”纪昭懒得伸手，干脆伸出脚催促他。

　　梁一不肯。

　　他越不肯纪昭越觉得心里痒痒，非要他叫一声不行。

　　“就这么想听？”梁一制住他乱动的腿脚。

　　“昂。”

　　“那好吧，耳朵过来。”梁一招招手，纪昭凑过去。

　　“滚。”

　　“你大爷！”纪昭立马翻身坐起来。

　　两人正掐着，纪昭手机就响了，两人谁都没理，等手机孜孜不倦响了三回，梁一叫停，让他先去接电话。

　　“等我打完电话咱们再继续。”纪昭放完狠话才下地去桌子上找手机。

　　接起来后纪昭又从窗台上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手间，梁一躺得腰酸，干脆也起来打算收拾一下房间。

　　纪昭打电话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听不真切，但语气不怎么好。梁一在地上转悠了两圈，擦了擦柜子，耗光了好容易积攒的力气。他又坐在书桌前随便抽了本书，书才打开，纪昭进来了。

　　进门在床上没看到人还愣了一下，再一看旁边，瞬间就着，“你一天不学能死啊？”

　　“谁的电话？”梁一合上书。

　　“莱莱的，耗子家昨天出了点事。”说起来纪昭就有气。

　　“你要走？”梁一又问。

　　“吃完早饭吧。”纪昭摸了一把脑袋，“我刚才看爷爷已经在做了，不好叫他老人家白做一回。”

　　梁一点点头没说话。

　　“行了，你要看书就看吧，我去给爷爷帮忙。”纪昭说完就出门去了厨房。

　　梁一重新打开课本，心不在焉翻看。

　　早饭还没吃完，纪昭手机又响了好几回，顾及到爷爷也在，纪昭就没接。好不容易手机不响了，大门又开始响了。梁一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就有些不得劲儿。

　　“虎哥。”两人掀开门帘看到纪昭，立马溜到他跟前站定，然后才一块看向梁一，：“梁哥。”

　　梁一冲他俩点点头又看纪昭，“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来收拾。”

　　“不忙不忙！我们收拾！”两人特别会来事，立马将桌子上的锅碗瓢盆端到厨房去。

　　等两人从房间出去，梁一才叮嘱纪昭：“别打架。”

　　“不打，我就去看看耗子什么情况。他爸惹出来的事，光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纪昭给梁一简单解释了两句。

　　“你还真是热心肠。”梁一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纪昭看着梁一啧了一声，“不跟你个病号一般见识。”

　　赖明跟朱正收拾完趴在门上叫纪昭，纪昭拿过外套穿好，又看梁一，“我去给爷爷说一声，你再睡会吧。”

　　“嗯。”梁一点点头。

　　纪昭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出了门去隔壁给爷爷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两人走了。临出门时纪昭回头看了一眼，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门口目送他们。

　　大冬天还生着病，穿个毛衣就出来了，脸白的跟纸一样，关上门还能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弱不经风的书呆子。

　　纪昭心里吐槽。

　　纪昭一走，家里瞬间冷清下来，爷爷又过来看了一眼梁一，看他没事才又回屋里。

　　梁一坐在桌子跟前看书，没一会儿后背就一阵阵发凉，接着就开始咳嗽。他只好拿本书到床上看，书翻了没两页，堵了几天的鼻子老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梁一没当回事，书翻两页，他扯起被子闻了一下，果然！纪昭身上的。

　　骚包！

　　梁一将纪昭的被子拉开了些。

　　南区马路边，纪昭烟抽了没两口，耗子从远处跑过来。

　　“怎么搞成这样？”等人走近了，纪昭皱着眉头问道。

　　张浩揉揉脑袋，“昨天赌场那边找上门来了，他不在，那些人就把家砸了。”

　　顺带连他一块砸。

　　纪昭牙酸，“屁大点地方，怎么这么多窝囊玩意儿，人呢？”

　　张浩摇摇头，“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回输了多少，多了估计又好久见不到他了。”

　　纪昭看见他那样就来气，“你特么也傻逼，上回怎么劝你的？你还让他回家，以后见一回揍他一回，我不信他还敢这样。”

　　“虎哥。”张浩抹了一把眼泪，旁边站着的赖明和朱正一块苦着脸看纪昭。

　　纪昭看张浩那样也骂不出口了，抽完剩下的半根烟才道：“我去赌场那边，你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这回怎么着也得让他吃点苦头。”

　　“万一赌场那边不饶人怎么办？”张浩担心。

　　“不会。”纪昭说道，“你先把人找到，就说没事了让他回来。”

　　纪昭安顿好后，又让赖明跟朱正帮忙一道收拾家，自己一个人往赌场去。

　　梁一靠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又开始替纪昭发愁。两人现在是和好了，但问题一点没解决，但纪昭一天不上学，梁一就一天不放心。成天外面混，万一哪天脑袋一抽干个坏事，那是真完蛋。

　　梁一将书合上放在旁边，开始思考对策。靠自己是不行了，得找个机会去见见纪昭他爸才行。

　　梁一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反正离放假也不远了，等假期了他就找个时间去，争取明年跟纪昭一块入学。

　　想到这，梁一暂时将心放下，拿起书本继续翻看，没看两页又有些担心。

　　纪昭走的时候虽然尽量克制，但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小事。梁一拿过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一直等到天擦黑也不见纪昭回复。

　　正当梁一以为又几天见不到他时，大门从外面推开了，纪昭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看到梁一站在院子里还纳闷，“你站外面冻冰棍呢？”

　　“你怎么又来了？”梁一问。

　　纪昭才走到石桌跟前准备放东西，听到这话又皱紧眉头看他：“那我走？”

　　可巧爷爷听到动静在屋里问了一声：“虎虎来了？”
　　纪昭忙答应，：“是我，爷爷！”

　　梁一听完偏过头笑了笑，“那多麻烦，来都来了。”
　　纪昭将东西撂桌子上，“你就装吧你。”

　　纪昭进屋找爷爷说话，梁一去厨房做饭。没一会儿纪昭又进来，跟着梁一转悠了半天，问：“什么时候上学？”

　　梁一：“明天。”

　　“好了？”纪昭看他。

　　梁一点点头，“嗯，差不多，不能再耽误了。”

　　纪昭听完没再说什么。

　　“我还当你又几天不来了。”梁一划拉了一下面条说道。

　　“来，必须来，我还想看这回咱们能坚持几天不吵架。”纪昭欠揍说道。

　　梁一笑起来，“幼稚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