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河》叨叨姐

84、要为妈妈报仇

　　高致博站在小河边抻着脖子向前看，有几个孩子背着书包的背影，没有若秋的影子。他在小河边站住了，往下游走了几步，蹲了下来，用树枝玩水。高致博突然听见由远及近跑着的脚步声，他站了起来，见到若秋跑了过来。高致博看到若秋的辫子愣了一下，又微笑着走在了山路上。若秋见到前面的高致博，松了口气，和高致博拉开一点距离走着。
　　若冬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爸，我们出去玩啦！”
　　冰冰和雪雪没吃完饭，见若冬放下了筷子，她们俩也扔下筷子，推开了碗。
　　“你们两个慢慢吃，你二姐等着你们呢。”夏世纯将脸转向若冬，“若冬，爸爸今天不用你在家哄弟弟，带着妹妹们出去玩吧。你现在等一会啊，等她俩把饭吃完。”
　　“嗯，你们俩慢慢吃吧，我等着你们俩。”
　　两个小双子又拿起了筷子。
　　若冬愉快地在山路上走着，冰冰和雪雪小跑着跟在若冬的身后。
　　“二姐，你还跟代强哥去打弹弓吗？”冰冰问道。
　　“让代强哥掏鸟蛋得了，咱们还去烧鸟蛋吃！”雪雪说道。
　　“去摔娃娃玩也行！”冰冰又说道。
　　“去摸鱼，回家让爸爸做鱼吃！”若冬说道。
　　张子年家。张子年扛着锄头进屋，“代强！代强！”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张子年放下锄头开始做饭。他蹲在灶坑前烧火，锅里冒着热气。张代国走了进来，“饭还没好呀？饿死啦！代强不是在家吗？你也太惯着他了，他在家里呆着，连饭都不能做呀！”
　　“饭好了！”张子年揭开锅，“你自己收拾吃吧，我去找找代强。”
　　葛英子坟前。代强跪在母亲坟前满面泪痕。
　　张子年悄悄走到代强身后，没有惊动他。
　　代强哭诉着：“妈，我知道你死得冤，你咋就死了呢？妈，我知道你是被那个女人给毒死了。我爸爸还向着那个女人说话！妈，你放心，我不会听我爸爸的，我知道他们俩以前好过。我不会让我爸知道，我会为你报仇的！你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让她也躺在地里陪着你！我说到做到，我不会饶了那个女人！”
　　张子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悄悄退了下去，快速离开了坟地。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代强说什么都没有用处，说得越多，代强就越反感，就会更加坚定他要报仇的决心。张子年的脑子嗡嗡直响，得想出办法来阻止代强。
　　若冬和冰冰雪雪站在张子年家院子外面。
　　“二姐，咱们进去得了！”冰冰说道。
　　“他们家有大饼子。”雪雪说道。
　　若冬打了雪雪一下，“不许馋！我喊代强出来，我们去摸鱼。”若冬提高了声音，“代强！代强！”
　　代国走了出来，见到若冬和两个小双子刚想发作。
　　“代国哥哥！”若冬忙对代国陪着笑脸。
　　“哦，是若冬呀。”代国的态度缓了下来，“代强他出去了，没在家！”
　　“哦，谢谢代国哥哥！那我们走了啊！”若冬客气地对代国说道，然后扯着冰冰和雪雪快速转身离开。
　　“二姐，你怎么叫他哥哥呀？”冰冰说道。
　　“他一点也不像哥哥！”雪雪说道。
　　“没看他想要发火吗？我要不叫他哥哥，他发火怎么办呀？你以为我愿意喊他哥哥呀，他是个狗屁哥哥！”
　　“二姐，那咱们怎么办呀？”
　　“咱还能去烧鸟蛋吃吗？”
　　“回家！”若冬扫兴地说道。
　　若冬在院子里喂小羊吃草。
　　“若冬！若冬！”张子年在院子外轻声地喊着。
　　“张叔叔！”若冬跑到张子年跟前，向他身后看着，“张叔叔，代强他来了吗？他现在能不能上山打弹弓呀？”
　　“哦，代强的腿还没好利索呢，等他好利索了，我让他来找你到山上打弹弓！”张子年顿了顿，“若冬，你进去让你妈出来一下，叔叔要跟你妈妈说几句话！”
　　“妈妈去姥姥家了！”若冬低下了头，嘟着嘴。
　　“哦。”张子年失望地看着别处。
　　“妈妈是生气走的！”若冬抬眼看着张子年，“她看见了账本，让爸爸把账本还回去，爸爸不听，她就生气走了！”
　　“是吗？”张子年收回目光，吃惊地看着若冬。
　　“嗯，妈妈说，什么时候爸爸把账本还给你，然后写信给她，她才肯回来！”

　　第114章 带代强回省城
　　其实，在这之前，张子年还没有决定要离开战家屯。他本是想来告诉项淑贤，代强怀疑是她毒死了葛英子。小孩子不懂事，太鲁莽，他怕代强做出什么伤害项淑贤的事情，让项淑贤提防着点代强。可当他意外听若冬说项淑贤是因为夏世纯接了会计才回了娘家的，并且，只有夏世纯交出账本她才肯回来。他是了解项淑贤的，她说过不让丈夫接手会计就一定不会接，她是能说到做到的。而张子年正是因为想让项淑贤少吃点苦才让出会计给夏世纯的。那么现在，就算不考虑代强，如果只有他离开才能让项淑贤少吃点苦，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张子年突然感觉，现在是他离开战家屯的时候了。这样还能带走代强，那么他害怕代强伤害项淑贤的担忧也随之消失了。他当即决定，离开战家屯二队。立刻回省城！
　　晚上，张子年在向旅行袋里装着东西。代国坐在炕上，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代强有些兴奋，“哥，我先去省城看看，要是省城比咱家好，你也去呗！”
　　“我才不稀罕去呢！”代国看了一眼张子年，“神经病，都说好了不去，抽风呀，说走就走了！滚，滚，你们都走，我自己在家更清静！”
　　张子年停下了手，“代国，你来一下，咱爷俩到西屋说说话。”
　　“不去！”代国梗着脖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呗。”
　　张子年又将脸转向代强，“代强，那你到西屋去一下，我跟你哥说几句话。”
　　代强看了看张子年，又看了看代国，“噢，你们说话就怕我一个人听呀？”
　　“代强，听话，因为是你小孩子，你哥是大人了，大人跟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是不听的好。”
　　“就让我听听呗！”代强坐着没动，“我能听懂大人说话。”
　　“代强。出去！”张子年有些生气地呵斥着。
　　代强噘着嘴还是没动。张子年拽着代强的胳膊把他推到西屋，“你先睡吧，好好睡觉，明天早晨我叫你！”张子年把门关上，在外面用锁头锁上门。
　　“爸，你锁门干啥呀？”代强在门里叫着。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偷听，你安心睡觉吧！”张子年锁好了门，走进东屋关上了门。代国四仰八叉躺在炕上。
　　“代国，你起来！”
　　“有话你就说呗！”代强仍躺着没动，不屑地说道。
　　“起来！你坐起来！”张子年突然大声吼着。代国一骨碌坐了起来。
　　“代国，我决定带代强回省城了！”张子年也坐在了炕沿上，“我想在走之前，咱爷俩好好唠唠。我不愿意让代强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怕你们哥俩生分。我本来想让你妈来决定告不告诉代强，或者是什么时候告诉代强。可是家里发生了变故，我现在还没想好告诉不告诉代强。我想，就是告诉代强，也得等他长大成人后再告诉他。现在他还小，又刚没了妈，咱俩说话我不想让他听见。代国，我来的那年，你都9岁了。你从来就没叫过我爸，我不知道你妈为什么没让你叫我爸爸，不过，这些，我是不在乎的。在对你们的教育问题上，我和你妈从来都是有分歧的。你妈现在人都不在了，说这些也没用了。”
　　代国抱着膝盖，梗着脖子，“就是，我妈都不在了，说这些有啥用！”
　　“是的，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因为我决定要走了，就必须说了。”张子年顿了顿，叹了口气，“因为你在心里不承认我这个爸爸，我也就不好对你有过多的要求。这不是我不愿意对你负责，做为男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上，很难做。”
　　代国深深地低着头，将脸夹在两腿之间。
　　“代国，这些我也不想多说。但在我决定带着代强去省城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些对不住你，感觉我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代国微微抬起头看了张子年一眼。
　　“代国，虽然你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可这么多年，咱们俩的关系毕竟是父子，在我面前，你什么时候都是个孩子。在我离开前，我还是想嘱咐你几句。代国呀，今后，我不在你跟前了，你凡事要多动脑筋思考，不能再莽撞了。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替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也要替别人考虑。你要是伤害了别人，就像往墙上钉一根钉子，就算是拔出来了，那个钉子眼儿也永远都在那儿。以前，虽然你什么事情都不想跟我商量，有你妈在，我也没操太多的心。现在，你妈不在了，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我很愿意，也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父亲。一旦你需要我，写信告诉我，或者到省城去找我，我立刻就回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