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一尾狐狸

5、第 5 章

　　“砰——”

　　清晨，沈祈泱被一声巨响惊醒，惺忪的睡眼前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目光触到一地的碎片，脑子瞬间清醒。

　　“啊~（放开狐！）”

　　沈祈泱通过翻查监控再加上七八个佣人的帮助，抓住这只一大早就闯祸的狐狸。他拎着一条狐尾，没管狐狸怎么悬空扑腾，径直走到餐厅。

　　一坐下，有了着力点的狐狸立即扑上来，“啊~（可恶的凡人，竟然抓狐的尾巴！）”

　　沈祈泱单手按住狐狸前肢，圈起不断撕咬的狐嘴，摇摇头说：“早上做了坏事还这么嚣张？”

　　“呜~（狐不是故意的！）”尾巴太多是他的错吗！

　　“哼，再拆家就把你关进笼子里。”沈祈泱重重地蹂躏狐狸头，从尖嘴平滑地撸到耳朵，捏住毛绒绒的耳朵左右搓揉。

　　“啊啊~”灵叙不甘示弱地咬回去，扯崩衬衫扣子，甚至叼住沈祈泱的脖子。

　　沈祈泱仰着头，掐住狐狸后颈皮，出声警告：“松开。”

　　灵叙不仅不松，反而咬得更深一点，两颗尖锐的犬齿嵌进肉里。

　　“嘶，雪球，松开！”沈祈泱皱起眉头，内心闪过一丝慌张，再通人性的狐狸终究是有野性不被驯服的。

　　感受到凡人的害怕，灵叙这才松开嘴，磨砂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留下的小圆点，伏在沈祈泱的腿上，仰头叫：“嘤嘤~（下不为例，再抓狐尾巴，要你好看！）”

　　沈祈泱眯起眼，先是摸上喉结，狐嘴离开时舌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喉结，温热粗糙的舌头留下一点麻麻的触感。接着抚摸吃痛的地方，并没有破皮，揩到一指的口水。

　　他弹了下狐脑袋，哼道：“还算有点分寸。”

　　“嘤~（狐不伤凡人）”伤害凡人可是会遭天谴的。

　　但灵叙又想，如今灵气不复存在，还会有天谴吗？

　　若真如猫所说建国后不许成精，亦感受不到族人的存在，那此间只余他一狐知晓天地运气，天不天谴有何意义？

　　狐狸突然跑到一边盘成团，尾巴盖住脑袋。沈祈泱莫名：“嗯？我都还没惩罚你，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他戳了戳狐背，没反应，拽了下尾巴，也只是抽回去，有点反常啊。“雪球？”

　　“先生，早餐好了。”

　　沈祈泱嗯了声，起身掀开狐尾检查，狐狸直接扭头不给看。

　　行吧，发小脾气了。

　　沈祈泱边吃早餐边时刻注意着狐狸的状态，半天一动不动，奇怪得很。

　　“雪球，过来，喂你吃东西。”

　　灵叙撩起一点眼缝瞄向餐桌边的人，手里举着粉红色的肉块，似乎没吃过。

　　他跳到桌面，嗅了嗅刀叉上的东西，香香的。

　　沈祈泱不禁好笑，好吃的狐狸。倒了一碟羊奶移到它面前，剩余的培根煎蛋通通都喂给它。

　　灵叙喝完羊奶，舔舔唇砸吧两下，目光盯上沈祈泱的杯子。

　　里面黑糊糊的，闻着泛苦，是汤药吗？

　　沈祈泱挑起眉头，没阻止狐狸喝咖啡的举动。下一秒，品尝到咖啡的狐狸抑制不住干呕。

　　“嘤！”

　　沈祈泱噗呲笑出声，撸了一把狐头，明知故问：“好喝吗？”

　　“嘤！（难喝！）”

　　见狐狸难受地吐舌头，沈祈泱收起看热闹的心情，又给它倒了些羊奶，投喂两颗草莓。

　　嘴里的苦涩得到缓解，灵叙舒了口气，看向沈祈泱的眼神染上同情。没想到这厮这么可怜，竟需要食用如此难喝的汤药。

　　与之对视的沈祈泱感觉自己可能还没清醒，怎么从狐狸眼里看出怜悯了？

　　灵叙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沈祈泱又不见了。

　　自他来到这里，沈祈泱白日离开，晚上才会回来，不知道去哪了，很奇怪，为什么不带上他？

　　得找猫问问。

　　闻着气味走到花园，看见一个男人拿着大剪刀修剪灌木，一排的小树木被修整得非常平坦，看得他跃跃欲试，弓身往上一跳，然后光荣地陷进枝丫里出不来了。

　　“嘤~（救救狐！）”

　　“嗬，狐狸。”园丁把狐狸解救出来，摸着下巴自顾端详，越看越稀罕，放下工具拿出手机拍照，“别动哈，让我拍张照，说不定会有好运。”

　　苏珊她们几个一有机会就逮住狐狸拍照，灵叙都已经习惯这个行为。

　　等园丁放下手机，便转身继续找猫。

　　最后在池塘边找到银团，对方正慵懒地趴在池边赏鱼。

　　“狐找你很久了。”灵叙说。

　　银团摆了摆尾巴，假装没听见，不是很想搭理狐狸。

　　灵叙默了会，继续说：“你知道沈祈泱每日去哪了吗？”

　　“上班呗。”

　　“何为上班？”

　　银团白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但又想到狐狸是从古代来的，不能欺负老古董，遂简单解释：“干活，赚钱。”

　　灵叙：“他有很多仆人，还需要亲自干活吗？”

　　银团跟看傻子一样瞥向狐狸，“不是仆人，苏珊她们也在干活赚钱，沈祈泱花钱雇佣她们照顾我们，和谐社会人人平等，封建思想要不得。”

　　灵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珊对他很好，洗澡喂食梳毛，连他的排泄物都会处理掉。他还以为苏珊是尊崇狐，原来是干活赚钱。

　　略微失望地撇撇嘴，甩了下尾巴。顺着银团的视线看向水池里的鱼，“你要抓鱼吗？”

　　银团懒懒地回：“这是观赏鱼。”

　　“鱼不是用来吃的吗？”

　　银团沉默，它倒是想吃啊，但是吃了会被关笼子。看到狐狸一脸天真懵懂，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雪球——”

　　“狐叫灵叙，有苏灵叙，不许叫这个难听的名字。”

　　“......灵叙，你会抓鱼吗？”

　　“自然。”

　　“那你试试，我身形没你矫健，怕掉进水里。”

　　园丁修完树枝无事便来找狐狸，还想多拍几张照。穿过小径，一眼就看见池塘边一狐一猫在吃鱼，边上还有一条半死不活的锦鲤，倒吸一口：“苏珊！”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致使灵叙警觉地抬头望向声源，嘴里还叼着半条鱼尾，而银团已经没了踪影。他迷茫地看向银团逃窜的方向，回过头就见园丁气势汹汹走来。

　　接着身体腾空，鱼尾掉到地上，一阵天旋地转，狐就被关进笼子。

　　“啊~”灵叙不停地扒拉铁丝，整个狐气得要死。

　　该死的猫一定知道那鱼不可食用，偏偏诱骗他去捕食，被发现瞬间跑没影，徒留他面对惩罚。

　　可恶，可恶。

　　他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恨不得立即出去暴打贱猫一顿。

　　然而，这一关就是一整天，甚至晚上沈祈泱回来，都只是在笼子外打趣，没想要放他出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灵叙得以脱身。

　　他现在已经不想暴打猫，这等屈辱非得以牙还牙不可。

　　这栋房子干活的人很多，打扫卫生，饲养宠物，管理园林，做饭等，林林总总大概有十几个。这些人总是趁机抚摸他，简直烦不胜烦，但为了能寻找一个闯祸的机会，只能忍着。

　　很快他看到厨师搬运一个大箱子进厨房，闻着应该是鱼。刚跳上桌台，就被拍打狐头。

　　“又想吃鱼啊？等下给你留一条，别去嚯嚯锦鲤了，你知道那锦鲤多少一条吗？可真会吃。”

　　烦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灵叙撞了下厨师的手臂，匆匆离开厨房。

　　找到猫，银团一见他就心虚想逃，“站住，狐不打你。”

　　银团将信将疑，仍保持随时跑路的姿势，处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灵叙哼了声，跳到猫头顶的平台，悠闲地趴下，说：“狐刚才见厨师扛了一大箱子的鱼，据说都是给狐的，她们已经知道昨天是你陷害狐，所以决定用鱼宽慰狐。”

　　“怎么可能？”银团不信。

　　“你自己去厨房看是不是有一箱鱼，不过这会应该蒸上了吧。哼，你昨天害狐，狐不会给你一条的，坏猫。”

　　银团嗤之以鼻：“我才不稀罕。”

　　“是吗，那最好，昨天那锦鲤的味道真不错，今天可以继续大饱口福。”灵叙跳下平台，从猫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尾巴甩了它一脸子。

　　“喵！”银团抬爪挠狐尾落了空，叼起鱼玩具登上猫爬架。它才不信人类会给狐狸锦鲤呢，能吃为什么还要惩罚？

　　但刚才狐狸走过，毛上确实有鱼的味道。

　　万一是真的呢？

　　它在家里这么久，都没吃过几条锦鲤，凭什么这狐狸一来就有。

　　银团不爽地抱着鱼玩具又啃又蹬，半响蓦地窜起，是真是假看看不就知道了。

　　另一边的灵叙找到上次那个会说话的圆柱，扒拉到地上，往厨房推滚。

　　银团鬼鬼祟祟地查看厨房四周，厨师刚刚出去，这会里面没人。它跳上桌台，一路嗅闻，在残渣篓里看到许多鱼内脏，灶台垒高的蒸笼冒着烟气。

　　越接近蒸笼，浓郁的鱼香味扑面而来。

　　银团疑惑，不会真是锦鲤吧。探起前肢想拨开盖子看看。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喵呜！”

　　身后忽然传来人声，银团像一个炮弹似的吓得飞起，撞到蒸笼顶上，又被水蒸气烫着，四肢仓皇踢蹬，三四层高的蒸笼被踢得偏移，支撑不住掉落到地板上。

　　“哐—砰—”

　　只是离开上个厕所的厨师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声响，银灰猫影从腿边飞窜而过。

　　他先是一愣，下一秒暗叫不好。两三步迈进厨房，一地的狼藉刺痛了双眼，“苏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灵叙扶着笼子毫不客气地大笑，气得银团从缝隙里伸爪挠他，铁笼子被牵连得吱吱作响。一瞬退后避开，又挑衅地把脑袋挪过去。

　　“臭狐狸，还说罩着我，结果故意害我。”

　　灵叙哼道：“明明是你诱骗狐在先。”

　　银团：“......我只是话没说完。”

　　“狡辩。”

　　银团索性耍赖：“你不是要当老大吗？老大怎么能欺负小弟？”

　　灵叙不理，转身把猫玩具一一叼到笼子外面，当着银团的面把玩。

　　“喵嗷！”银团无能狂怒。

　　过后灵叙松开爪子，走到猫面前，银团已经完全不想说话。

　　抬爪碰了碰猫头，语重心长说：“下次别骗狐了，不然，哼哼。”

　　“喵呜。”银团仰头咬狐爪，没咬到就跑最上层想一个猫静静。

　　“雪球，你怎么在这啊？”苏珊抱起狐狸摸摸头，“整天找你们都累死，两位大爷，可怜一下我这个铲屎的吧，一会招惹这个一会招惹那个，我都没脸见其他人了。”

　　“嘤~”

　　“就会卖萌哦。”苏珊崩紧的脸妙破功，埋脸进狐狸肚子好一通蹭，“走走走，你们两个就不能待在一块。”

　　灵叙被苏珊抱到楼下远离猫。

　　他也有自己的房间，一室的爬架和玩具。只不过他不怎么待在这，通常是走到哪睡到哪。

　　被放下后，灵叙自觉爬到架子上。

　　苏珊跟他说了会话就转身离开。

　　灵叙打了个哈欠，跳到软垫准备休息一下，谁知头刚趴下就闻到一股不属于他的味道。

　　沿着软垫四处闻，在味道最浓郁的墙角确认是猫尿，怒气霎时从心头涌起，一气之下咬烂了整个垫子。

　　贱猫！

　　狐都没有在猫屋里标记，猫竟然早就在他这撒尿，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