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美》百里画廊

44、牺牲

　　赵君泽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事，坏到想让时光倒流，即使欲/火焚身也不越雷池一步。
　　他体会到了愧疚，和无能为力的彷徨。

　　方脸和瘦子从墙后跑出来，给赵君泽喷止血药。他们也是头一次见队长哭，都不忍直视，一顿操作后就闪了人。
　　赵君临走到护栏边上，点燃一支烟，迎风吐出一团烟雾，不知在想什么。

　　血液逐渐凝固。赵君泽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从地上坐起来。

　　“我会对他负责。”

　　赵君临转过头，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保护他？”
　　“就凭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赵君临走到赵君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给你个忠告：别妄想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等你有资格跟我叫板，再从我手里要人。”
　　赵君泽皱眉：“他不是你的……”
　　“我保护他四年，这四年每天都走在刀尖上。如果不是他父母，应该是我和他订婚。”赵君临蹲下身，拍拍他的脸，“知足吧，我对你够好了。换了别人，我不光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三代以内都无法翻身。任你是全国首富还是军区上将，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赵君泽看着完全陌生的哥哥，感到有什么东西永远变了。

　　“嗯，我现在过去，等我到了叫你。”裴瀚宇挂断电话，盯着熄灭的屏幕，长长出了口气。
　　他身边的omega满脸担忧：“怎么了，裴大哥？”
　　“计划有变。”裴瀚宇发出一条消息，把手机收回口袋，“可能要提前回去。”
　　omega眼里闪过惶恐：“他答应了？”
　　“不是。”裴瀚宇犹豫了一下，“他被终身标记了。”
　　“啊？”omega先是震惊，随后嘴角抽搐，“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现在去接他，你和我一起？”裴瀚宇拿着车钥匙，看着徐安川上将最小也最受宠爱的孩子——徐辰熙。

　　与两个alpha哥哥不同，徐辰熙是徐安川中年得子，与哥哥相差十几岁，家里只希望他健康快乐。
　　分化前，他的生活无忧无虑；分化后，得知自己只是个C级omega，整个人就像被阴云笼罩，总是郁郁寡欢。
　　裴瀚宇就是在那个时候升为上尉，被徐安川上将请到家里吃饭。
　　裴瀚宇当时18岁，只比徐辰熙大四岁，比两名哥哥更像同辈。得知他在为等级低而烦恼，举了很多低等级alpha做出一番成就的例子，引导他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在他的开导下，徐辰熙恢复了开朗，尝试和高等级omega交朋友，不再排斥被人询问等级。

　　直到两个月前，徐安川上将把他叫去，说要笼络一位S+级omega，希望他承担这一使命。
　　裴瀚宇听完整个计划，表示愿意接受任务，但要看过那名omega才在军令状上签字。

　　这项计划貌似支持ABO平权，实际上是对omega的剥削。

　　因为要获取信息素，所以omega最好保持在发情状态。只要得不到alpha安抚，外加注射催发剂，就能实现一个发情期内的最大量产。
　　也就是说，千华终身不会被标记，不会有孩子，不会组建一个正常的家庭。同样的，作为他丈夫的裴瀚宇也要做出牺牲。这张军令状便是对他的道德约束，要求他不能有别的伴侣。
　　这对omega和alpha来说都很残忍。

　　但在徐安川上将看来，这样的残忍在更大的悲恸面前是可以被选择的。

　　裴瀚宇作为军人，能理解徐安川的立场，却不完全认同。

　　所有军事行动都需要有人决策，决策者才是决定战士生死的关键。他们一部分是政客，一部分是野心家，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人命，为了不让伤亡人数抹黑他们的功绩，就想让omega帮他们遮羞。
　　为此，他们可以说得冠冕堂皇，把战损全部归咎于战力不高，而不是决策失误。
　　如果犯错没有成本，错误就永无止境。

　　裴瀚宇不想惯着这帮人，但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否则无法保证军队的凝聚力。
　　他只有尽力往高处爬，让自己成为决策者，扫除那些腐朽的势力。

　　千华被终身标记，他虽然觉得遗憾，但也为他高兴。
　　被标记后，omega的信息素里混着alpha的信息素，对其他alpha来说就是掺着毒药的蜜糖，弊远远大于利。研究院不解决这个问题，关着千华也没用，所以千华不需要有道德负担。
　　等徐安川上将回复，裴瀚宇就知道自己是去是留。

　　他其实很想留下来，帮千华解决贵族间的矛盾。又是袭击又是陷害，幕后主使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没准干过更多坏事。裴瀚宇很想看到这些人受到法律制裁。

　　“我……我就不去了。我之前和他闹过不愉快，我怕他生气。算了算了。”徐辰熙朝他摆手。
　　裴瀚宇没多问，嘱咐他注意安全，匆匆离开宾馆。

　　当晚，赵君泽回到富人小区，拨通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赵君泽再次拨打，对方直接关机。正想用电脑联络，一个未知电话打进来，地址显示是国内某个城市。
　　赵君泽按了接听，最先听到一阵欢呼声，像是演唱会、生日派对等大型聚会现场。
　　“我表哥来电话，你们等等。”嘈杂声小了，少女的声音很清晰，“喂，表哥，什么风让你想起我？不会是又找我查人吧？”
　　“嗯。最近有空吗？”
　　“哪能没空！你说，查谁？我保证亲历亲为。”少女自信满满，赵君泽能想象她挺胸抬头的模样。
　　“钟槐平，刘揩义，千华。”
　　少女安静了半分钟。

　　“表哥，我和你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害我？”少女的声音高了八度，“你知道钟槐平是谁？你让我去查他？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那查后面两个，基本信息我发你。”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这三人要没点关系我跟你姓。”少女似乎很苦恼，“最近好几个项目收尾，我恐怕没时间帮你弄。怎么办？你自己来一趟？”
　　赵君泽冷面无情：“这两天帮我搞定，不然给我分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