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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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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海岸边,大大小小的帐营看似零散分布实则分成五批各自围绕主帐规则分布,形成一个微妙的阵法,将整个海岸堵得严严实实,任何靠岸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此刻,五大宗门队伍各自为首的出窍期长老正聚在云霄宗主帐。
帐内氛围很是微妙,几位长老拉长了脸,脸色不佳,却又都不愿意开口,仿佛先开口的那人就输了一样,各自坐在位置上,用鼻子哼气表达不满。
主座上,云霄宗长老秦弘捏起一粒灵果在手里转了一圈,丢进嘴里,嚼吧几口,接过一旁貌美男修士递来的丝帕,缓缓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道:“诸位,那魔头入了荒境已有数月,但始终未见其尸骨,以防后患荒境出口必定要有人守着,至于哪位长老留下,不若诸位先回去,与各自宗门其他长老商议,毕竟荒境出口可不止虚无海一处。”
几位来自不同宗门的长老你瞪我我瞪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唯有一位穿着碧色衣裙的女长老始终冷着一张脸,闻言率先甩袖而去,其余人等也陆续离开。
大帐倏忽间空荡,一股骇人的威压充斥帐内,貌美男修士垂首,脸色发白,捏着丝帕的手轻轻颤抖。
秦弘手里的灵果捏碎成浆,眼里含着的一丝笑意荡然无存。
再选不出虚无海的驻留人选,他可就要错过卓儿的宗门大比了,这群老家伙当真是麻烦极了。
数月之前,修真界最大的五个宗门:云霄宗、照灵宗、无极宗、缥缈宗、慕雪台联手围剿魔域尊主,那魔尊却狡猾巧黠,重伤之下竟逃往穷凶险恶的荒境之中,为绝后患,各宗不仅派出出窍期乃至化神期尊者进入荒境继续追杀,同时严密把控荒境各个出口,杜绝其死里逃生的可能。
半个月前,追杀魔尊的尊者尽数回归,带回了缥缈宗玉音仙子废除了魔尊修为的消息,正道可谓是欣喜若狂,但思及魔修手段百出,仍需把守出口。
荒境贫瘠,出口亦然,待的时间长了对修行无益。带队的各个长老,没一个喜欢这种艰苦朴素的任务,驻留人选一再推让,迟迟没有决断。
长老尚且如此,其余弟子更加不耐,抱怨连连。
瞧着众位长老聚了又散,一群白衣弟子嘀嘀咕咕。
“看来又是没商量好。”
“长老们何时才有决断啊?我想回宗门了,宗门大比在即,我还想拿个前排名次呢。”
“早着呢,你以为其他四宗不想回去啊,再说商议回去的人选是几位长老,又不是我们,老老实实再守几个月吧,宗门大比别想了,肯定赶不上。”
“魔尊不都废了修为吗?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魔修向来不择手段,不乏有残忍方式重铸修为,自然是要除决后患。”
“重铸修为岂不是逆天而为?”
“哼,可不是嘛,反正魔修就没一个是好东西,白白连累我们。”
“哎,散了散了。”
一阵长吁短叹,各自回到岗位上,盯紧了虚无海,今天轮到他们值守了。
值守人员由一名元婴修士和多名金丹修士组成,初期值守时修士兴致高昂,一想到此番只为彻底剿灭魔尊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心头热血滚烫,都想在此事上添一笔个人功勋。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日复一日的枯燥值守,这破地方还不利于修行,各宗弟子颇有怨词,值守时潦草敷衍,巡视几圈,见着其他修士进了帐,便也安心找了个舒适的地儿玩起了升仙图。
方才那名惦记着宗门大比的弟子连输几局,兜里一块灵石不剩,拍拍屁股不肯再玩,甫一站起来便瞧见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圆点,兴奋道:“你们快看!魔尊出来了!”他能回宗门了。
其他弟子哗啦一声放下手中色子,确认没看错后便匆匆跑向主帐。
不多时,安静沉寂的岸边站满了人,五宗长老立于前方,手中握着法器,与身后弟子一样进入戒备状态。
随着黑色圆点靠近,人影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驻守荒境出口的弟子中,不乏有不曾见过魔尊本人的弟子,纷纷窃窃私语。
“那就是魔尊?”
“不对,木筏上还有一人。所以,到底谁才是魔尊?”
“听说荒境虽险,但仍有不少修士涉险进去寻求机缘,多半是些散修,若那两人都不是魔尊,便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了。”
诸位长老目力极佳,即便虚无海上无法放出神识,也比修为低下的弟子更早看清木筏上的人,木筏上站立的人虽说长得模样俊俏堪比魔尊,却很显然不是魔尊。于是长老们脸色都不太好看,照灵宗长老穆明远一甩长袖,便要离去,“你们云霄宗的人就会瞎折腾,下次看清楚了再来禀报。”
“穆兄且慢,这两人身份尚待确认,还需你与我们合力审问,切不可轻易放过。”身为云霄宗长老秦弘非但不恼,反而好声好气劝住穆明远。
待那人靠了岸,秦弘上前,笑容亲切温暖,“二位出入荒境,想必其中经历十分辛苦,不如在我们帐营休息片刻如何?”余光落在他扶着的另一人身上,目露惊讶,“他这是……”
“多谢,我的同伴受了伤,你们可有人能医治他?”俊俏的青年平淡的目光扫过众多修士,没有丝毫畏惧,分明是恳求的话语,经他平缓的语调,不卑不亢,仿佛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其气质非同寻常,连那普通的衣料也难以掩饰。
他半搀半抱着一人,那人已然昏迷,脸和手一片青紫肿得老高,脸上还有错落的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弘引着他走入云霄宗主帐:“道友放心,你我相识便是缘,这点小忙自当倾囊相助。”
其他几位长老跟在后面,无极宗长老魏襄嘀咕:“这老东西在打什么主意?”
碧色衣裙的长老眼中闪过嫌恶神色。
先前那貌美男修士主动迎上来,帮助青年将同伴扶上榻,又悄无声息地退在一旁,低眉垂首。
青年让出榻前位置,“劳烦了。”
片刻之后,秦弘收回手,笑容和煦道:“道友放心,他的伤势不严重,服下丹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这瓶赠与你了。”
青年收下玉瓶,又听他说道:“道友若是不嫌弃,便在这帐中歇下,待你的同伴伤好了再离开不迟。”
青年环顾四周,帐内空间宽绰,几盏用灵石点亮的琉璃灯照亮一室奢侈华贵,用具无一不是琨玉雕绘的云纹仙鹤,灵气萦绕之间泛起荧流光彩,床榻材质不菲,铺着细软的褥子,用料精致昂贵。
青年收回目光,心中满意极了,面上却不显,淡淡地颔首道谢:“多谢。”
“秦长老,你怎……”
“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秦弘迅速打断了穆明远未言之语,拉着几位长老离开,还不忘嘱咐那位貌美修士,“言珩,为两位道友准备灵茶灵食,若两位道友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下。”
言珩乖顺地应下,取出精美器具将灵食摆放漂亮,再煮上一壶热腾腾的灵茶便退出帐中。
在他退下后,那面容惨不忍睹的人眼睫轻颤,不多时也睁开了眼睛,虚弱道:“洛斯,这是在哪儿?我们离开荒境了吗?刚刚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都是谁啊?”
“离开了,还在岸边。”洛斯眸色淡淡,一瞬不瞬盯着他,“为何不能叫你的真名?你在骗我?”
在虚无海上,江白慕短暂地醒来,只说了一句话便又晕过去了,他说:“离开荒境,别、别叫我真名。”
一靠近岸边,他便发现竟有如此多的人严阵以待,那场面似乎在等待仇人上门一样,联想到江白慕被追杀的事,这让他不得不对江白慕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尽管他知道江白慕在某些地方欺骗了他,嘴里的话真假参半,但因遇见曲临风而打消了对他身份的怀疑。
如今想来,那时江白慕容貌尽毁,修为被废,仅一个照面难以判断身份,曲临风之所以认可他的身份,不过是因为这个名字是从他洛斯口中说出来的。
江白慕撑着床榻想要伸手拉住他,动作过于急切导致身体不适,不但没有拽到洛斯,反而虚弱无力地咳嗽了几声,缓过劲来,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不小心做了错事,进入荒境时就已经被云霄宗逐出师门,若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定不会放过我的。”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他腔调哽咽,眼泪汪汪地望着洛斯。
逐出师门意味着他不再是云霄宗的首席大弟子,之前的诸多许诺便等同于无效。
亏得洛斯一路上尽心尽力地保护他,到头来竟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洛斯的眼神愈发淡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江白慕愣了下,顾不上伤心,急忙道:“约定依旧作数!我有诸多宝物,丹药、灵植、法宝都任你挑选。”
洛斯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发一言,继续盯着他。
江白慕绞尽脑汁:“我可以带你去寻找源石。”
洛斯满意地笑了笑,就在江白慕以为他同意了的时候,他说道:“你欺骗了我,本应做出补偿,宝物我要,你也要带我去寻找源石,再欠我一个承诺。”
江白慕傻眼,“补偿这么多啊?”他迅速摇摇头,“不对,我不是解释了吗,没骗你啊。”
洛斯脸上带笑,嘴上却冷漠无情地反问:“是和曾是,这两者一样吗?”
江白慕耷拉眉眼,更加有气无力,“好吧,我答应你,但你要继续保护我,否则就没人带你去找源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