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小麦》麦子1982

43、最后的学习

　　尽管对于高三的他们来说，时间是很紧凑而迫切的，但开学的第一天还是比较松散的。有相熟的同学聚在一起，聊着各自年前年后的事，说着西家闲话明星八卦以及看的电视剧，也有交流试卷习题作业的；除了那些试卷习题没有写完的，他们急忙忙找人借答案匆匆地抄着，尤其是在班主任命令各组长收作业试卷的时候。
　　有争分夺秒消灭一片一片空白的，自然就有抱着反正这么一摊爱咋就咋地的。对于这些人，老师不免还是要教育训诫一番：教育也就是口头上说说，听进去的或许想着下次改改，至于改不改那要下次才知道；听不进去的人耳朵就仿似耳屎太厚了，它阻隔了声音的传播，要好好地拿一根棍在里面搅拌掏一掏；也或者把左耳朵张开右耳朵也要张开，好使进来的东西再跑出去。
　　对于那些光教育不足以消愤，不足以达到使其记忆深刻的，那便去教室前排后排站着，去走廊站着去操场跑几圈去，如果这样还不行，那老师基本上也就是你爱想咋地就咋地滴吧，放一边，让他在视线里自动被忽略掉。
　　这一天基本上没课，早上班主任出现，说一番放假回来要收心要加倍努力的话，吩咐各组长把各科试卷习题作业收缴之外，就是让班长统计同学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最迟三天后就会进行文理分班，在文理分班之前，每个同学都要选择他自己要学习的科目。有那些年前年后已经思考或者和家长沟通过的立时就报了自己喜欢或者是需要学习的科目，还有的像是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事到临头居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他们询问这个人询问那个人，似乎能从别人的选择里找到他的选择。
　　苏简依照他的擅长和本着以后好找工作的原因选了理科，王紫萱老早就定了文科，赵小麦则是想着文科就一门数学需要看那么多数字符号公式，那脑壳脑仁应该都会好一点。
　　第二天第三天，陆续有第一天没选择的同学在别人的建议或者是家长的命令下选了文或者理，更有甚者，当着班长的面，写上一张文的字条再写上一张理的字条，闭着眼把它们混在一起让班长弄乱它们，他随便抓一张是什么那就学什么。这两天也没有上课，老师们把收缴上去的试卷习题，拣选一些典型的题目做了讲解，然后就是三天后的分班。
　　全高三年级共计有学生594名，选择文科的是178人，剩下的416人选了理科，可想而知，找工作比喜爱更重要。高三年级原十个班，一班到七班是理科班，苏简没有动，还坐在他的位置上，但同桌选了文科，新来了一位从九班过来的学生；八班到十班是文科班，赵小麦和王紫萱也没有动，她们俩还是同桌，但这同桌也许只能再保持一周，因为班主任宣布下周会是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将会以下周的周考成绩来重新分配班级和座位。
　　另据小道消息，下周周考完重新分配班级和座位后，他们高三年级还会增加早晚自习，听到消息的同学一阵唉声叹气，再传给别的同学知道。
　　暂时这些对苏简来说都不算什么，早自习也好晚自习也好，不过都是学习罢了。要说不同的是他和赵小麦不会在一个班，原本晚上那么一点相处的时间可能就没了，好在他们还有梦，在梦里他还可以陪着她一起学习。
　　周考成绩，苏简保持了上学期期末第一的名次，老师从各班理科生里选择了周考成绩前一百二十名，再将他们打乱成两个班，分别坐进高三一班和高三二班，苏简便还坐在原教室老位置没动。
　　王紫萱考进了文科前六十，就被分去了高三十班，赵小麦还留在她的老位置上没动，不过这次周考，她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考了373分，比上期末又进步了一大截，作为庆祝她的成绩提高，他们晚上去街里吃了一顿火锅，而从明天开始，老师宣布增加早自习一节课晚自习两节课。
　　自上了早晚自习后，赵小麦和王紫萱就不能再跑路上学了，改成骑电动车上学，这样上完早自习或者晚自习前回家吃饭就不用太赶，赵妈妈说食堂的饭总是不如她自己做的吃的舒服称心。早晨那时天已经亮了，便是赵小麦和王紫萱两人自己去上学，晚自习后已是九点多了，便由赵爸爸或者王爸爸两人轮换着去接。
　　苏简不想让妈妈或者奶奶起那么早给他做饭，他就在早自习后在学校食堂随便买点吃了，晚自习前的时间略微充足些，奶奶做好饭会在家等他回去吃，晚自习放学后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已经是十八岁的男孩子了，不像赵小麦她们是女孩子，家里人不是很放心还需要来接。
　　他们仨的学习小组也就只能在周六周日才能聚聚，在赵小麦去上补习班前或者补习班后。时间就这样在紧张忙碌的学习里过去，一天一周的过掉。
　　依照历届的惯例，学校在离高考一百天的那天举行了百日奔高考誓师大会。然后在誓师后的第一次月考，赵小麦考了341分，比上次周考少了32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有那么些失落和沮丧。王紫萱在骑电动车载着她回去的路上安慰她说道：“老师不都说了这次考试的题目稍微有一些难度，我也比上次少考了十几分呢。”
　　赵小麦抱着王紫萱的腰，把脸靠在她的后背上，低低地道：“嗯，我知道。”
　　王紫萱问她：“苏简考了多少，你问他了没？”
　　赵小麦道：“没有。”
　　王紫萱道：“那你问一下。他应该也没有上次考得多，我们班这次考的不都比上次少，老师还说题目虽然出的稍微有些难，也不至于一下子都考的这么差吧。你看，没有上次考得好，老师都说我们学习退步了呢。”
　　赵小麦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王紫萱的话问了下苏简这次月考的成绩。其实她早就想知道了，只是她自己没考好就没好意思去问，更没好意思把她的成绩告诉他，她没问，可是那家伙居然都不知道发个消息说一下。
　　王紫萱问：“苏简考了多少？”
　　赵小麦道：“和上次差不多。”
　　王紫萱道：“差不多是少了多少？几分还是十分二十分？”
　　赵小麦道：“比上次多了两分。”
　　停顿了下，王紫萱道：“算了，还是不和他做比较了，毕竟我们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赵小麦“噗嗤”笑了，说道：“嗯，是的，人家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还是不要跟人家比了。”
　　苏简问她考得怎么样，她告诉他了，好一会他才回消息说，嗯，加油！
　　她都不知道他这算是安慰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晚上在梦里，赵小麦握着笔看着那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扭头跟边上正斜坐在凳子上倚着后边课桌翻着本讲题在看的苏简说：“苏简，我今天不想写了，我们去走走呗。”
　　苏简把讲题合上放到课桌上，看了她好一会，说道：“嗯，走吧。”
　　他们出了教室，顺着走廊从楼梯下去，在操场那里绕了一圈，而后顺着围墙从绿地花草的间隙里又走到学校大门，站在校门口的道路上左右看了看，赵小麦问苏简：“我们朝哪里走？”
　　苏简问她：“你想去哪走走？”
　　赵小麦道：“我不知道，就是今天不想写题了，想随便走走。”
　　苏简把手伸去拉着她的手，说道：“那就随便走走。”
　　苏简拉着赵小麦朝着右手边走去，赵小麦就由着他拉着她向前走。向前过了两个红绿灯，那里有新修的道路还没有通车，有临时的围栏阻着车辆进入，苏简拉着她从边角草地上的小路斜走进去。这是一片还未曾开发或者是正准备开发的地方，有围墙圈起来的也有敞着长满荒草野树的，想着，这将来都是要盖小区的，靠着他们学校的学区房。
　　他们手拉着手甩晃着它们，沿着路中间那两条黄色的线一人走一边。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他们的手成十指交叉状，苏简侧着眼看一下心里暗暗欢喜，赵小麦则是瞅了他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他抓着她牵着她。
　　他们就这么往前又走了好一会，回头看已经瞧不见进来时的围栏，学校也在远处的夜色里隐去身形，赵小麦开口说道：“苏简，我恐怕考不上大学了。”
　　苏简道：“我查过了，四百分左右可以上普通三本的。”
　　赵小麦道：“可是我这连三百五都还没有到呢。”
　　苏简道：“这不还有好几十天呢，一天多会一道题，多一分就是好几十分呢，这不就到四百多了。”
　　赵小麦道：“那…那学会一道题忘了两道题，那不是越学越少了。”
　　苏简道：“咱不忘不就行了，学会的就把它死死地抓着，不让它跑了就是。”
　　赵小麦道：“那哪是想抓住就跑不了的，它啥时候跑的你都不知道。”
　　从另一头的围栏边上走出去，就来到了一条更宽的大路上，路北边是一条小河，小河过去是宽宽的河堰，过了河堰就是那条从西往东流去的大河。河堰两边是草坪各种花和树，堰顶铺一条笔直的路，沿着这条路再铺了些小路和供人休歇的座椅，就是健身运动公园。
　　苏简拉着赵小麦走到大路对过的人行道上，再转身朝右边走，说：“那边有个桥，我们去堰顶上去。”
　　赵小麦不说话，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到那个小桥前，过了桥顺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走到堰顶上，再从一条盘旋来去的石径去到了大河边。
　　站在河边，看着离着河沿还有好些距离的河水，在夜色星光下翻着白色的水花流淌，赵小麦说道：“苏简，要是我考不上大学了，你还喜欢我吗？”
　　苏简道：“当然！我喜欢的是现在的赵小麦，又不是以后考上了大学的赵小麦。”
　　赵小麦道：“可是，等你去上大学了，你就会见到很多比我好看还比我优秀的女的，那时候你就会后悔喜欢我了。我老家以前就有一个，那男的去上大学前跟家里的一个女的好上，后来去上大学那女的打工还给他寄过好多学费生活费，结果那男的毕业后就在大城市里工作，然后在那边找了一个本地的还是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呢，连户口都迁过去了，那女的去找过他好几次，再后来都有点疯了，有好几年家里才给她找了个人嫁了，现在脑子还有些不正常呢。”
　　苏简把赵小麦的双手拉住了，看着她的双眼说道：“那是别人，又不是我。大不了以后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回家来找个工作，到时候你要是开个店了，我给你打工，让你看在脸前不就行了。”
　　赵小麦道：“你这样的高材生，我可请不起。”
　　赵小麦看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里顿时有些慌乱，急忙甩开他的手朝着堰顶跑去，跑了几步回头望着苏简说道：“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要是考不上大学你也不许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要不然……”她挥了挥拳头，“我可饶不了你。”
　　苏简笑着看着她跑去的背影，也迈开步子追过去，重新抓着她的手，手指叉在她的手指缝里，大声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