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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别装了小绿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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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岛虽建在海上,并非与世隔绝,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外来商船来岛。
这些商船都是和桃源岛签了商贸契约,能在岛上停留一个上午。
距离上次商船来岛已有三个多月。
码头人来人往,摊贩和搬运货物的,还有排队登船的岛民。
商船途径魏晋南诏三国交界地,一个名叫水浮洲的地方,离岛的百姓通常会在那里下船。
宋时薇花了一文钱在摊贩那买了一份水浮洲的舆图,想着先在水浮洲落脚,等打探清楚大魏的情况再做打算。
她将舆图塞回包袱里,却意外摸到一团坚硬的东西,拿出查看,竟是一荷包的银子,里面夹着张纸条——
一路珍重。
和大多数刚识字的孩童一样,每一笔一画写得端端正正,隔着纸都能感受到落笔之人的认真。
宋时薇心里酸楚,不知道这荷包什么时候被塞进来。
他做事总是默不作声,细致又妥帖。
也不知道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后悔早上没去好好道别。
“下一个。”
岸口检查身份的官兵喊了声,一张大桌横在出口旁,上面摊着各种册子。
宋时薇走上前,将岛民帖递上,心里不由紧张。
之前听应如鸢说过,登船检查没有这么严格,只有船家检查,不知道这次怎么会有官兵排查。
刘千户睨了眼岛民帖,又瞅了下宋时薇:“离岛干嘛?什么时候回岛?”
“探亲,过一两个月回来。”宋时薇道。
刘千户翻了翻岛名登记册,然后拧眉:“这里面没发现你的名字,宋时薇......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宋时薇内心咯噔,连忙打岔:“大人,您再看看,是不是看漏了,怎么会没有。”
宋时薇攥紧手心,额头冒出细汗。
刘千户又翻了一遍册子,的确没有宋时薇的名字。
他目光锐利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丽,身着南诏服饰的女子,口气生硬:“你不是岛上的人,这岛民帖是买来的吧,否则户籍登记册上怎么没有你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最后一句音量徒然拔高,接近暴呵,刘千户起身,挥了挥手,让守卫们团团围住宋时薇。
“最近岛上混入不少奸细,押回去细细拷问。”
“不,我不是奸细!哪儿个奸细长我这样,打架凑数的。大人您误会了,您再仔细看看那册子,肯定有我名字。”宋时薇极力辩驳,边往后退步,避开守卫们伸来的手。
“巧了,现在奸细还就长你这样凑数的,更能迷惑眼球。”
“......”
见没有转圜余地,宋时薇转身就要跑,却抵不过对方人多,三两下被守卫制服。
宋时薇内心绝望,果然人的运道差了,做什么都不顺。
“给我关进地牢,严加看管。”
凶神恶煞的守卫押着宋时薇就要离开,突然一声痛呼,守卫松开对宋时薇的桎梏,抱着手面容扭曲。
惊变来得太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宋时薇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刘千户误会了,她可不是什么卧底奸细,而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低沉的男声响起,只见来人是样貌极佳的男子,就是脸色苍白,看着一副短命相,一句话咳嗽好几声。
刘千户微眯眼,端倪着男人,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这个东西你总认得。”夙淮随手甩出一块赤金令牌。
竟是飞羽令,见此令如见三王。
虽然他未见过三王的样子,但飞羽令就是权利的象征。
刘千户砰的一声,双膝直直跪下,跪得干脆利落,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神情变化,可发白的唇色泄露了他的害怕。
这短命鬼居然是三王身边的人,三王如今权势滔天,招惹三王的人怕不是活腻。
“误会一场,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刘千户腆着笑解释,“宋姑娘应该及时解释才对。”
“我说了不是奸细,是你非要抓我。”宋时薇小声嘟喃,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大家听到。
刘千户笑容尴尬,找补道:“是我冲动了,对不住对不住。”
“即是误会就算了,让我这小娘子通关吧。”夙淮冷哼,捡起掉落在地的包袱,拍了拍灰,递给宋时薇:“去吧,记得给我写信。”
宋时薇深深望了眼夙淮,然后点头,小声道:“会的,多谢你。”
“等等,不行,这姑娘虽然有岛民帖,但还没正式上户籍册,不能离岛。”刘千户开口阻拦。
“我已向官衙报备过,况且我二人即将成亲。”夙淮淡声道。
“那也不行。这位兄台,不是我为难你,你我也算同僚,你即是三王身边的人,应该清楚最近岛上多了许多奸细。前几日花灯节晋国派来刺客暗杀三王一事还没过去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人头可就不保。”刘千户说什么也不肯让宋时薇走。
“等你们成亲,你家小娘子正式上了户籍再离岛也不迟。”
夙淮还想说什么,似乎扯到伤口,一阵咳嗽,风吹过他空荡的衣管,身形伶仃脆弱,已然强弩之末,苦苦支撑。
宋时薇想到他身上的伤,一下急了,走过去扶住他手臂:“算了阿淮,我们回去吧。”
刘千户看夙淮病弱的模样,粗黑的眉毛皱成毛毛虫,一副看不过眼的语气:“对啊,快回吧小兄弟,你这身体还是不要吹风。”
免得死在这。
“走吧,离岛一事再缓缓。”宋时薇摸到夙淮冰凉的手,心里心疼,都这样,他还强撑着身体替她解围。
宋时薇扶着夙淮往回走。
刘千户忽然在身后问道:“二位啥时候成亲,届时给二位凑个热闹。”
宋时薇顿了下,转头笑道:“过两日,刘千户定要来给我俩做个鉴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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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桃林,宋时薇重新给夙淮上药,经过这番折腾,有些地方的伤口更加恶化。
尤其是胸前处,脓血不止。
宋时薇自责道:“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伤势加重。”
“不怪你,其实昨夜就这样了。”
夙淮手握拳,掩唇咳嗽声,将话题转移:“眼下是离不了岛,原先没有查的这么严,看来要先避过这阵风头。”
宋时薇沉默没出声,手里摆弄着药瓶子。
夙淮按住她的手腕,柔声道:“你别担心刘千户那里,等明日我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糊弄不过去怎么办,到时候你卧底的身份被发现。”宋时薇神情低落,嗓音有些发哑。
“不会有事。”夙淮安抚道:“被发现也不怕,我会轻功,跑得快,他们抓不到我。”
宋时薇再次消音,她垂着脑袋,夙淮看不清她的表情,忽然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
夙淮愣了下,眼底划过慌乱,他坐直身体,抬起宋时薇的脸,就见她泪眼朦胧,凄楚可怜。
他喉头紧涩,心脏仿佛也被她的泪水灼烫到,那股痛感让他无法忽视。
“别哭了,时薇。”
指腹拭去她的泪珠,夙淮不由生出后悔,好像演太过了,早知道不叫月隐打那一拳。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宋时薇吸了吸鼻子,哽咽问道。
夙淮哑然,他对她好吗?
扪心自问,一开始千方百计留住她,接近她,更多的是因为她身上另一半虎符,他不想让她回去找赵临渊。
一旦赵临渊有了号令平北军之权,南诏军必然不能全身而退,谈何让大魏主动求和。归还属于南诏的领土。
演变到现在,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入戏太深,那份冷静自持早就变了味,否则为什么他的情绪总是跟着她跑。
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他的心里会止不住的疼。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宋时薇又问。
夙淮抬头,不解看她:“嗯?”
“就是娶我。”宋时薇小声道。
“什么?”夙淮以为听错了,没反应过来。
宋时薇抿了下唇,耳根泛红,鼓起勇气,超大声说:“我要对你负责,你愿意娶我吗?”
话落音,空气静默了片刻。
没立马得到夙淮的反应,宋时薇如同被戳破的孔明灯,咻的一下,满腔的勇气一泻千里。
“还是算了,就当我没说。”
宋时薇收拾药箱要走人,被夙淮拽住手腕。
“算什么算,话既出,哪里还有收回的。”
“那你愣神。”宋时薇脸上臊得慌,声如蚊呐。
“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以为你没再考虑嫁我一事。”
夙淮生怕人跑了,手上用力,把人带到身旁,漂亮的眼眸望着宋时薇时全是星星闪烁。
一口大白牙显露了主人的好心情。
宋时薇别过头,不忍看他笑得一脸便宜样。
真这么开心?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
手上传来冰凉触感,宋时薇低头,夙淮正往她腕上套镯子。
清冷透亮的白玉翡翠,正合宋时薇的尺寸。
“这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要留给她儿媳妇,你既答应嫁我,就不能再反悔。”
夙淮不容许宋时薇退缩,镯子完美套进手腕 ,卡的正正好。
“如果我偏要反悔呢?”宋时薇反骨作祟,挑眉道。
“那我就孤独终老,默默祝福你,看你另嫁他人,儿孙满堂。”夙淮眉眼无精打采耷拉下,嘴角梨涡逐渐消失。
见他这幅可怜巴巴模样,宋时薇生起怜爱之情,心软下,改口道:“不会反悔,你放心。”
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