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变成了咸鱼》跃河

18、你是妖？

　　“不过你胆子也真是大，那么多高阶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偷跑，看起来身上还没有烙印？”
　　少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突然想起了什么，颇为好奇地问起床边坐着的人来。
　　烙印？
　　徐子倾愣了一下，他对这个词并不熟悉。
　　祝卿安见对方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顿时惊奇地上下打量了起来，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你不知道？就算是刚化形的小妖也该被长辈耳提面命地交代这些事吧？”
　　面前人的话总算让徐子倾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点相关记忆来。
　　一般来说，妖天性向往自由，不喜被束缚，他们大多生活在远离人类的深山老林里，因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生物就像画本所画的鬼怪一般带有十分神秘的色彩。
　　然而对于渴望提升实力的修士来说，妖可就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资源了。智力不高，战斗力却非凡的妖兽可以轻易为他们所用，比起辛苦修炼，这种增强实力的方式显然更方便也更快捷。
　　起初不少修士都抵制这种行为，认为凭借外物的歪门邪道终究还是比不上自身勤奋修炼来得扎实。但自从在十年一度的交流会上，各宗门的人亲眼目睹一位筑基初期修士凭着自己携带的四阶妖兽轻松战胜了一位筑基后期后，驭妖师这个全新的职业就突然发展起来了，而且势头迅猛。
　　从此以后不少修士渐渐接受驯服妖兽作为自己战斗时的帮手。
　　上行下效，这种豢养妖物的行为在凡人的世家贵族之间也逐渐流行起来，不过比起用于战斗，这些贵族们对妖的外貌更为挑剔，他们挑选那些外貌优越的妖族作为服侍自己的下人，并以此作为家族实力和地位的象征，而这种妖就被称作妖奴。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外貌多么柔弱无害的妖都是凶兽，野性难驯，需得剪去爪牙才符合主人的心意，于是烙印应时而生。
　　所谓烙印，就是人类对自己拥有的妖设下禁制，并以此作为控制它们的手段，这样的方法既不会损害妖兽的实用性，也杜绝了妖物噬主的情况发生。
　　而妖的种类极多，大多数天生懵懂灵智未开，部分妖能够通过修炼提升实力，进而化为人形，有的甚至能不着痕迹地融入人类族群之中而不露破绽，这样的妖被称为妖修。
　　想明白了这些，再结合对方说的话，徐子倾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把自己当成了被人类修士抓住的妖修？
　　而且对方看起来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徐子倾一时语塞，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对方的猜测。
　　首先，他有着一双唯有在妖修之中才能见到的绿色眼睛，其次，虽然徐子倾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根据自己刚醒来时所见，有些妖的躯体根本就是这样形成的！
　　绿色眼睛，奇特的诞生方式，徐子倾几乎立刻就想起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妖来——地灵。
　　地灵，在民间流传的传说里长长担任山神的角色，通常长着人类的外貌，性格温和，不善争斗。
　　而地灵也是妖类之中极为少数从诞生之刻起就是人类外表的妖，这也极为合理的解释了自己为何修为如此低微却拥有人形。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被开除了人类籍。
　　等会——
　　徐子倾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问题。
　　山灵的外貌年龄向来是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加的，所以自己作为某种意义上刚诞生的山灵，外表是个12、3岁的孩童模样简直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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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面前这人怎么会一眼就看破了他的身份呢，要知道地灵不止外貌，甚至连身体结构经脉走向都与人类无异，之前的徐允年还有步惊云分明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
　　这些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过，表面上徐子倾只是警惕地看着对方，仿佛确实是一只刚从人类手中逃出生天的小妖。
　　祝卿安此时终于注意到了面前人的反应，恍然大悟，“不用担心，我救你别无所图，只是同为妖修，不忍同类无故受人类蹉跎罢了。”
　　然而闻言对方仍然不为所动，显然是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好吧好吧，年纪小小，心眼不少。”
　　祝卿安妥协地叹了口气，接着把眼睛闭了起来，再次睁眼，徐子倾看见对方原本黑褐色的眼眸变成了深红色的竖瞳，那是只属于妖的特征，“你看，我祝卿安可是从来都不说假话的。”
　　祝卿安只是显露出了自己的部分妖修外貌，但并没有直说自己是哪一种妖，也没有询问徐子倾的种族。在妖族之间，暴露自己的种族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一般来说，同一种妖通常具有相似的能力和弱点，例如植物类的妖通常怕火，水系的妖也同样如此。因而除非关系亲密，否则妖修轻易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种族。
　　狐妖。
　　徐子倾表面不动声色，内里暗自惊讶。
　　狐族的妖修可是极少见的。
　　狐妖不是一般的妖，这类妖怪生来心思聪颖，妖力强大擅幻术，最擅以言语魅惑人心。
　　这样的话祝卿安能利用引魂铃上的幻阵也算正常，不过……
　　徐子倾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对方——面前这人虽修为尚可，但眼底澄澈清明，气质性格和印象里狡猾诡谲的狐妖并不相似。
　　想到这里，他心底的猜测便有些动摇。
　　随着瞳孔颜色的改变，祝卿安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徐子倾虽然不太明白这种改变是源自何处，但却大致猜到，那大约就是妖气了。
　　身上的妖气可做不得假，坐在床沿的少年显然因此放松了许多，同时也因为刚刚不信任救下自己的人感到有些歉意，“……谢谢你救了我，我的名字是徐子倾。”
　　祝卿安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谁都明白暴露身份的妖在人类聚居地有多危险，此时戒备心强很正常。“没关系，救你也是顺手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
　　说到这里，祝卿安想到什么，看着对方明显稚嫩的眉眼突然走神。
　　根据气息来看，面前这只小妖只有练气中期修为，身板看起来也瘦弱，想必力气还比不上普通成年人类，既然如此，抓了这只小妖对修士的实力增长并没有什么帮助。若是想要妖丹或者其他妖身上的东西，这少年必然在刚被抓住时就会被杀死。
　　于是徐子倾就看着面前这个叫祝卿安的人突然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眼神复杂，“既然我把你救出去了，就不会不管你的。”
　　祝卿安曾听说过，有一些人会四处购买和抓捕长相貌美的妖修作为仆人伺候，一旦有妖不慎落入这种境地，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祝卿安看着面前小孩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唇色，以及尽管如此仍然不掩精致的眉眼，心中满是同情。
　　对于面前这个修为不过练气中期的小妖来说，他的长相属实是有些出挑了。
　　徐子倾看着眼前人变换莫测的表情满头雾水，不禁有些自我怀疑，沉睡这一百年他是不是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了。
　　不然为什么这人的反应自己完全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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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来临，徐子倾靠着门口就这么坐在地上，木门虚虚掩着，从缝隙之间向外看，隔着一条河的对面，远方溪杳城的主城区静悄悄的，偶尔会有巡查的身影闪过。
　　因为拍卖会失窃的缘故，目前溪杳城正出于全城禁严，只有早上八点到十点允许人出入城门，并且城门口增加了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坐镇，为防有人想要强闯城门。
　　这些都是祝卿安探查到的消息。
　　徐子倾侧着身体一动不动，屏息感受着不时从上方掠过的修士，这栋木屋周围被祝卿安画上了隔绝法阵，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察觉到屋内的异常的，但徐子倾可没忘记，百寒剑尊也正在搜寻祝卿安的踪迹，他十分怀疑这个六阶的阵法能不能瞒过对方的眼睛。
　　那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徐子倾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祝卿安，无声地叹了口气，稚嫩的面庞上是超乎年龄的忧郁表情。
　　从先前的气息来看，这个妖修的修为大概在元婴后期左右，一般情况下这种高阶修士并不需要睡眠作为休息的手段，大部分都是用打坐或者冥想作为代替，祝卿安现在这模样显然是累极了。
　　虽然对方没有和他提及从拍卖场逃出来以后的事情，但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在如此力度的搜捕之下隐藏自身绝对极为耗费精力，更何况他当时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自己。
　　更糟糕的是，尽管徐家主已经知道治愈自己眼疾的方法，但看那人之后的表现，或许对方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徐子倾没把握断定自己逃走后徐允年不会派人搜寻自己，而且步惊云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这里对他来说并不安全，为了以防万一，他得尽快出城。
　　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己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这下可真和祝卿安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想起拍卖会里自己没能躲过的那一剑，徐子倾少有地因为自身修为而苦恼，他抬起右手微微收拢，感受着自己体内丝毫没有增长的灵气，只觉得有些头疼。
　　如果这身体的修为能再高点，那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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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过去，太阳尚未升起，徐子倾听见动静转过头，发现床上的祝卿安已经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哈哈。”
　　祝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个元婴后期让一个刚逃出生天的练气期小妖守夜，这显然不是什么靠谱的行为。
　　徐子倾摆了摆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些小事的时候。
　　“我们最好赶快想办法出城，这地方可能呆不了多久了。”
　　徐子倾在门边招手让祝卿安来看，表情严肃。
　　稚嫩的脸上露出的严肃表情让人感觉总有几分违和，祝卿安愣了一下，但还是几步跳到对方身边，因为他很快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祝卿安找的这个木屋远离溪杳城主城区，位于靠近城墙的城西，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外来的普通散修，这类人既没有太多钱也没有太高的修为，因此住不起主城区价格昂贵的客栈，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居民大多互不熟识，难以管理，在修仙界也没有太高的名气，是个很利于藏匿的地方。
　　同样因为如此，不少臭名昭著的逃犯也喜欢在这里藏身。在安全几乎没有保障的情况下，还想在这里居住的人就必须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自保的实力了。
　　不过祝卿安倒是没这个顾虑，以他元婴后期的修为，足以不把绝大多数修士放在眼里。
　　可他们能想到的事情，城内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来往稀疏的街上，一队明显是来自同一个宗门的修士正朝这个方向走来，其中一个女孩手中正托着一只造型奇怪的鸟。
　　那是一种极少见的名为梦缘的妖兽，徐子倾只在寻山派藏经阁的典籍里见过相关记载，梦缘，羽色灰蓝，形似鹦鹉，其额心有白羽，其喙缘具特有功能，可分辨特定气息，有修士曾利用该妖兽寻物或寻人。
　　很好，他们估计马上就要被发现了，对面很明显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梦缘兽分明已有数百年不曾被发现过踪迹，现在竟然出现在名不见经传的修士手上。
　　徐子倾对自己见鬼的运气已经无力吐槽，然而潜意识却告诉他事情还远没有这么简单。随着身影越走越近，他呼吸一滞，总算想起来自己之前见过这些人。
　　那熟悉的白衣蓝纹，还有那个眼熟的领头的少年，不就是之前在街上碰见的那一队小苍山的修士嘛。
　　“怎么了？”
　　旁边的祝卿安也注意到了徐子倾的反应，低声问道。
　　“这些人是小苍山的修士。”
　　徐子倾一边小声回答，一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这件事的麻烦之处。
　　这群少男少女的年纪不大，应该是下山来历练的，领头那个修为最高的少年境界也不过金丹初期，就算他们被发现了也能跑掉，可麻烦就麻烦在百寒剑尊也在这座城里，万一他们有联系那人的方式，这个距离，以对方的修为赶过来甚至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惊动百寒剑尊，那他们大概率不会有像拍卖会那时的好运气，能从对方眼皮子底下再次溜走了。
　　另一边的祝卿安看表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忍不住再次哀叹，“我怎么就脑子一抽接了个这么难搞的活……”
　　徐子倾此时也顾不上祝卿安的心情了，照那群人的速度，很快就要发现他们藏身的这间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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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师叔，根据梦缘鸟的指引，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
　　奚云小心翼翼地托着自己手上不足一掌大的妖兽，抬眸朝队伍最前方的少年道。
　　柏晓之没说话，微微颌首表示收到，他单手按在剑柄上，神识向四周散去，时刻保持着警惕。
　　现阶段这溪杳城鱼龙混杂，藏龙卧虎，以他目前金丹初期的修为，若是运气不佳遇见强敌，还尚可自保，但自己的师侄们大多仅在筑基，很可能没有自保的能力，柏晓之作为此次带队的人，必须保证能够把他们都安全带回寻山派。
　　其实寻山派这一众弟子之中，年龄最大不过二十七，最小甚至只有十五，这个年龄修为能达到筑基，无论放在哪个门派都担得起天才一称。
　　修士寿命不似凡人，即使是刚刚入门的修士，寿命最长也可至三百年。
　　要知道，若是除去排名前五的宗门，其他门派内的筑基期弟子大多五十岁往上，而这已经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然而即便是天才，在羽翼未丰之时也易夭折。说破天他们这一个小队里面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前期，寻找引魂铃的任务显然并不适合委托给他们。
　　先不说参加拍卖会的其他人，要知道那个偷走引魂铃的家伙可是在百寒剑尊的手底下成功脱逃，这足以令人胆寒。
　　要知道作为公认的剑道第一，即便百寒剑尊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寻山派内，但他在寻山派弟子心目中的威望仍旧丝毫不减。
　　作为剑尊唯一的亲传弟子，柏晓之当然更能明白这次任务的棘手程度。
　　而且师尊之前分明是对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十分上心的，昨天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师尊的行程他无权置喙，可他们作为小苍山的修士，理应在溪杳城有困难时帮上一把。
　　柏晓之默默叹了口气，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他面上不露声色，脑仁却突突地疼。
　　“师兄，我们已经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了，奚师侄这鸟真的有用吗？”
　　队伍内，一个相貌娇俏的少女不耐地瞥了一眼那只灰扑扑的鸟，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是满满的不高兴。
　　还不等柏晓之说话，拿着梦缘的那个女修就看了一眼队伍中间的少女，回道，“蓝师叔，弟子之前便说过，这只梦缘鸟乃人工哺育，故先天有缺，对于其能力是否可靠，弟子也不甚清楚。”
　　蓝铃闻言更不高兴了，“那你还拿出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但我们找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城主府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消息，这样的话，用奚师姐的方法试试也没什么关系吧，或者说，蓝师叔有更好的方法？”
　　拿着梦缘鸟的女修身边，一个模样稍显稚嫩的少年抱着剑侧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我就是问问而已。”
　　蓝铃寻声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周身气势顿时一泄，下意识改了口。
　　要不是师父之前再三叮嘱她不要招惹这个家伙，她才不会就这么作罢呢，哼。
　　她勉强给自己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
　　蓝铃身为小苍山五位长老之一——宗务堂杜归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不仅在法术一行上天赋异禀，修行速度更是一日千里，年仅十六修为就已达筑基初期，前途无量。杜归长老原本性格就护短，捡了这么个天才自然更加宝贝，平日里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因此门派内的人轻易不敢招惹这位小祖宗，这就养成了蓝铃小小年纪就颇为娇纵的脾气。
　　这次离宗历练，也是杜归长老想要磨一磨自家徒弟的性子，以免对后续修行造成阻碍。
　　另一边，打发了没事找事的蓝铃，顾念回抱着剑，收起了本就浮于表面的笑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为这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弟子，十五岁的顾念回并不像年纪相仿的蓝铃一般招人头疼，相反，他待人处事十分有分寸，大部分时候都成熟得不像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见队伍内的矛盾暂时平息，走在最前方的柏晓之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听了白师兄的建议，出发前带上了顾念回，蓝铃从小见到他就像见到了猫的老鼠，老实得很。
　　不然这一路上不知道还要增加多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