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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萝卜糕(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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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突然扇了这么一耳光子,苗启年瞬间懵了,右手捂住自己的脸,呆呆地看着苗凤花。
好一会儿,苗启年才反应过来,怒道:“你干什么呢!”
苗凤花早就看不惯他那副德性,捞过门后边的扫帚就赶人,“赶紧滚蛋!我没你这个天天贪吃好赌的弟!”
苗启年年轻时好赌,和村子里边几个不成性的年轻人混在一块,结果输光了银子。
为了还那些赌债,家里的东西都快卖光了,还把他们的爹娘气出了一场大病。
到了现在,苗启年还是死性不改,屡屡往她家里边借钱,到头来都是有借不还,还厚脸皮地往他们家里边借。
本来苗凤花还心疼这个唯一的弟弟,后来是不堪重负,看见苗启年就气得牙痒痒,也不借钱了,看见人就打。
苗启年急了:“别啊姐,村长说我得配他们双倍的瓜钱,不然就会把我赶出村子!被赶出去了我住哪儿啊!”
听到要赔流景那边钱,苗凤花彻底怒了:“你去哪儿偷不成非得去那边偷,迟早得把你手给剁了!”
上回遇见陶向晚和流景的时候吃了亏,苗凤花心里一直有个膈应。现在不仅吃亏,还得花银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况且村长早就放下了那种话,她就更不敢再乱来了。
他们家和流景,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
听到苗凤花要不理自己,苗启年连忙跪下。
“别别别,姐,求你了!”
最终苗凤花还是心软,把家里唯一的银子拿出来扔给苗启年。
苗启年得了银子立刻跑了,也不敢多留,生怕自己的姐夫回来后,自己又得挨一顿打。
苗凤花心里怵得很,如果被她家汉子知道了,这顿打是少不了的。
这钱是给流朝宗以后上学用的,只是这个不长心的弟弟,就快把这个家给挖空了。她偷偷好几次拿钱给苗启年,被发现后自己就挨了好几顿毒打。
流家发生的这些腌臜事都被关在了屋子里,流景一概不知。在听闻了瓜地里发生的事情后,也只是沉默不语。
苗启年在村长的见证下如数还了双倍的钱,还把瓜地里踩坏的瓜都收拾干净了。
“苗启年你下次还敢来,我就把你扔去山上喂野狗!”袁溪检查了一遍瓜地,越想越气,在苗启年临走的时候放了狠话。
苗启年看着一个哥儿都敢对自己大喊大叫,差点又想回嘴,但一扫到袁溪比一些汉子还魁梧的身型后,立刻闭紧了嘴巴。
在这之后,苗启年就再也不敢来了,也不敢再叫喊流景是自己的外甥。
*
地里的萝卜熟了,流景将白萝卜拔出来洗净刨丝,做萝卜糕吃。
在将萝卜丝放进粘米粉后,流景还放了些虾米和切好的腊肠增鲜,这样做出来的萝卜糕更香。
但放盐的时候,流景走了神,盐巴放了好几勺,蒸出来的萝卜糕也有些咸得发苦。
流景尝了一块后,就连忙制止陶向晚。
“别......别吃了,太咸。”流景有些磕磕巴巴,端了萝卜糕就进了厨房。
陶向晚看着流景,为流景盛了一碗汤。饭后,陶向晚收拾了碗筷,流景则坐在院子里,捧着下巴发呆。
夜晚,两人照旧洗漱过后,坐在院子里乘凉。
流景似乎一直情绪不太好,似乎心不在焉的,院外有小猫挠门都没听到。若是放在从前,流景定会开门将小猫放进来,喂上几口饭。
都是山上的野猫,有时候找不到吃的了,就会家家户户敲门,讨上一口饭。
芍药村很疼爱这些上门的小猫,说是招财猫,每天都会为小猫留出一碗饭。
将小猫喂完过后,陶向晚将又将小猫送出去,这才又回到流景身边。
陶向晚搂住流景,揉着他带着茧子的指尖。
“景宝,我没有爹娘,也不像村里的其他汉子,没有成功的事业,可是景宝为什么愿意成为我的夫郎呢?”
流景稍微打起了些精神,回握住陶向晚的手,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因为,我爱的是你,夫君,不是其他。”
陶向晚垂下了眸子,“所以我也爱的是景宝,不是其他。”
流景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可是......”
接下来的话,流景没有说出口。
上次苗凤花撒泼要虾堆时,提到他是她的儿子。那会儿流景便撩下了一点心事,他不想再听到苗凤花说自己是他的娘。
但苗凤花被陶向晚赶跑后,那边也没有再闹,流景就没有在意。
直到前几天听到苗启年在瓜田里面撒泼,借着舅舅的名义偷瓜,流景藏起来的心事才又涌了上来。
他不是圣人,没办法做到流家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后,还原谅流家。
他也不想和流家再有任何瓜葛,一点也不想听到那边的事情。他也很害怕,害怕流家以后会再借着这些血缘上的东西来闹。
他能摆脱那些明面上的东西,可是他没办法决定也无法改变这些血缘上的关系。
“景宝,我已经找过村长了。”陶向晚捏了捏流景的鼻子,“那边的人,已经不敢再来闹了。”
至于为什么,陶向晚也没说。
流景微微一愣,“那么,那边......已经不会再说我是他们的儿子了吧?”
陶向晚点点头,“嗯,不会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流景一直揪住的心顿时卸了下来,紧紧地抱住陶向晚,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
“谢谢夫君。”
陶向晚抚了抚他的背,“景宝,有些事情我们可能没办法改变,但是我们也可以不用在意。”
“最重要的,是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
田里的瓜熟了,得赶紧摘下来拿去卖。进入农忙时候,不仅是瓜田,地里的作物也得及时收。
这样一来,几人就商量着请几个帮工,不然瓜太熟了卖不着好价钱。
村里的猎户杜衡川正好闲着,听到瓜地里需要帮忙,立刻应了下来。
“川子哥,辛苦你了。”袁溪递了碗水给杜衡川,坐下来歇息。
杜衡川连忙接过来。
杜衡川和袁溪从小就一起上山打猎,处成了哥俩一样,有时候两家还会互相给着猎物。
“没没、没事儿,正好最近山上的兔子得长长,不、不然都猎干净了。”杜衡川还是第一次撒谎,说话都不顺畅。
其实长长什么的都是瞎说,他就是想来帮袁溪的忙。
借着喝水的功夫,杜衡川悄悄看了袁溪一眼,又怕被发现似的顿时红着耳根子撇过头。
袁溪似乎真的发现了,有些纳闷,“川子哥怎么了,中暑了?”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摸杜衡川的额头。
还没摸着呢,杜衡川顿时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狗,迅速立起身起身跑了,“没没没、没呢!我休息好了,该去收瓜了!”
跑得还跌跌撞撞的,中间差点被地里的瓜藤撂倒几次,看着就像中暑似的。
杜衡川跑远了,这才捂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小时候没有哥儿和汉子的性别意识,一起打猎一起摘果子什么的,倒是用不着在意。
但是现在长大了,杜衡川也知道两个人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只是袁溪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些,还只当两个人就是感情好的兄弟,偶尔一起上山打猎的时候,就算两个人不小心挨在一块了也不在意。
看着杜衡川落荒而逃的身影,袁溪捻了捻指尖,没说话。
许久,袁溪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轻轻道:“真笨。”
*
临近黄昏,一天忙碌的工作接近尾声,陶向晚切了几个西瓜,请来帮工的村人吃。
西瓜在溪水里浸了一阵,现在冰冰凉凉的,一口咬下去,幸福得冒泡了似的。
“溪哥儿,瓜切好了,快来吃吧!”袁安河朝着还在忙碌的袁溪唤了一声。
袁溪还在收拾农具呢,应了声“来了”,可没有过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袁安河无奈叹气:“这孩子,就喜欢下地打猎,都不知道休息一下。”
袁溪虽然是个哥儿,可就是不爱绣活,整天就喜欢做些汉子会做的事情。
小时候袁溪身体差,经常喝汤药,后来愣是砍柴下地打猎练出了一副好体格,现在比村里的一些汉子都能干。
村里人也有在背地里说话的,但袁安河一点都不在意。
他家孩子身体好了,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这就可以了,管那些闲言碎语干什么。
观察着那边动静的杜衡川看了看切好的西瓜,又看了看还在带着草帽还在瓜田里忙碌的袁溪,低着头想了想。
许久,杜衡川才下定了决心似的,紧张道:“叔,我去拿给溪哥儿。”
还没等袁安河应呢,杜衡川就已经迅速洗净了手,拿了一块比较大的瓜瓣过去。
但不过只是拿着一块瓜瓣,袁安河却觉得杜衡川的身子都绷紧了,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袁安河拿起一块瓜,看到那边的方向,开始吃瓜。
只见袁溪接过杜衡川的瓜后,露出了不同于以往大大咧咧的内敛笑容,迎着黄昏,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