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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客来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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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石子路,弯弯曲曲通向竹林深处,清新的空气扬扬洒洒,悠悠的野花香,轻轻的鸟鸣声,让人狂躁的心情,顿觉些微舒缓。
李未站在石子路口,犹豫不前,只因他没想到,所谓的‘忘川别苑’,居然是这么个有意境的地方,这地方是在郊区的山上,别苑所的老板看来简直如同隐居的方外士人般,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对了地方,是不是应该进去?
“唉,算了算了,难得朋友一片好心,就去看看吧,不行就走,想那么多干嘛?”李末轻声嘀咕着,脚尖一动,顺着石子路走向掩藏在竹林中的房舍。
一座精致的别墅出现在眼前,别墅有两层,面积不算很大,房前屋后种满了各色花草,还有几只颜色各异的小猫在花间嬉戏玩耍,看见李末走近,立刻窜的无影无踪。
随即李末便看见挂在别墅大门头上的牌匾---忘川别苑,一直疑惑的心,这时才稍稍好转。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去敲大门。
还没走到门边,镂空雕花的铁门便从里面打开,首先看见的,却是一只通身黑色的猫,它眼睛是一黄一蓝,看见李末非但不躲,反而迎了上来,并朝他张开嘴:“你是李末么?终于来了,唉!等得我脖子都扭酸了。”
李末当即被惊得一个愣神,心里诧异这猫难道成精了?!眼睛却止不住的盯着猫的眼睛看,像被一些东西吸引住。便看见黑猫又张开嘴:“看什么呢?我在上面!”
李末条件反射般向上望去。这才看见,镂空的金属门边是一个高高的平台,只因被围墙和墙外繁茂的花草遮挡住,以至于不到门边几乎看不见。
平台上也是种满了各色花草,一个看上去长相很可爱的年轻女子躺在靠近门边的摇椅上,长发微微扎起,身着淡粉色的休闲装,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旁边懒懒晒太阳的花猫。
李末这才恢复神态,却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尴尬的站在门边,这才看见,那只全身通黑的猫,早就跑一边打盹去了,懒懒的伸着前腿,那样子,真是格外的憨态。
“墨墨是只普通的猫,刚才只是想找个地方晒太阳,偏偏你又挡住了门。”女子的声音冷漠里带着几分笑意,悠悠传来。
空气里带着安神静气的味道,女子的声音不温不火,又继续道:“这里是‘忘川别苑’,欢迎你的到来。”
大门自里向外打开,李末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素雅芬芳的庭院。
“李先生还站在那干什么?家师还在内室等着你,希望你有些时间观念。”这次声音带了明显的责备,李末不好意思在徘徊,只得连忙跟上女子的脚步,踏入院内深处。
依旧是石子路,院子不大,很快就看见正堂的竹制门帘,女子边上前卷起帘子边向着屋里喊道:“师父,李先生来了。”声音很是温柔,并且透着浓浓的尊敬意味。说完又转过身,语气却没了先前的温柔,变得公事公办起来:“李先生,家师在里面等候多时,请进。”
李末感叹这女子语气的转变速度,明明可以那么温柔,却对他口气冷淡至此。眼看自己站在门前考虑时间稍久了些,女子脸上又渐渐现出不耐烦。李末连忙踏进屋内。
刚一踏进,门帘便被女子放下,屋内顿时透着淡淡的香草气,光线也不显得昏暗,李末先是深吸一口气,而后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心里隐约有种不该前来的后悔感,一个声音在这当口从内屋传来:“李先生,不必拘束,请坐。”虽然知道这屋内有那女子所谓的“师父”,李末还是被这突然地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向里屋看去,一道薄薄的竹帘隔断了他的视线,借着淡淡的光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地身影斜坐着。这不得不引起别人的好奇。
“李先生,冥某这些天感染了风寒,所以”声音沙哑中透着淡淡的疲惫,在李末双手快碰触到竹帘时适时传来,李末一阵尴尬,暗骂自己真是少见多怪,一边道歉,一边转身乖乖坐在沙发上。
“李先生可是想让你的妻子与你和好?”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末却在听到这些时突然跳了起来:“不是和好,是我现在受不了和她在一起生活,天天满嘴神神叨叨!”这一瞬间,他彷佛完全变了个人,声音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末取下眼镜再次揉了揉眼睛,这才稍微镇定下来,继续道:“自从她迷上佛学后,天天满嘴经文,起先,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佛学是普渡众生的古老文学,每个人都会有些精神信仰,我也便由着她的性子,可渐渐的随着她每年拜佛求愿的次数增多,我却发现,她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开始不同以往起来。”
“是变得冷淡了么?”里间男子的询问声随即传来。
“冷淡倒是其次,我明显感觉她对我是仇恨。对!就是仇恨,是夺了她挚爱物品的那种敌意!可我们生活在一起快五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李末越说越激动,眼镜也是用手扶了又扶,却明显越戴越歪。
“李先生,你该休息下,你精神很不好。”里间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安宁,在李末被痛苦的回忆折磨的说话都已经语无伦次时,突然传来。与此同时,屋内香气也渐渐转浓,李末随即感觉困意瞬间袭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一会便传出轻轻的鼾声。
轻呼数声,确定李末已经睡着,里间的男子才走出来,男子一身得体的浅灰色休闲装,透着淡淡的药味,一头齐耳碎发,微有些凌乱,许是身体有病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也起了层薄皮,却因此多了些病态的媚惑感,但是眼睛漆黑如墨,幽深似谭,却不见半分病态感。眼光从李末身上扫过后,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便坐在李末对面的沙发上。
不一会,竹帘被一双白皙的手挑开,先前那个逗猫的女子端着一小盆水走了进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后,满是埋怨的嘟囔道:“师父,你怎么又出来了?”边说边随手把水盆放在桌子上,拿起一边的大衣就给他披上。
“我没那么娇贵,纤纤。何况这位李末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男子边说边随手拿掉女子给他披上的大衣,满是无奈的笑着接过女子递来的茶水。
“纤纤可没看出哪点复杂,倒是看出师父你的病一时是别想好了?”女子虽仍是不满,却也不再计较,只是从里间的屋子里拿出一面小巧玲珑的镂花铜镜,浸泡于水盆里,而后才转向灰色衣服的男子道:“师父,还是按照老法子么?”
男子放下手中茶盏,眉头微微蹙起的盯着李末,头也不回的应道:“姑且先看看他的前世有些什么姻缘业果。”
女子听后,取来一个玻璃杯,将盆内的水倒入直至杯满,置于桌上,又拿出水盆内的铜镜递给男子,铜镜表面此时彷佛凝了一层蓝色的雾气,男子将铜镜置于掌心,闭眼轻吟了几句话,铜镜随即慢慢升起,直接停止在李末的头顶上方,与桌子上的那杯澄清的水呈对角之势,约几秒之后,水杯上方便呈现出一幅透着淡淡水氲的图像。这就是李末前世里的景象。只是这景象,却显现的是他前世最刻骨铭心的爱与恨。
那是一个官家的府邸的花园,李末身穿普通奴仆衣衫正拿着把剪刀修剪园中花木,一位纤细身材,翡翠裙衫的女子笑容满面的从花丛经过,他们应该是熟悉的,因为女子看见他后便停了下来,与他自然地攀谈。
场景转换,这是一间书房,琳琅满目的书架旁,一位身穿青灰色绸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案桌上提笔写着什么,旁边一位翡翠衣衫的女子研着墨,这女子正是与李末攀谈的那位,看来这位即是府邸的正主了。
场景又转换,院子里张灯结彩,显然是庆祝婚庆,新娘子一身绫罗红衣,在一片簇拥下,步入洞房,等待着官老爷来挑头顶那喜庆的盖头。
屋外人声正堂鼎沸,屋内新娘独守新房。
不一会,新房的们便被人从外面打开,可进来的确却不是新郎,那是李末。
纤纤看到这里,疑惑的道:“啊?怎么是他?”
李末几步上前,将新娘整体抱住,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瓶。新娘子明显感觉不对,扯下盖头一看,顿时先是呆愣,而后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见仍是挣脱不开,便不再作为,趴在李末肩头轻轻的哭泣。可见两人着实有一些特殊的感情。
场景再次转变,便是新郎独自走进屋内,许是酒喝多了,于是坐在桌边随手倒了杯茶,正待喝下,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胸前插着一把短刃匕首,新娘子有所觉察,慌忙扯下盖头后,看见的便是李末浑身是血的从铺着大红喜布的桌子底钻出来的样子。
场景再次转变,随着围观的人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开阔的菜市场,监斩官一声令下,李末便与那女子,相伴去了黄泉。
图像也随即慢慢转淡,最终消失,铜镜又落入冥姓男子手中。
纤纤撇撇嘴,嘲讽道:“上辈子造了这样的业,师父,我们还要帮助他么?”
“那得看他的意愿”。男子声音淡然。一挥手便将玻璃杯中的水倒入李末松散的发间,水慢慢渗入皮肤,一丝也没流到别处。那是李末刚才前世隐藏的记忆,现在全部回归他的脑海,以梦境的形式。
李末醒来时,便看见名为纤纤的女子手里拿着张纸在一边逗弄先前的那只黑猫,看见他醒来,一把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这是合约,根据你刚才的梦境,你来选择签还是不签吧。”
刚才的梦境着实不好,李末抖着手看那一纸合约,女子在一旁接着道:“如果想让你妻子忘记前世和今生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与你和好如初,就签字,我们给你办理。”
合约里面记载的是他刚才的梦境和现世的情劫,还有根据他的事情难易程度所需的办理费用----一只波斯黑猫,一盆金边吊兰。
这费用很奇怪,李末完全支付的起。
不过,他只是起身一把撕碎合约,而后向着纤纤道歉道:“费用我会照付的,只是这事,我想我会自己处理。”然后,急匆匆的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