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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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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不稳,她一个趔趄冲向地面,准备以膝抢地。腰间横过一条有力的手臂,猛地收紧。
后背和宽阔稳实的胸膛撞上,一时分不清谁的心跳声更响。
梧桐树叶在夜里沙沙作响。
后背相触的一片火燎似滚烫,她无意识向前俯身,拉开两人距离。腰间的手没有松开,她用指甲抠他。
可惜为了开学而卸了甲片,指甲修得圆润平滑,压根抠不到。
“嘘。”他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倏地响起,“别动,有蛇。”
姜以玫吓得后背一抽,又坠入宽敞的怀抱里。
这姿势……堪比公交车那次。
冷汗泌出,她绷着身子不敢动,声音颤抖模糊。
“好了吗?”
“没呢,”瞿斯闻过了一会儿才回:“它爬过来了,千万别动!”
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
姜以玫收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梧桐叶掉下几片,从头顶掉落,擦过两颊。
“好了吗……”
他好像瞥了一侧灌木。
“嗯。”
腰侧的手骤然松开,撤回前…勾了勾她的小肚腩?
小腹顿时酥痒了一片。
是错觉吧,她想。
啊啊啊啊啊啊......
她甩了甩脑袋,开始秋后算账。
“都怪你,害死我了。”
“嗯。”懒洋洋的,有点欠揍。
“没有你,就不会影响我走路的速度。也不会碰上什么蛇!”
“哦。”他敷衍应了声。
她不想理他,走了几步后疏地退后,两人并行。姜以玫发现,她才到他喉结那儿。
瞿斯闻心知肚明,喉间滚出一声轻嗤。
“有种你就先走。”
她耍赖:“没种。我家又没皇位要继承,没种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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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起来下楼喝了一杯水,她转身回房时发现沙发上的圈圈。
姜以玫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绕过茶几,轻拍手心:“过来。”
圈圈试探着伸出爪,然后蹦起跳到她身上。
“喵~”
一人一猫在沙发上亲昵,姜以玫抚过她软软的毛发。
玻璃门刷一声打开,她抱着猫僵坐着。
泳池反射出的粼粼光波打在幽暗处。她下意识捂住圈圈的嘴,生怕它叫出声。
夜泳完的男生就这么出现,清瘦却不单薄的水珠还在滴落,他扯起浴巾擦了几下。
路过客厅的时候,停下身。
“灯是关了,但我没瞎。”
姜以玫勾起尬笑,抱猫的手颠了颠,哽在胸口的气就这么松下去了。
“把猫给我。”
“我和它玩又不犯法!”她理不直气还壮。
瞿斯闻上前,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你…你快去洗澡吧,味道难闻。”
他这才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打算先上楼洗澡却听见玄关的门开了。
密码锁解开的声音在夜里放大,姜以玫瞬间警觉。一个利落翻身滚在地毯上,想和他撇清关系。
来人没有开灯,目不斜视,换了鞋就步履匆匆上了楼。
趴在地毯上的两人倒显得多此一举。
瞿斯闻站起身,越想越窝火。
靠,怎么就顺着她的脑回路了。
莫名其妙被按趴下,这都是什么事!
“你在怕什么?”
啊?
姜以玫抬眸:“没怕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样有伤风化。”
“你管得着么?”他呛了句。
她摩挲着圈圈的头,又胡乱抓了几把,惹得圈圈小声抗议了一声,又迫于她的淫威。
“注意点穿着,猫猫幼崽表示辣眼睛。”
她举起圈圈的手,模仿抗议。眼睛却透着泳池波动的光打量一番,暗色遮掩了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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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即将来临,校园舒适惬意的节奏突然加快。连进校门的时间也早了不少。清晨的光柔和,带着秋的慵懒。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几乎都是疾步而入。姜以玫肩膀已经擦过不少或跑或走的学生。考试的警钟彻底拉响,学生脑中的弦绷得死紧。
仿佛再收紧一点,弦就会发出哀鸣,领空而断。
她打着哈欠,慢悠悠进了教室。发现她的座位一圈围满了人。
姜以玫拨开人口,一股浓重的喷漆味袭来。教室的窗已经开到最大,也散不掉难闻刺鼻的味道。
周围一圈的座位都喷上了红漆和白漆,更有甚的地面也沾染喷漆。
唯独她的座位没遭殃。
连一点漆也没有。
格外显眼。
怎么会这样?
异样的眼光或多或少流连在她身上,似曾相识的一幕幕从隐匿深处拉扯开。她鼻尖刺痛,喉咙几乎作呕。
硬生生忍住,她把书包丢在凳子上。突然推开姗姗来迟的瞿斯闻,一路奔向厕所。
直到酸水都吐了出来,她蹲下身,浑身抽搐。眼前黑了一瞬,酸麻从脚底蔓延而上。
迎面走来几个女生,或许根本是无意往她身上一瞧,都会让她敏感害怕。
是不是……有人在说她?
为什么要看她,为什么又会这样……
在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时候。姜以玫冷汗阵阵,风从敞开的窗灌入,后背冰凉一片。
她突然小跑起来,小腿磕在堆积的杂物也浑然不觉,瞬间肿起青紫一块。
虚浮,头晕,恐慌……她想跑出去。
“不舒服?”手腕被扣住,低醇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抬头,眼底茫然。
“回家吧。”他突然提议,“教室里的味道太难闻了,不舒服就回家。”
回家……她突然想哭,走到角落里给姜昆打电话。
电话通的那刻,微小的电流声在耳边轻震,她觉得自己好矫情。
“爸爸…”
“小玫,怎么了?”姜昆听到她微弱轻颤的声音,“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她拽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皱的校服裙:“没事,就是快考试了,有点紧张。”
电话里明显松了口气,姜昆笑着说:“小玫,把心态放平,别给自己压力。再说了,大不了爸爸养你一辈子。赚的钱总要有人花,是吧?”
“哦,老爸你真的是又土又豪。”姜以玫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心绪稳定了,她才从楼梯间出来。瞿斯闻站在走廊上吹风,扬起的发丝松软,被风吹得凌乱肆意。
听到动静,他转身,书包还挂在肩上。初晨柔和的光线定格在他优越俊挺的鼻梁上。
“回家么?”
姜以玫点头,走廊上已经堆了一排课桌,即使隔了段距离,风中淡淡的喷漆味还是飘过来。
教室的窗全都打开了,上课时间到了,七班的学生还在走廊晃荡。
乱,太乱了。
周雾尔看到了她,走过来对姜以玫说:“以玫,孙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她下意识去看瞿斯闻,他嘴角上扬,点头:“去吧。”
“好。”
她中途转身,看见周雾尔皱着眉,好像在和瞿斯闻说什么事。在触及她的目光时,又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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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机器打印运作,键盘敲击声不停,只有孙玉芜一人。
“来了?”她起身从打印机里取出一叠卷子,递到她手上。
随手取出她的作业本翻了翻:
“生物确实弱了些,对题目的理解能力不够。”她停了几秒,视线落在那叠厚厚的纸上,“这些是最典型的卷子还有重难点分析,全都打印出来了,记得多做多想。不要让生物成为拖拽你的弱点。”
姜以玫垂头,没敢看她:“哦,好。”
“那就走吧。”
孙玉芜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打字,噼里啪啦层出不穷的敲击声好像在泄愤一样。
“你还有什么事…”胳膊肘碰到桌角的水杯,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茶水四溅。
姜以玫放下试卷,拿起角落的扫把,看到孙玉芜半跪在地上捡瓷片。
“老师,我来扫,会割到手的。”
她好像很难过。
“不用。”
孙玉芜把碎片兜在纸巾里,满脸疲惫。
姜以玫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轻声关上办公室的门。
“走吧。”瞿斯闻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她的书包。
她还在想刚才的事,孙玉芜俯下身捡瓷片,长袖掀起,露出几道伤疤,是新的。
瞿斯闻长指在她眼前一晃,她回神,忽然觉得手中的卷子千斤沉。
“算旷课吗?”
“早就和孙老师说了。”他率先下楼。
那就是在她去厕所的时候,他就去请假了?
今天他的话有点多。
“要不要吃点什么,车还没那么早到。”
“你不会是自己想旷课吧,雯雯?”她跟着他的步调。
“那我直接不来就行了。”他很不屑。
“呦,这么拽?”
“嗯。”穿过教学楼,在广场的喷泉边上停住,“你有意见?”
喷泉落下,几滴水花溅在脸颊上,水韵清婉。她有点不好意思:
“有个小小的意见……”
“说。”
“我把早餐都吐光了,所以…”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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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七弯八绕,路边的店面刚刚开张,来往的都是晨起工作的上班族。
她跟着瞿斯闻到了一家生意正火的面馆。端面出来的老伯看见他,热切打招呼:“小瞿来了呀,现在应该已经上学了吧。”
“张伯,正准备回家,肚子饿了,就来店里转转。”
老伯笑着没再问,张罗着给他们上面。
姜以玫往街边望,他上回打架,是在这附近吧……
“你在看什么?”他顺着她的视线,勾起一抹坏笑,“认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