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穿成反派后[快穿]》袁舟律

2、第 2 章

　　原主的记忆里，顾琛是个寡言阴鸷的人，对他的咒骂虽不还口，但往往一个阴冷的眼神便能让原主悻悻地闭上嘴。

　　而真人身上那股如刀锋的凌厉感更强。

　　辛玉看着他由远而近地走来，模糊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形。

　　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英俊面容缓缓对向辛玉。

　　一股令人感到心悸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涌来。

　　辛玉需要死死抠住手心，才能不露出怯意。

　　明明此刻的顾琛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而已，那股睥睨感就算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也会忍不住低下头颅。

　　顾琛在辛玉面前略微停留一刻，而后走进太平间。

　　系统提醒辛玉。
　　【宿主，这是获取恨意值的好时机。】

　　【顾名章生前和顾琛打电话，爆发了争吵，挂了电话后，气急败坏的顾名章提高了车速，所以才会发生车祸。虽然这并不能怪顾琛，但你可以在道德上指责他。】

　　辛玉睫毛颤动，不自觉地拢紧了衣服。
　　指责一个刚刚丧父的男人，这未免太过于残忍。

　　【宿主，如果心软的话，是没办法的完成任务的哦。】
　　系统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

　　“我没有心软。”

　　几分钟后，顾琛走了出来。

　　相比于辛玉出来时的恐惧，顾琛显得平静而又冷漠，似乎死的人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他没有看辛玉一眼，径直要离开。

　　辛玉调整呼吸，压下那股本能的惧意，起身对顾琛说道：“站住。”

　　顾琛置若罔顾，脚步根本不停。

　　辛玉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挡住顾琛的去路。

　　顾琛这才停下，略带厌恶地自上而下打量辛玉。

　　原主因为顾名章恨顾琛，顾琛对原主的厌恶也并不比原主对他的少。

　　四年前顾琛的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顾名章就和原主举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顾琛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父亲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但这一举动也再次寒了他的心，在他眼里，顾名章和原主就是一对奸夫□□。

　　“害死你妈不够，还要害死你爸吗？”
　　辛玉声音很轻，尾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意。

　　顾琛的母亲生他时落下了病根，熬到顾琛17岁死了。
　　原主刚嫁入顾家时，顾名章和顾琛有过一次争吵，顾名章说，都是因为顾琛，他妈妈才会死。

　　十七岁的顾琛脸庞青涩，听完这句话后，在巨大的悲恸中摔门而出。
　　整整三天没回来。

　　辛玉想，顾琛对顾名章的死这么冷漠也是有原因的。
　　天底下没有一个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现在他把这句话加工，再次对顾琛说出。

　　辛玉清楚地看见顾琛眼里骤起的风暴，以及一丝极为强烈的恨意。
　　【宿主，主角的恨意值已经达到10%。】

　　但……辛玉根本开心不起来。

　　因为下一刻顾琛便猛地逼近辛玉。

　　顾琛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男主，他不论是相貌还是姿态，都带有攻击性，那双眼睛是狼狩猎时的眼睛。

　　辛玉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明明辛玉才是反派，但真实的情况更像是，一个病恹恹的羊被凶戾的狼掐住了脖颈。

　　“这几年顾名章在外男女不断，把你活生生变成一个憔悴的怨妇，没想到你对他还这么用情至深，如今死了，用那么丑陋的样子来发泄你的恨意。”

　　顾琛直勾勾地盯着辛玉，那是看什么肮脏之物的眼神。

　　来这个世界之前，辛玉因为长相漂亮，每个人见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他。
　　在得知他身体不好后，对他会更加怜爱，可以说他从来没有遭受过陌生人的恶意，这种不加以掩饰嫌憎的眼神，辛玉从来没有见到过。

　　虽然知道是自己先招惹他的，但辛玉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他从前被保护得太好了。

　　“不过，你觉得你的话我会在意吗？”

　　顾琛说完这句话，错愕了一会儿，因为看见自己恶毒的继母眼圈红了。

　　能让顾名章看上，辛玉的相貌自然是漂亮的，尤其一双眼睛，含情似的，眼尾略微下垂，又带着一点可怜兮兮的乖意。

　　顾琛曾无数次的可惜这双眼睛为什么会长在辛玉脸上。

　　被自己几句话就说哭了，这并不像是他的性格。

　　对峙落于下风，恐怕还没有反派会像这样，辛玉觉得屈辱极了，说道：“你、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顾琛扯了扯嘴角。

　　这时热心的护士走过来。

　　“先生，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护士皱眉对顾琛说道。

　　一个高大，一个瘦弱，一个表情凶狠，一个眼睛红着，在外人看来，反派的辛玉更像受欺负的人。

　　顾琛脸黑了几分，冷冷看辛玉一眼，顾琛离开了。

　　顾琛一走，辛玉便又软绵绵地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系统，这次是失误，下次我一定会把任务完成的更好。”

　　辛玉带着鼻音保证道。

　　“宿主，你已经很棒了，现在已经有10%的恨意值，要继续努力哟。”

　　一次就能获得10%的恨意值，那么要不了几次，他就能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辛玉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没多久，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急匆匆地赶来。

　　“哥怎么会出车祸，明明早上还和我通过电话，有让警察查明车祸的原因吗。”
　　“现在正是公司上市期……”

　　来人是顾名章的弟弟顾亦，也是深华集团的二把手。

　　“警察说，是因为顾名章闯了红灯……”

　　辛玉回答道。

　　顾亦捏了捏眉心，相比于悲痛，脸上更多的是焦躁和疲惫。

　　“公司正值上市期，不易声张，葬礼尽量低调。”

　　顾名章虽然是深华集团的董事长，但事务更多是由顾亦这个副董来处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兄弟之情显然是放在最后，第一位是保证公司的稳定。

　　顾亦只用了几秒钟就接受了顾名章的死，随后便用和对家谈判的能力操办顾名章的后事。

　　他接连打出去几个电话，一个小时后，才关掉手机，坐在辛玉的旁边。

　　到了这时，他才想起他的嫂嫂。

　　他侧目看过去。

　　辛玉穿着宽大的风衣，安安静静地缩成一团，露出的一小截脖子雪白，脸上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他乌黑的睫毛一直在颤。

　　在顾亦的印象里，辛玉一直是骄纵而又咄咄逼人的，对顾名章的爱更是近乎疯狂，这样脆弱无措的模样少见。或者应该说，根本不可能出现。

　　“顾琛来过了吗？”

　　辛玉点头。

　　“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守。”

　　辛玉摇头，顾琛没说什么。

　　他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递给辛玉一杯热水。

　　*

　　顾名章出车祸的消息虽然已经极力隐瞒，但这么大的事情，总会有一点口风传出去，人们最喜欢豪门之间的恩怨纠葛，出车祸死亡这种显然不够刺激，为了博取眼球，有些媒体推演出导致顾名章出车祸一系列的恩怨情仇。

　　顾名章原本就曝出几次桃色新闻，由此作为根据，短短时间内，顾名章的情妇为了报复、顾名章兄弟阋墙、顾名章冷落娇妻，娇妻和情夫联手除掉顾名章，这种极具噱头的文章大肆报道出来。

　　深华集团的股票也开始跌落。

　　在这风起云涌的变动中，辛玉穿上了丧服，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朵白色表示哀悼的小花，站在顾名章的追掉会上，接待顾名章的生意伙伴。

　　葬礼已经极力低调，但是来的人依旧不少，顾名章死了，但深华集团还在。

　　“顾夫人，节哀。”
　　一位优雅的女妇人对辛玉说道。
　　她丈夫谢曾铭对辛玉略微颔首。

　　夫妻两人的后面还站着一个高挑英俊的青年。
　　这是令他们骄傲的儿子。

　　辛玉知道他叫谢怀安，是顾琛未来的伴侣，也是顾琛陷入深渊时，伸出手营救的人。

　　顾名章的葬礼是顾琛和谢怀安认识的契机。

　　而辛玉在葬礼上对顾琛的咒诅是谢怀安对顾琛感兴趣的开始。

　　辛玉哀顺地向谢夫人道谢。

　　这个世界男人和男人成婚大概是很正常的事情，所来的宾客没有一个人对辛玉这个男妻感到诧异和猎奇。

　　灵堂来了许多宾客，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面容模糊，辛玉从上午站到下午，滴水未进，这时头便一阵阵地发蒙，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嫂嫂，你没事吧。”
　　顾亦问道。

　　男人的手掌牢牢握住他的胳膊，让辛玉有了支撑。

　　辛玉摇头，随即浑身一阵战栗，这是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他抬眼，就见站在不远处的顾琛正在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他……他们看。

　　今天是顾名章的追悼会，也是顾名章下葬的日子。

　　顾琛即便再恨顾名章，这样的场合也不得不出席。

　　辛玉对顾琛本能地有些怕，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更觉屈辱，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可想着自己反派的人设，又不得不硬着脖子回视。

　　但顾琛却很快移开了目光。

　　傍晚时，宾客陆续离开，顾琛抱着顾名章的骨灰盒来到墓地。

　　辛玉跟在顾琛的后面。

　　顾琛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形在余晖中渐渐模糊，这令他冷硬的气质中和不少，莫名多了一些落寞。

　　即便不在乎辛玉说顾名章是他害死的，但在某一时刻也会怀疑，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才会导致了他们的厄运。

　　顾琛缓缓低下身，把骨灰盒放进墓穴里。

　　系统提醒辛玉。

　　【宿主，这是获取恨意值的好时机。现在是顾琛难得脆弱的时刻。】

　　辛玉咬咬嘴唇，“这次能不能不做……我以后会加倍完成的……”
　　想起上次在医院里，明明应该是辛玉让顾琛难堪的，最后却是辛玉被他几句话说得难过得不行。
　　没有一个反派会像他这么屈辱。

　　【宿主，不可以心软。】
　　09从没见过哪个宿主像辛玉这么软，忍不住恨铁不成钢起来。

　　09最后放出大招。
　　【宿主，你难道不想复活了吗？】

　　这话精准地拿捏住了辛玉的心。
　　“我想复活……”

　　辛玉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手紧紧握成拳，深深吸了几口气后，对着男人的背影说道：“现、在你满意了？人都被你害死了……”

　　系统为辛玉鼓掌。
　　【对，就是这样，‘最应该死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吗？’把这句话也说出来。】

　　辛玉咬咬牙，重复系统的话：“最应该死的难道不是你吗？”
　　说完，辛玉忍不住发抖，这句话实在是歹毒了，顾琛一定会非常生气，一定会非常恨他。

　　果真，顾琛还没转身，恨意值就增加了5%。

　　辛玉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能肯定，顾琛会不会打他，如果顾琛真的打他，那么以他的身体虚弱的程度，恐怕扛不住顾琛一拳。

　　顾琛缓缓地转过头，雕塑般英俊的面孔上，一双阴鸷的眼死死地盯住辛玉。

　　辛玉往后退，他却前进一步俯视于他。

　　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辛玉在男人高大的身躯下牙关打颤。

　　“多谢继母你的夸奖，等我死了，一定会拉着你一起的。”
　　顾琛的嗓音非常硬，像是到刀子划在辛玉的身上，他说的话也显然比‘死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杀伤力更强，辛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开始出现窒息感。

　　顾亦站在辛玉面前道，劝阻道：“小琛，他身体不好，你别和他计较。”

　　和顾琛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辛玉的窒息感才好了一些，惊慌地拿出自己药剂，放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那种快要死掉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顾琛大概是个疯子，除了母亲，他已经不信任任何亲情，顾亦虽然是他叔叔，但和顾名章的待遇是一样，他不会给他面子，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不和辛玉计较。

　　但顾琛没有让别人看顾家丑闻的癖好，只冷冷扫了一眼辛玉。
　　辛玉又是上次那副样子，眼圈红着，像是一只病兔子。
　　顾琛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自己。

　　顾琛离开了。
　　好像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离开了，辛玉的终于敢放肆地呼吸了。

　　辛玉吸着鼻子召唤系统：“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他说出歹毒的话，但顾琛往往能反击回来，最后的下场就是他被吓哭。
　　辛玉觉得很丢人。

　　系统斟酌片刻。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获取了5%的恨意值。】

　　这给了辛玉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