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而复生的美人仙尊》雾夜行舟

52、褚烽

　　上下仙界的构成一脉相承，寻常人多居于大城，修行者常隐于山。

　　大城多为州郡首府，就像是小孤山所属的南堰州，首府就是粼照城。粼照城不算是什么特别富庶的城池，可也聚集了超过百万的人口。
　　有些不愿意加入仙门，或者因为种种原因脱离仙门的散修，也会选择居住在大城当中。
　　他们其中能力卓绝的，会收到城主的邀约和供奉，与城主签订契约，成为大城守卫力量的一部分。
　　但凡妖魔入侵，他们需得担当起防御的职责，免得这些没有仙门庇护的城池被妖魔屠戮。

　　在下仙界，仙门与大城之间的关系有更多说道。
　　若是毫无亮点的小城，那只能求着被仙门庇护，被仙门挑挑选选，并为了关系的维系定时供奉。
　　若是手握灵脉资源的大城，那仙门也会趋之若鹜地前来安家落户，只求能互惠发展。

　　如粼照城，在小孤山附近没什么资源的情况下，哪怕广发英雄帖，也常年没有拿的出手的仙门落脚。
　　如九冶城，在发现灵脉后摇身一变，引得秋阳派主动前来守护，又在灵脉枯竭之后被毫不留情舍弃。
　　一应大城，比如秋阳派如今灵脉落日灵池之畔的落霞城，常年仙门环绕，修仙者众，常有仙门求取落霞城主商谈，以付出更多来换取留在落日灵池的机会。

　　城池百态，亦是人生百态。

　　但若是说回上仙界，那大城与仙门之间的关系倒是没这么复杂多样。
　　毕竟，这上仙界灵脉众多。虽然仙门也多，却没有僧多粥少过度失衡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仙界的大城更多像是强大仙门的附庸，仙门则凌驾于大城之上。

　　焉息妄所在海外七十二仙岛，万年来受海域诸城悉心供奉，仙岛之主就是万民之主。
　　如上仙界第一大派玄月剑派，整个须臾州都奉其为神明，以仙尊马首是瞻。

　　莫说城主能影响仙门，怕是连城主焚香沐浴来仙门拜谒，也怕是没资格见到任何一个仙门尊者。
　　所以判断出眼下这华服中年人是九冶城的城主，并在仙门备受礼遇，凤晏回还觉得有些新奇。

　　看眼下这情况，想必九冶城主与鹊吟山一派关系甚为紧密。
　　要不然，这城主也不会一早就知道宁濯受伤的消息，也不会此刻在鹊吟山山门前等待。

　　有趣，但合理。

　　用下仙界的发展逻辑来说，毕竟九冶城倒也不算寻常小城，这里曾有过灵脉，前后也获得过两个仙门的庇护。昔日秋阳派的庇护虽然最终破裂，可因得时年妖患不多，也安稳发展了几年。
　　如今鹊吟山纵然不算什么大门派，却也出奇好使，哪怕这些年有些惊险的妖魔祸患，最终也被妥善处理，没有闹出什么血腥的大麻烦。

　　乱世之中，一座城池能尽可能安稳发展，并因得这份安稳，不断吸引更多有志之士前来，就已经不是一件寻常事了。

　　鹊吟山的到来，对九冶城的发展来说，犹如一剂救死扶伤的回春之药。在后续经年累月的良性循环里，九冶城也已经今非昔比。
　　而今非昔比的九冶城，也能给鹊吟山提供更多供奉，让鹊吟山进一步发展壮大。

　　如此一来，九冶城与鹊吟山的关系自然就愈发紧密。
　　两个都不怎么冒尖却也不算垫底、匹配度刚刚好的盟友，互相之间怕是只有彼此惺惺相惜，关系的长久性也必然要坚实一些。

　　但凤晏回觉得有趣的点还有一个——

　　听曲无韵说过，这有些失智的宁濯是现任鹊吟山掌门的唯一血脉，还是整个鹊吟山这一代的大师兄。让九冶城城主如此挂念，也不是不正常。
　　可连亲爹都没来看一眼，这叔叔倒是来的着急，也没那么正常。
　　况且，这九冶城城主都知道宁濯受伤了，那自然也知道随行的那位鹊吟山长老也受伤了。
　　可他这话里话外全是宁濯，并未有关怀过其他人一句。

　　不知道是在他看来，这鹊吟山上下就只有宁濯重要，还是因为其他一些什么。

　　听了曲无韵的话，褚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幸好幸好，我就知道宁贤侄吉人自有天相，小殷的在天之灵一定时刻保佑着他……对了，你师父闭关了，我寻人寻不到，你能把他叫出来吗？”

　　“……”曲无韵一滞，无奈地冲褚烽拱手道，“褚城主，莫说师父现在是闭关了，就算是他只是去山上喝个茶钓个鱼，做徒弟的也没有把师父叫出来的道理。若是褚城主有要事，不如与派中长老先做商谈。待我回山问清楚此番师父闭关之详情，然后再与褚城主相告，您意下如何？”

　　“不如何。”褚烽面对小辈，哪怕是鹊吟山出色的小辈，也没太多客气，“我找你师父自然是有重要至极的事情。先前我就与他说过，让他一定要等着我。可我人来了，他居然闭关了？！这不是背信弃义吗？我好不容易将人找来，这就在路上了，他若是闭关个百八十年，那……我干脆死了得了。”

　　见褚烽这幅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曲无韵倒也不害怕，像是司空见惯。
　　他眸中含着一丝笑意，温和回道：“褚城主，您先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不然褚璟怕是会来拆了我们鹊吟山。”
　　“别提那个逆子！”褚烽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眼见着脾气确实弱了不少，“我今日让他今日与我一起过来，可他宁愿出门跑马也不愿意随我来，真是太气人。”

　　曲无韵的神情继续滴水不漏，对眼下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褚城主在此迎接我们，晚辈已然惶恐，褚璟素来恣意明朗，我改日约他来鹊吟山观异兽。”曲无韵打了个圆场，话锋一转回归到了先前的话题上，“褚城主，若是您与师父所说之事我能帮忙，弟子愿服其劳。”

　　褚烽看着曲无韵，心道这鹊吟山上下还是这个二弟子最能看得上眼。
　　为人温润平和，却又不失风骨。凡事有章有纲，但也不乏分寸。
　　听说他的天赋根骨也不错，修炼至今不比宁濯那个痴儿差，日后能承袭鹊吟山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褚烽心里头就觉得万分可惜，却一点都不能露在表面上。

　　“不就是那回事吗？”褚烽冲曲无韵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昔日那仙人不是说，宁濯看起来不是天生痴傻，而是有鬼作祟。”
　　曲无韵听闻，隐在袖中的手指禁不住抓紧了内袖。

　　少顷，他温声回道：“褚城主，问记得师父是回绝了的。”
　　还回绝了不止一次。
　　褚烽前些年就与掌门说过，让不知楼寻人来看事。但不知道为何，每次掌门都面色阴沉，不愿答应。甚至最后一次直接勃然大怒，直接拂袖而去。

　　褚烽暗啐道：“可我不死心，我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不愿意。”
　　曲无韵没有接这话头，思忖问道：“褚城主，不知那仙人是如何说的，能确定吗？”
　　他年岁上比宁濯还小三岁，自然不清楚昔日的见闻。

　　褚烽受不得被人质疑，低声怒道：“我骗你做什么！当初小殷临产时，我与夫人都在山上陪着。那仙人看过濯儿之后，就铁口断言了这四个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况且那仙人有莫大的威能，一剑斩了不知何数的妖魔邪祟，堪称通天入地。
　　若是他说的话不真，世上还能有什么人说话能真？

　　曲无韵眸中暗色一片，而后笑着对褚烽说：“可师父也说，师兄的确是天生痴儿……”
　　“你师父是糊涂蛋。”褚烽怒气飙升，“我知他悼念小殷，不愿意想起小殷玉殒时的任何。可宁濯也不能就这么被耽误吧？我托不知楼寻了奇人前来，专门能寻缺失魂魄。我们就让他看一看，若是奇人都说宁濯是天生痴儿，那我再也不提了，如何？”

　　曲无韵沉默片刻，转言问道：“城主知我师父定然不愿，可现下寻我师父又是为何？”

　　“那是他爹，我总该告知一声。”褚烽无奈道，“且这追魂寻魄也是凶险，总得让他老子知情，免得到时候找我九冶城算账。还有，听闻这法子还得需要生父母的一些物件，这也得问他要不是？”

　　曲无韵沉默半晌，然后才对急的转圈的褚烽说：“若是褚城主坚持，那我尽量帮您说服师父。若是说服不了，您可将奇人所需物件告知于我，我尽力寻来。”
　　听了曲无韵的话，褚烽紧皱的眉头这才落下，他抚掌而笑道：“这鹊吟山多少还有几个明白人！等奇人到了九冶城，我就传信与你。届时别管你师父同不同意，尽管放手去做。大不了你被逐出师门，直接来我九冶城入赘。”

　　“噗嗤——”
　　笑的人是凤晏回身侧的有木。
　　他倒是没听清前头两人说的什么，只是听见最后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自语道：“这老头还真是豁达，大师兄不行就二师兄，反正总能给褚璟找个靠山……”

　　凤晏回耳尖一动，感觉是个有点意思的八卦。

作者有话说

　　是什么傻子忘记定时了？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