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已退回

2、第二章

　　周二，又到了周陵最不擅长且讨厌的课，选课太迟了就只能捡漏足球，别人都觉得足球课肯定都是男孩子，周陵想告诉他们：都错了，都是女孩子。但转头一想，他也没方式告诉他们，真遗憾。

　　而长得好看又高的周陵在里面就成了香饽饽，刚开始时不时老被人搭讪，但他性子实在是奇怪却又可爱，所以很多女孩子都当上了他的“妈妈”，叫他崽。

　　而最开始叫他崽的是个只有一米五的女孩子，很爽朗，也是大一刚入学第一个跟他告白的人，叫廖棉。

　　今天的体育老师特别的啰嗦，用广普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跑步要注意姿势……周陵站得笔直，左耳进右耳出，明明矮却站他旁边的廖棉戳了戳他手臂“诶，崽”

　　“嗯”

　　“那个男生好像在看我”周陵低头看了她有些发红的脸，套着袖套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侧。

　　他往旁边挪了挪“哦”

　　“诶，他好帅啊，他看过来了！”廖棉习惯了他的冷漠，捏着周陵的衣角一脸激动的整理不存在的刘海。

　　他抬眼望去，看到了站在运动场网外的人，是乌冥渊，手上挂着黑色鸭舌帽，白色短袖穿着条黑色边边有条纹的长裤，手上拿着冰棍在吃。

　　发现他看过来之后，乌冥渊朝他招了招手，他没回，佯装自己在认真听讲，真的是招枝花展，招蜂引蝶。

　　散了队之后，作为唯二的男生他去器材室拿足球，碰到了特意来找他的乌冥渊。

　　“周陵，你怎么不理我？”乌冥渊从周陵他们班学委手上弄到了他们的课表，知道了他今天会上足球课，就跑来看看，看到他认认真真的做操，组织队列就觉得太可爱了。

　　可是旁边有个女孩子一直在跟周陵说话，他有点不开心，自己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呢？但是又看他往外挪步子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没有”周陵抿抿嘴，越过他往里走，“我要上体育课”

　　意思是说我在上体育课，没功夫理你，滚远点。

　　乌冥渊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用刚买的冰棍贴近他的脖子，“请你吃”

　　周陵突然被冰了一下，差点脚下打滑“你…”

　　“吃吧吃吧，我帮你拿足球”给他拨开袋子，递到眼前，一脸期待。

　　周陵假装不情不愿的接过“谢谢”是他喜欢的老冰棍，他不喜欢那些甜腻腻的味道，就喜欢老冰棍清爽的解暑的感觉。

　　看他乖巧的接过，乌冥渊心里雀跃了一下，发现计划通，把手上的黑色鸭舌帽戴在他头上，就精气满满的去帮他拿足球框装足球。

　　周陵扶正了帽子，一口一口的喀嘣喀嘣咬着冰棍，看着他弯腰拿起好几个足球，撅起来的屁股，他脚有些痒。

　　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蛮干净的。

　　乌冥渊和旁边那个男生说他来拿就好了，男生就提前出去了。

　　“好了，走吧”乌冥渊拍了拍手，推着足球框出来，向他示意。

　　“哦，你好慢”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周陵微微翘起了唇，嘴上嫌弃，身体很诚实。

　　“好吧”乌冥渊不在意的推着出来，俩人帅气的身影一下子引起了运动场上的注意力。

　　廖棉看到自家崽头上突然多了个熟悉的帽子和嘴上的冰棍，她眯了眯眼睛。

　　“周陵，你又不理我”乌冥渊突然指控道，前几天自己发的消息，周陵到现在还没回。

　　“手机没电了”周陵拿脚戳了戳地面草坪，搬出了个拙劣的谎言。

　　乌冥渊被这无厘头的理由给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行吧，下次你不想回可以随便回个数字，让我知道你看了，可以吗？”

　　周陵咬着嘴里的木棍，他不知道为什么乌冥渊为什么总是找他，不用陪女朋友吗？而且这么卑微，但是他不想拒绝。

　　“好”

　　见他答应又怕他反悔，乌冥渊把足球框放好又向他确定了一遍，看周陵点了点头才心情愉悦的走了。

　　廖棉八卦的跑他旁边“崽，儿大不中留？”
　　周陵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广普说得跟肿瘤似的。

　　“你跟那个学长什么关系？说”廖棉没想放过他，以她多年混圈的经验来看，绝对有猫腻。

　　“同学关系”周陵学她故作高深样，好像这个关系也值得推敲一般。

　　“……”廖棉竟无言以对。

　　上完课就是吃饭时间了，今天饭堂很多人，拿着电脑写论文，做课题的学长学姐很多，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扒拉起了碗里的糖醋排骨。

　　“我们坐这吧，乌学长”一个像花蝴蝶一样散发着香水味的身影经过周陵身边，他忍不住的打了声喷嚏。

　　“可以”一个小时之前还在跟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他从书包里往外掏纸巾的手一顿，抬眼望向身后的位置。

　　他们坐的位置是隔离开的，座位之间有道镂空的木质墙，能看到人的上身。

　　背对着自己的人没有穿今早上的白色短袖，换了件衬衫，展现了男生笔直宽的肩线，啊，为了约会还换了身衣服啊。

　　周陵的角度看到的是对面的女孩子，穿着露肩蕾丝花边短袖，长长微卷的头发披散在两边，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打扮。

　　他自嘲的笑了笑，刚才还觉得好吃的糖醋排骨也变得难以下咽。他强迫自己吃下填饱空落落的肚子，吃完周陵迅速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而他没看到的是在他走之后不久，乌冥渊所在的位子来了好几个一起做课题的人。

　　回到宿舍，他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过了，之前乌冥渊送的白玫瑰已经枯萎但他依然插在杯子里，但现在杯子碎在了地上，脆弱的花已经成地上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泥土。自己小柜子里的日记本也被翻了，但他一直上锁所以没有被打开。

　　宿舍里没有人，他任由眼泪流入他的脖子沾湿了衣领，蹲地上发现再也捧不起来了，就拿着扫把认真的把有可能散落玻璃的角落扫了一遍。

　　周陵好久没有这种崩溃的感觉了，果然，感情什么的终究依然不会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人。

　　他到阳台上洗了把脸，不停的搓手，手指侧被新长出的指甲划破，他没有停下来而是任由水冲走那一抹颜色。

　　只不过是小伤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自从这一天以后，周陵开始找学校附近的小公寓，时不时周末出去看房子，花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出来认，他也没说什么，找到房子后一点一点的把东西搬走。

　　而乌冥渊每天还会给他发很多的信息，他都只是秉持着对对方的承诺，每天晚上入睡之前看过就回个2，有时候看都不看，对方似乎也很忙，没来找他。

　　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互不相干，他继续他的暗恋，他只需要光芒万丈就好。

　　周陵憋回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强迫自己入睡。

　　他发现自己梦到了初次遇见乌冥渊的时候。

　　那年他初二，刚因为母亲工作调动而转学到云山一中，性格孤僻慢热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一提起他都是“那个转学生很古怪”“性格孤僻”“不合群”等等，就连母亲跟老师说话也会说“我们家周陵性格确实比较慢热……”

　　他最喜欢画画，但是母亲觉得就是因为他画画才导致他跟别人格格不入，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可是他想说画画是我的朋友。但是没有人会听，渐渐的他就不说了。

　　他穿着被同班同学搞怪弄脏了的裤子，慢悠悠的回家，他不想回家，因为母亲会说他怎么又这样回去。

　　在小商铺磨磨蹭蹭的看了好几种卡通贴纸，那时候很流行斗罗大陆，他也很喜欢漫画的画风，时常买来，然后坐在学校的草坪上临摹。

　　“小孩，你要什么？”老板看他一个劲的摸上面的贴纸，友好的询问。

　　“没…有”周陵慌张的回复，把手里的贴纸放下。

　　“好，今天那边有竞赛可以看，不去看看吗？”老板拿起蒲扇扇了扇，扇去了他的慌张。

　　“叔叔，在哪里？”他刚来这里不久，人生地不熟的。

　　“就前边一直直走，第八个路口左拐，看到一棵挂满红线的树就往那条巷子走，大概三百来米吧，就可以到场馆了”老板见他像是外地来的，就给他指得很明白。

　　谢过老板他就按照指示走，真的很快就找到了场馆。

　　场馆外面有很多的人，周陵往里面挤了挤，发现是个物理竞赛，市级的，有初中级和高中级，他穿过人群，拿起工作人员给他的蓝袋子就往高中级走。

　　一进去就看到穿着云山一中高中部红白制服的很多学生，还有旁边穿着蓝白校服的信恒中学，分开两边坐，泾渭分明，但是都在齐刷刷的坐着笔记，时不时停笔思索一番。

　　周陵找了个位置坐下，陪同的老师看到他穿着初中部校服，就招手让他上前面观摩。

　　他犹犹豫豫的上前，坐在老师旁边“老师好”

　　“来看看学长学姐的比赛，长长见识，为他们助威，好样的。”

　　“昂”

　　他物理是真的不好，所以他没打算选物理。

　　场上分为了两排，中间空开，一组有四个人，分别进行答题。

　　现在进行到的是团体作答，场上很焦灼，因为这道题对于刚刚高一的四个学姐学长来说真的很吃亏，没有涉猎过，是大学专业学生才可能会涉猎的。

　　这时云山一中选择了场外求助，场外求助是只能求助现场的同学校的人。

　　被叫到的男生板板正正的穿着制服，身姿挺拔，留着板正的学生头，但恰恰凸显了他的帅气，他一上台，场下就响起了欢呼声，仿佛是个救世主，喊着“乌冥渊，乌冥渊…”

　　周陵看着站在灯光下举手投足间都发着光的人，他的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乌冥渊…”

　　刚睡醒的周陵嘟囔了几句，他感觉有人摸了摸他的手，他一阵激灵的起来，往下看，是武鸣，周陵真的很烦这个人。

　　武鸣看他醒过来了，假装不小心的样子“我看你手放出来，不小心碰到的，碰一下又不会死”

　　说完雄赳赳的走了。

　　周陵不相信，一次还可能是不小心的，但是一个星期连着好几次，这个宿舍他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之前给辅导员提交的走读申请很快就下来了，周陵当天晚上就回宿舍收拾东西。

　　他要拿的东西其实不多，之前好几趟好几趟的搬了不少出去，只需要拿基本的衣物就行。

　　正收拾着呢，武鸣就进来了，把门摔得震天响，看到他在收拾衣服，就想到自己刚从学委那得知的消息“哟~有姘头了，要出去同居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得知周陵要搬出去的信息就怒火中烧，想把他压在自己身下不让他逃离。

　　周陵没有理会他无聊的打嘴炮把戏，拉上拉链，准备出去。

　　手被用力的抓住，武鸣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他“你就这么急着出去被人艹？”

　　周陵忍无可忍，一把甩开他的手，把外套往上卷了卷，“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用脚把门关上，一把拎起他的手臂，一个完美的过肩摔，狠狠压制住，手掌发狠的把他的头压在地上，“你给老子记住，别惹我”

　　起身拍了拍手，弹掉不存在的灰尘，抓起地上的行李箱打开门就出去了，撞上了来找他的乌冥渊。

　　周陵看到他抓紧了手里的行李箱，鼻头开始发酸，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不争气。

　　冷着脸没理会他，拉着行李走了。

　　乌冥渊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周陵的回复，每天晚上才能收到对方发来的2，才能确定自己没有被无视。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学校工作，班级事务，就业指导都是需要集体安排，他没有空来找周陵，每天给他发信息也只能晚上才能收到回复，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

　　今天好不容易把工作交给手下的人去做，特意来找他，就听到他们宿舍里面武鸣说的话，他的心‘磕噔’一下。

　　他追上去，亦步亦趋的跟着周陵走，没有说话。

　　走出校门，周陵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跟着他的乌冥渊，他想：远离吧，反正他这么糟糕。

　　可是发红的眼角暴露了他，乌冥渊只有满眼的心疼，但只是上前拿过他的行李箱，“走吧”

　　周陵想拿回自己的行李，但乌冥渊不让，他只好消极对待，不走，这样他就不知道自己租的房子在哪里了。

　　“周陵，走不走？”乌冥渊看着穿着薄外套站公交站边的周陵，有些好笑又无奈，他真的拿他没办法。

　　“不走我就抱着你走”说完，作势就准备单手过来扛周陵。

　　周陵被吓到了，连忙往前走，到自己租的小公寓。

　　周陵租的地方离学校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一站公交直达，位置也不错，是他通过宿舍楼下阿姨知道的这个地方。

　　公寓不大，一厨一卫一客厅一卧，也足够他住了。

　　乌冥渊发现小孩真的蛮神通的，这么好的地方都能找得到，而且能看出来他已经来打扫过了，铺了地毯，客厅空了很大位置出来放了些画画工具，墙纸也贴好了，沙发上铺着毛织毯。

　　“你怎么找的地方？”乌冥渊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卧室，卧室居然很宽广，外面还有个小阳台，南向，阳光照进床的一角。

　　“随便找的”周陵有些不自在，拿起烧水壶煮了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烧水的呜呜声。

　　乌冥渊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孩，发现几天不见小孩的头发长了不少，刘海挡住了那双清亮单眼皮的眼睛，看着他不自觉的微微嘟起的唇，白皙细腻小脸蛋一鼓一鼓，露出细长的脖子，侧脖子处有颗痣，很勾引人，应该说很勾引他。

　　“看什么看”周陵发现这人很奇怪，有女朋友就去陪女朋友，有工作就去工作，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待在他这里一直盯着他看。

　　“看你好看”

　　“哼”

　　乌冥渊觉得今天气纠纠的周陵格外生动，就连发丝都在为主人打抱不平的翘起来。

　　“你最近为什么又不理我”
　　“没有”
　　“你有”
　　“没有”

　　乌冥渊觉得跟他狡辩这个问题根本没意义，堵住嘴估计会让他能长寿点。

　　“你搬出来住是因为室友不好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周陵打开水壶，让水汽走一部分，自嘲的笑了笑，把水倒进杯子里，递给他。

　　“姘头？他说的姘头应该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