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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吾不搭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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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拜别之后,接着就到了山门外。
孟竹秋一身红衣,身量亭匀,带着一股英武飒然之气,与旁边两个男子站在一处,并不显得势弱。
她指着手里的纸皮地图说:“我们此次要去的是这儿,不到一百里。”
说完萧惑就将脑袋凑了上来:“花溪镇?这什么破地儿?”
“破地”俩字刚出来,云增就皱起眉头:“师弟慎言。”
“慎言什么慎言,我说的又没错。”
“那也不可,出门在外,当谨守门规宗训,不可妄语。”云增一张脸板得正,看人的眼神也带着股严肃之气。
可惜萧惑压根就没个正形,还说什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师哥,你怎么天天跟个老学究一样?”
他抬头欲捏人的脸,被云增抬着剑鞘格挡回去,目光寒冷地顿喝:“师弟!”
啊呀,还真惹毛了。
萧惑只好把手撤回去,露出无辜的笑:“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还不行?”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还挂着欠揍的笑。
分明是不知悔改,故作招摇。
这样的随性不羁,真不知道之后还要惹出什么乱子。
孟竹秋心中叹气,赶紧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时间紧急,师弟师妹,我们赶紧启程吧。”
“好啊,师姐,我跟着你走。”萧惑顿时弯起了眼睛,睫毛眨着有点像撒娇。
云增看了当即把头一瞥,孟竹秋却仿佛已经习惯,当即答应下来,接着又看向温落:“师妹,你可要跟云师弟同乘一剑?”
被问的人身影微微一顿,纤细的眼睫缓缓拨开,像是清晨山前的雨雾,透着几分薄凉与朦胧。
“不必,我自去。”
说罢,便引念踏剑而去。
身后众人看着那条倏然划过的剑影,纷纷愣在原地。
“师妹可当真是……不爱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啊。”
云增没来由一阵失落,孟竹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萧惑看不惯似的冷哼:“是啊,她那个脾气,谁能受得了。师姐,你就别管她了。”
萧惑逮着机会抹黑人家,孟竹秋却笑着摇头,将红澜剑陈在脚下:“师弟,站稳了。”
“哎呀!师姐你慢点!”
不多时,几人便来到了妖邪作祟的花溪镇。
花溪镇镇如其名,周围一带都是繁花锦簇,芬芳萦绕。
因地处在山谷,一条溪流沿着山谷而下,清澈荡然,落英满地,远看去,如置身花海,令人忘忧。
当真是世外仙谷,人间不俗的去处。
“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萧惑惊讶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还怀疑口中的“破地”居然有这般绰约的风姿。
简直……像是专门打他脸的。
谁知孟竹秋道:“没错,就是这儿。”
萧惑厚着脸皮咳了声:“行吧,师姐,这次我们要除的是什么妖?”
“信里没有明说,并不知详情,我们先去刘宅。”
孟竹秋说罢把地图折好收入怀中,嘱咐了句“谨慎”便往镇子里走去。
一路上众人还算低调,观察镇子上的人也都是神色如常,脸上并没有什么遭遇妖邪的恐慌和类似的失魂之症,一个个看上去正常得很。
若是非要说出有什么不对,那应该就是镇上的漂亮姑娘太少,要么是四五十的半老徐娘,要么就是长相有些愧对父母,萧惑一个一个看过去,居然一个合眼缘的都没有。
他深深叹了口气,一直到了刘宅才知道,原来这是有缘由的。
刘宅门口,接待他们的是镇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名叫刘承德。
孟竹秋在门口把御风宗的手令拿与他看,之后才问:“您老在信中没有明说,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刘夫子顶着半白的头发,佝偻着腰背转身:“咱们进去说吧。”
众人跟着进入堂中,刘夫子早早把简陋的椅子搬了出来,让下人看上茶跟果子之后,这才颓丧道:“我们花溪镇一直以来都是民风淳朴,男子勤恳劳力,女子恪守妇德,一家子和和睦睦,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可是……唉!”
说到这,刘夫子就叹了口气,精瘦的脸上满是忧愁之色。
云增见之不忍,说:“夫子莫叹,有事请直言。”
说完旁边萧惑立马跟了句:“是啊,不过一个小小妖物,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话说的吊儿郎当,不像是安慰人,反倒带着股惯有的不驯,叫人听了刺耳。
孟竹秋轻声:“师弟。”
被叫的人微微一笑,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青瓷杯一边抿了嘴唇,示意夫子继续说。
刘夫子咳了声,接着神情激动道:“本来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两年前,我们这突然多了一位采花贼!”
“采花贼?不是说妖邪作祟吗?”云增温润的眸子动了动。
刘夫子欲言又止地:“是妖邪不假,可是、可是他专门抢出嫁的新娘子,那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萧惑一听,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难怪我刚才没在街上看到几个漂亮姑娘,原来是被那采花贼给抢走了!”
他此话一出,屋里立马陷入尴尬的沉默。
刘夫子用复杂的神色看了眼萧惑,眼里明显是不怎么高兴,毕竟这是丑事,一惊一乍,未免太不尊重人。
云增和孟竹秋则纷纷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个警告一个心累,都是让他闭嘴的眼神。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萧惑不由咳了声道:“在下失言,夫子莫怪。”
他潦草一笑,虽然表情收敛了些,但骨子里依旧透露出几分桀骜不驯玩世不恭。
怕不是个来凑热闹的二世祖。
刘夫子在心里有了计较,却不能表现在面上。这些仙门世家,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惹得起的,不仅不能惹,还得紧紧上前巴着。
世道如此,只能忍着。
刘夫子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不快,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句:“抢走之后,人如何了?”
温落问得突兀,但声音却有种慢条斯理的清亮。
刘夫子一听,像是方才注意到她,惊诧看去,只见这女修人虽然长的小,但举止行动却颇为稳重,眉宇之间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定性,叫人不由多看两眼。
看完之后这才缓缓说道:“不瞒小道修说,这个采花贼不是一般的采花贼,他是把出嫁的姑娘在路上把人劫走,第二天再把糟蹋了新娘子还回来。”
“可是、可是怪就怪在这里,那些个回来的新娘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嫁了!还说什么要嫁给那个登徒子,一辈子给人家当新娘子!更有甚的连家门都舍弃了,直接投奔了那妖贼,你们说怎么能有这样荒唐的事?”
荒唐,确实是荒唐得很,一般被采花贼掳走的新娘子,哪个被糟蹋了不是要死要活的,到了这居然还恋恋不舍,非要白贴给人家。采花贼当到这个境界,那也是当之无愧的采花界的霸主了。
萧惑表情带着玩味,却没有心里的话说出来。
其他几人也都露出疑色:“这种事确实闻所未闻,夫子,不知那些新娘子还有没有其他古怪之处?”
刘夫子闻言收回视线,沉声道:“那些新娘子除了天天对那采花贼念念不忘之外,还丧心病狂地把那镇上的花神庙给拆了,建了一座专门供奉那采花贼的胡郎庙,那采花贼当是姓胡。”
“以前,我们镇上新娘子出嫁前,都会来花神庙祈福,保佑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可自从变成了现在这样,完全成了供奉那采花贼的淫祠!我花溪镇的名声都被这妖怪给败坏干净了,各位仙长,一定要助我们除了那妖孽才好!”
刘夫子说到这,已是激愤溢于脸上,恨不得把那采花贼挫骨扬灰。
孟竹秋细声安抚:“夫子放心,若真是妖邪作祟,我们义不容辞,现在能不能带我们去那些新娘子家看看?”
刘夫子叹气:“好吧,你们随我来。”
一行人出了刘宅,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扇窄门前。
门是从里面关着的,刘夫子敲了三次门,才有人拖着迟缓的脚步过来开门。
打眼一瞅,是个将近五十的老妇人,她看见门外站着好几个人,有些惊吓地缩了缩。
刘夫子安抚她:“莫怕莫怕,这几位是从无妄山来的仙师,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你要是方便,就让他们看看你那闺女。”
那妇人张了张嘴,提起她那闺女,一双眼睛立马就红了,哽咽低头,接着便把人放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