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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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郁浅不但没揍到星星，反而被星星“揍”了。
星星一个爆栗弹在她脑门儿上，然后脸上绽出一个得逞般的灿烂笑容，在秋郁浅反应过来，立马转身往屋子里跑，背影灵魂地消失在厨房门口。
秋郁浅在原地站了很久，懵懵的，明明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却有一种想要报复回去的想法。想要扣着星星的手，把她往墙上摁，让她认错。
夜晚睡得迷迷糊糊，秋郁浅的确做了这么个梦。
不过，梦里不是在墙上，而是在……床上。
星星躺在柔软塌陷的被窝里，目光干净迷茫，看向她时，又带着难以掩盖的信任，星星的脸颊染着一层浅色的绯红，似是什么都明白，有似是浑然不知般勾着她的手，然后勾向她的睡衣领口。
没有到下一步。
秋郁浅一个激灵，醒了。
陷在柔软被窝里的人不是星星，是她。
星星整个人怀抱在她身侧，把她当成一条大狗狗抱枕似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脖颈，带着发丝无意识的蹭啊蹭。
空调开着，秋郁浅倒不觉得热，只是被蹭得心里发热，毛毛躁躁的，想动，想要推开星星，却又不敢动。害怕自己动一下，就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展开。
秋郁浅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动，睁着眼睛发呆。
她喜欢星星，星星似乎也喜欢她。
这一点已经避无可避了，她再不敢承认，也不得不认。
可喜欢又怎么办呢？星星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秋郁浅能对星星的未来负责吗？星星自己能对自己负责吗？
要是星星恢复记忆之后，不爱了，压根不喜欢自己、看不上自己了，甚至压根不记得自己，又该怎么办？秋郁浅记得，那部失忆电视剧《坠落公主》里就有类似的情节，女主恢复记忆后，把曾经深爱的男主给忘了。
秋郁浅没看过那电视，仅仅是刷到切片，就虐得她肝疼。
虽然电视最后，女主还是重新爱上了男主，可秋郁浅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幸运。她可比不上偶像剧男主，她就是个普普通通、自卑胆小的社畜而已，没有多大的优点，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人格魅力。
她连怎么爱自己都不懂，更不值得被爱。
心里蕴起沉沉的难过的情绪，像是一片永不会消散的乌云。
秋郁浅以为自己会难过很久很久，可是第二天早晨醒来，听到耳边匀称的呼吸声，秋郁浅缓缓睁眼，却发现身体里没有一丝阴霾，只觉得清爽而柔软。
乌云散去。
星星依旧揽着她，但没有那么近了，她很轻松地翻个身，看着星星恬静的睡颜，没有想以后，只想慢慢走过现在，走过这一刻。
……
深城的深秋依旧闷热。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冬，气温终于有一点点转凉，秋郁浅穿上了薄线衣，可出门走在街上，依旧能看见满大街短袖短裤大拖鞋。
秋郁浅最不喜欢深城这一点，好像永远都看起来一个样，一年四季，没有一点儿变化。永远闷热，永远拥挤，永远压抑。
但今年的秋末初冬，过得比以往快一些。
是因为有星星在身边吗？不知不觉，秋郁浅似乎已经习惯了加班结束后的深夜，有人在地铁站等着自己的日子。习惯了一起逛超市买菜，半夜驻足在小吃摊前。
也习惯了，偶尔不加班时的夜晚，和星星一起去公园爬山，在寂静的山顶俯瞰深城不灭的夜景。
习惯了做饭时身边总有个人搭把手，尽管星星实在手笨，每次帮着帮着忙，就会被忍不住发作的秋郁浅轰出厨房，可下次依旧乐呵呵地跟进来，然后再次被轰出去，乐此不疲，两个人都是。
习惯了手机上时不时收到的小黑猫的照片——自从秋郁浅给星星买了手机，拿副卡注册了微信，星星就热衷于给她发消息，拍照片。小黑猫睡觉，小黑猫玩耍，小黑猫坐着，星星都能拍一套照片发给她看。
星星的头像，是漆黑夜空里的一颗星星，她从《小王子》的插图里截的。秋郁浅问过她，喜欢《小王子》里的哪个角色，狐狸还是玫瑰，她说她谁也不喜欢，她喜欢夜空里的繁星。
唯一让秋郁浅觉得不习惯的，是工作结束后，越来越频繁的应酬。
茅洋总部资金流出了问题，几大项目停滞不前，只能疯狂压榨小小的“鬼蜮”项目组。接下来半年里，“鬼蜮”的活动量直接翻了倍，按理说，秋郁浅作为主笔，她的工作任务也该翻倍，翻几倍都不为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茅洋总部那边空降过来两个文案，分担了她大部分工作压力。
以前每次活动，秋郁浅得写大纲写细纲写正文，只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交给手下组员，而现在，她只要出大纲细纲就好了，等组员写完正文，再返给她批改。
多出来的时间用来干什么呢？
用来跟着总监到处应酬。
有些时候是和总部的同事吃饭，聊公司内部变动，有些时候是和别的公司，拉关系，交流行业动态。游戏寒冬又要到了，不仅是茅洋资金短缺，别的公司也好不到哪儿去。
秋郁浅不喜欢应酬，不喜欢所有人喝得醉醺醺吹牛的场面，可她拒绝不了总监。
每次出去，总监替她挡了酒，吐得难受，涨红着脸和她说：“秋郁浅，现在不是闷头干的时候，能去的局你都去，多打听打听，不能说的一个字也别说。要么想办法进总部，去那几个大项里，要么找个机会跳槽，跳去安稳点儿的地方。”
前两天就有俩沪圈的公司闹商战呢，听说对家直接找到了人家离职程序员的家里去，大半夜的想法设法把人灌醉，拿丈夫女儿做威胁，硬是套出了保密项目的废案信息，害得那公司网络上舆论滑落谷底。
秋郁浅想说，自己只想要安安稳稳呆在鬼蜮这个小项目里，可她感觉到了，游戏业要变天了。她安稳不了，只能跟着王总监出去闯。
好在应酬也就惹得人烦了点儿，倒也没别的问题。总监在的时候，她会帮秋郁浅挡酒，总监不在的时候，这群做游戏的，也大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不会为难秋郁浅这么个刚毕业两三年的小妹妹，她说不能喝酒，笑着闹着，也就过去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
鬼蜮项目的王总监又跟着总部出差去了，而秋郁浅收到一则来自N7组李总的邀约。就是当初给她联谊赛门票的李盟李总监，邀她去酒吧聚一聚。
“去见几个朋友，他们原本是做独立游戏的，最近在筹备做网游，想向我们取取经。”
秋郁浅不想去酒吧，可李盟是王总监的朋友，按照公司里的派系来讲，她们是一派的。人家朋友有问题想请教，秋郁浅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聚会地点是家叫“落花”的高档酒吧，不是清吧，可也不吵，卡座隐私性极好，一落坐，便听不见也看不见旁边的喧嚣，只剩下幽幽闪烁的霓虹冷光。仿佛与外界隔离，无论卡座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秋郁浅在大堂里绕了许久，终于找到卡座，却一下后悔来这儿了。
一桌六个人，除了她，全是男人。
秋郁浅本来就恐男，在这种近乎密闭的环境下，更是起了层鸡皮疙瘩。
而且，她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茅洋保密项目离职的主美宋子轩，他已经离职小半年了，有人说他是自己辞职的，有人说他在公司内部搞小团体，害得项目难产，才被公司开除。
但不管哪种说法，公司里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个非常难搞的人。
宋子轩离职的时候，带走了保密项目一半的核心成员。
“李总监，这几位就是您的朋友？”秋郁浅抿着唇，又似求助又似质疑地看向李盟。
“是啊是啊，宋总你应该见过吧，以前茅洋的美术大牛呢！”李盟没有丝毫被戳破的心虚，也没看懂秋郁浅眼中的求助，笑眯眯地挥挥手，给秋郁浅递来一杯鸡尾酒，“来，小秋，坐。其他几位也是业内大牛，在组建新工作室呢，你要是想在我们这行混下去，可得好好和大家熟悉熟悉。”
秋郁浅有些拘谨地在角落坐下，和其他人隔着一些距离，可李盟却不依不饶，将酒杯往她面前推。
“对不起李总监，我不太会喝酒。”秋郁浅鼓起勇气，小声道。
李总监正要张口劝，却被宋子轩一个响指打断了。
“李总监，怎么能让小妹妹喝酒呢？”宋子轩长着一张狭长的眼睛，穿着花哨大西装懒散半躺在卡座上，笑起来温柔却轻佻，“秋主笔，喝橙汁儿吗？”
不等秋郁浅回应，他已经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冰橙汁儿。
“谢谢宋……”
“叫宋哥就是。”宋子轩朝秋郁浅抬抬眉毛，笑得她起了层鸡皮疙瘩，“今天约秋主笔过来玩儿，也就随便聊聊，秋主笔你别紧张啊。”
聊什么？
秋郁浅警惕地坐直身子，抿了口橙汁儿。说是冰橙汁儿，但依稀带着股酒味儿，不浓，是秋郁浅能接受的程度。看见其他人已经笑闹着聊起别的，她也没好意思提出来，自己安静思考着。
宋子轩是从茅洋出走的，他突然搭关系找上自己，是想把她挖走？王总监提示过秋郁浅，这段时间要做好跳槽的准备，因此秋郁浅并没有太意外，做好见招拆招的准备，她知道哪些话该说。
可让她意外的是，宋子轩那一拨人，只有在刚开始商业互夸似的恭维她几句，后面便再没把话题转到她身上。聊的那些话呢，倒也算是正常。
骂茅洋，骂茅洋的那些领导，骂它管理松散，内部一塌糊涂。要不就是行业里的其他八卦，秋郁浅听着，没什么能插得上话的地方。
她安静喝着橙汁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渐渐觉得脑袋有些晕，觉得卡座里越来越闷，看人都变得晃晃呼呼。
周围那几人聊得叽里呱啦，秋郁浅隐约听到“流光网络”四个字。
“你们注意到没有，流光网络的夏总很久没出现了。你们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深城办公楼修好快一年了，要没出事儿，早该搬过来了！”
“夏流光？”宋子轩笑声刺得秋郁浅耳膜疼，“别说这一年了，流光网络成立这么三五年的，夏流光就从来没露过面儿。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可听说过一点儿，她早八百年就被架空了，没实权，就是个空壳傀儡。”
“架空？被谁架空？蓝培网络吗？”旁边人问。
秋郁浅头越来越昏，思绪依稀跟着声音转啊转。蓝培网络不是游戏公司，而是国内最大的两家互联网公司之一，是真正的行业巨头。与另一家巨头迅捷科技打得难舍难分，互相压制，又共同成长，始终分不出真正的第一第二。
蓝培网络这样的巨头公司，自然收购过、或是扶持过无数小工作室，流光网络就是其中之一。
秋郁浅只知道，流光网络扩张之后，便彻底脱离了蓝培，可是听宋子轩的说法，竟然还有一层内幕？她昏昏沉沉的，一时有些思考不过来。
“那当然，不是蓝培还能是谁？”宋子轩语气始终有股高高在上的调儿，他笑着说，“流光网络，早就是裴家的了，哈，而且落入谁手里不好？偏偏在裴总那私生女手里。”
“裴星？”说话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可真是……夏流光的傀儡日子不好过咯。”
“你这语气，说得跟见过她似的。谁不知道裴总把那私生女当宝贝似的护着，他们公司自己人说不定都没见过呢。”
“见是没见过，但听过一点儿嘛！裴总那人是真的狠，把老婆赶出公司，把嫡出的女儿打到公司底层去，反而把权力放给一个私生女。裴星呢？竟然还心安理得地把位置坐稳了，她能没有手段吗？”
什么嫡出庶出乱七八糟的……！秋郁浅恍惚间怀疑自己穿越了，没有多余的思考，脑袋越来越晕，甚至有点儿疼。
宋子轩忽的笑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秋郁浅身上，眸里闪过一丝掩盖都懒得掩盖的得逞笑容。
“我还真认识裴星。”他漫不经心盯着秋郁浅，不紧不慢地说，“以前在蓝培做项目，和她合作过，长得是挺漂亮的一姑娘，不过手段也就那样。女孩子嘛，心软，看见漂亮男人就丢了魂儿。”
“宋总莫非和那小裴总有过一段？”包厢里爆发出一阵意义明显的调笑声。
宋子轩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秋郁浅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脑涨疼得要命，一瞬间被这一阵恶心笑声惊得想吐，她差点支撑不住向前倒：“李总监……”
“秋主笔不舒服？”
扶住她手臂的人不是李盟，是宋子轩。
秋郁浅努力睁眼，她这时才发现，李总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卡座，人不见了！宋子轩笑得眼睛眯起，一边往她身前靠，手指一边隔着衣服，想往她肩膀上摸。
“嘭”一声。
身前的桌子被重重踢了一脚，剧烈的恶心下，秋郁浅迸发出力气，一下子甩开宋子轩的手，她晃一眼包厢里，只晃倒四张同样带着猥琐笑容的脸颊。
“我、我去一下厕所……”隐约意识到什么，秋郁浅张了张嘴，转身猛地往卡座外跑去。
“追吗？”卡座里，有人问。
“追什么？门口有人盯着，能跑到哪儿去？”宋子轩悠哉地打个哈欠，举起喝剩下的小半杯橙汁儿，递给服务员，“倒掉。”
“那先恭喜宋总了！公司里又添一位美女文案，恭喜恭喜啊！”
“李盟这道菜送得可真不错，宋总今晚有福啦。”
半小时后。
“有动静了。”宋子轩悠悠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离开，沿着昏暗走道走向厕所的方向，看见厕所里一个晃悠悠的人影被另一人扶出来，他阴沉眼里蕴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哟，买一送一呢。
然而看清扶着秋郁浅的那人后，宋子轩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变得像是见了鬼似的。
女人身材高挑，戴着口罩，昏暗灯光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如流光一般的桃花眸，这时却散发着能杀人似的冷冽气质。她的目光，正正好好落在宋子轩身上。
“你是，是，裴……裴总？”对视的一瞬间，宋子轩不自觉后退一步，脊背都在抖。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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