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寥寥》黄太

6、第 6 章

　　有一晚，菁姐跟我说，店里的人都在反映，说我平时都不跟他们说话，闷闷的也不笑。
　　我说我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们老是说些无谓的话。
　　菁姐“唉”了一声，说：“我跟你说，这社会钱很重要，人更重要，再不喜欢，也要装作喜欢，不然被人排挤更惨。”
　　为了能让我更融入团队，作为店长的菁姐特意让大家提前半个小时下班，说要带我们到酒吧去喝酒。
　　我们店里的人也不是很多，两个在店面卖饼，两个在里面做饼，两个负责烤饼，加下菁姐，一共七个人。
　　提前的那半个小时给我们回宿舍换衣服，除了烤饼的两个男生和我，其他女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去酒吧，轻车熟路的。
　　酒吧里的环境我从不少电视剧里看过，可是真正的身临其境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震耳欲聋的DJ简直要把我的心脏给炸出来一样，还有那些不停转动着的红灯绿灯，晃得我不敢睁大眼睛。
　　我们才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呼我们。
　　我被音乐炸得糊里糊涂的，菁姐问我要喝什么，才把我的神智拉回到身体里。
　　在我们店里，我是年纪最小的，而且还没有成年，菁姐给我点了一杯橙汁，其余的人都喝啤酒。
　　他们有些猜拳，有些摇骰盅，还不停的喝酒。
　　我的橙汁很快就喝完了，不知道是谁帮我的空杯倒满了啤酒。
　　我没有喝过啤酒，也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可是想起菁姐说的，再不喜欢，也要装作喜欢，我缓缓的拿起来喝一口。
　　很难喝！啤酒刚入口，引得我全身冷颤。
　　第一口，第二口，直至一杯满满的啤酒全进了我的肚子里，冷颤还在继续。
　　音乐，灯光，加入酒精，我的神智再一次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脑子里只剩下眩晕。
　　奇怪的是，已经空了的杯子又凭空满了，我的手不受控制的又拿起来喝掉。
　　我记不起来自己喝了多少杯，连我最后是怎样回宿舍都想不起来了。
　　我醒来后，菁姐把我骂了一通，说我这么没安全意识的，迟早会害死自己。
　　起早贪黑的终于一个月了，我领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工资。
　　八百元，八张一百元，我数了又数。
　　菁姐说我数钱的样子像极了钱奴。
　　为了报答菁姐对我的照顾，我决定请她吃饭，菁姐也很开心，说：“小心我把你一个月工资都吃光。”
　　我不怕，我相信她不会吃掉我的工资的，就算吃得掉，我也不介意。
　　菁姐领着我到一家麻辣烫的小店，点了十几串蔬菜，最后给自己要了一瓶啤酒。
　　店老板给我们一人一个杯子，我刚想倒酒，却被菁姐拍了一下脑袋。
　　“你想死吗？又想喝酒？”
　　我笑笑说：“我不敢喝酒了，我是给你倒酒。”
　　我真的很喜欢菁姐，她对我比家里的人对我还要好，还要真诚实意。
　　菁姐给我讲她一路走来碰到的事。
　　我问她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是打算一直做着店长吗？
　　她说打工不好做，要看人脸色，老板更不好做，要看人脸色，还要承担压力。
　　她又说，现在年纪大了，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不顾一切向前冲的激情，只想安定下来。
　　我小心的问她：“菁姐，你有没有男朋友？”
　　菁姐淡然的说：“分了。”
　　她回忆着说：“十七岁那年就认识了他，那个时候是在排队买车票，有个男的突然插队，硬是插到我身后，后面的人自然不乐意了，骂他不道德，要他排到后面去。谁知道他拉着看热闹的我的手说我是他女朋友，他刚才有事走开一下而已。”
　　说到这里，她笑出声：“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不过，看在他长得还算可以的份上，我就点头承认了。买完票之后，他喊住我，说要请我吃饭。我那时也真傻，他说请，我就答应，真不怕被他骗去卖了。我那时候还在发廊帮人洗头发，他几天就会去一次，每次都让我帮他洗，如果我在给别人洗，他就说等我。他去得久了，我们就熟了，后来，他让我辞了那份工作，我说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很难找工作的，没工作没钱吃饭，他说他养我。”
　　菁姐停下来吃菜，我心急的等着她把菜夹到嘴里，嚼烂吞下去。
　　“然后呢？”我急切的问她。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啦，在一起久了觉得不适合就分了。”菁姐故弄玄虚的笑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可是，无论我怎么追着求着她，菁姐还是不肯再说下去。
　　当天晚上，隔壁喊菁姐去打牌，菁姐推掉了，我发现她在走廊抽烟。
　　我以前认为只有坏女人才会抽烟，可是，看了菁姐抽烟后，我又觉得抽烟的女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两天后，店里的几个同事在暗自议论着什么，我隐隐听到他们说到菁姐的名字。
　　菁姐今天没有来店里，听说她被喊去总店了。
　　我心里的不安不断的涌跃出来，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直到我们下班了，菁姐才回到宿舍，她的样子显得很疲惫。
　　菁姐躺在床上摆个大字形，我才喊了一声“菁姐……”，她马上有气无力的说：“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累惨了！”
　　接着就没声音了，真有那么累吗？一沾床就睡着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床下的菁姐也没什么动静，睡得真沉。
　　现在才八点半，我根本睡不着，无聊之余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看。
　　才看了两行字，隐隐有哭泣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我扔开书探下头看，被下铺床的一幕给惊到了。
　　菁姐双手捂着脸，抽泣的声音从她手里溢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反应，是装睡当没看到？还是下去安慰她？
　　如果是我哭了，我肯定不想给别人看到，可是，如果我哭了，我也希望有人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