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的证人》柠禄

1、第 1 章

　　“我作证，嫌疑人昨晚在掏粪！”

　　“胡说，嫌疑人昨晚分明是偷狗！”

　　“我作证，我是邻居，我昨晚看到嫌疑人在分尸。”

　　“我也能作证，嫌疑人昨晚在踢皮球。”

　　“我是路过的，昨晚我看到嫌疑人在睡觉。”

　　“我也作证，嫌疑人昨晚在生孩子。”

　　“我作证，昨晚我亲眼见到嫌疑人爬树。“

　　侦探点点头，“你们还记得你们昨晚看到的时候是几点吗？”

　　“8点，臭味都飘出来了，掏完涂了满墙。”
　　“9点45，我时间一向精准。”
　　“7点11分，毕竟是分尸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不可能忘记时间。
　　“10点左右，一直咚咚咚的。”
　　“6点吧，不是很记得了，当时我在吃晚饭，大概是这个时间。”
　　“11点，嫌疑人在院子里生产的，当时大家都睡了，我是起来上厕所看到的。”
　　“9点17吧，当时正在放新闻，右上角是这个时间。”

　　侦探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时间节点与事件，思考了一会儿，“我大概知道了。”

　　“首先是6点，这位先生吃着晚饭路过，看到嫌疑人在睡觉。接着是7点11分，睡醒的嫌疑人开始分尸。紧接着是8点，分完尸的嫌疑人跑去掏粪，还把粪便涂在了墙上。然后9点17分，涂完粪便的嫌疑人爬到了树上。再然后是9点45，嫌疑人实施了偷狗的行径。到了10点，偷完狗的嫌疑人开始踢皮球。最后是11点，完成这一切的嫌疑人开始在院子里生产，没错吧？”

　　侦探将他的推理有条不紊地讲述出来，显然与证人们一样自信。

　　“对对对！”
　　“没错。”
　　“就是这样。”
　　“您说的太对了。”
　　“诶，是的。”
　　“肯定的。”
　　“没有错误。”

　　证人们见侦探采纳了自己证言，都十分高兴。

　　这时，嫌疑人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你们说的这些事，我都没有做过。”

　　证人们闻言全部瞪着嫌疑人，看起来很生气，隐隐还有要动手的趋势，想对这个矢口否认的家伙进行惩戒。

　　侦探出声解围，“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嫌疑人都会否认证人说的话。不必管他。”

　　“可是，我一个男人怎么生产？我断了一只手，还是扁平足，也没办法爬树。掏粪这种事情，除了恶作剧和管道工，谁会做？至于踢皮球，我根本没有皮球。而且我6点还在上班，要怎么睡觉？偷狗也不可能，我这条手就是让狗咬断的，我怎么敢靠近狗？分尸更是无稽之谈，我连蚂蚁都不会踩死，杀人分尸这样残忍的事更是从未想过。”嫌疑人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衣袖。

　　侦探觉得嫌疑人的辩驳很苍白，但还是沉吟之后，问道：“你们怎么说？”

　　“当然是他在说谎！”
　　“我不杀蚂蚁可我也分过尸啊！”
　　“就是，什么叫小孩和管道工才会掏粪，我就掏了！”
　　“真是偏见，我狗毛过敏也照样偷狗啊。”
　　“扁平足怎么就不能爬树了，我爬的可高了。”
　　“男的生产很奇怪吗，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眼见为实懂不懂？”
　　“我有皮球啊，或许他是拿了我的皮球去踢的呢？”
　　“上班睡觉不常见吗？你还狡辩。”

　　侦探点头，“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嫌疑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要提交证言，给你定罪了。”

　　“你在想什么啊？他们说的分明都是他们自己干过的事！他们杀人、偷狗、恶作剧啊，尤其是说我生产的，她根本就是个女人！她把她自己生孩子的经历按到了我的身上。”嫌疑人急了。

　　“你在污蔑！”证人们很愤怒。

　　“你疯了！”侦探也愤怒了，他推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案子，从没有人质疑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质疑他的推理！这个嫌疑人他疯了！

　　“疯的是你们吧？”嫌疑人晃了晃仅剩的一只手，上面的手铐晃了晃，“我只有一只手你们铐什么呢？我的辩解才是有理有据的，真正的嫌疑人是你们！一群疯子。”

　　证人们满脸狰狞，扑上来想要掐住嫌疑人的脖子。

　　侦探摇了摇头，挡在嫌疑人面前，对证人们说：“这样是不对的，掐死他没有办法证明我们是对的。”

　　那怎么办？
　　证人们面面相觑。

　　“这样，我们只需要将见到的场景还原出来，录下来就可以了。”侦探托着下巴说。

　　证人们点点头，“行。”

　　于是他们等到了晚上6点，合力将嫌疑人打晕，放在了床上，拍摄了他睡觉的场景。

　　“分尸怎么办？”众人拍完嫌疑人睡觉的样子后，集体陷入了思考。

　　十分钟过去，众人也没能思考出结果。

　　又是五分钟，眼看7点11分越来越接近，作证嫌疑人在分尸的证人站了出来，“为了证明我没有作伪证，只能这样了。”

　　“哪样？”大家问。

　　他说：“我亲自来演尸体。”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在断气前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快把我……切……时间……赶上……”

　　他断气了。

　　众人悲痛欲绝。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伪证！都怪那个该死的嫌疑人非要狡辩，让一个正直青年不得不献出他年轻的生命来证明他没有撒谎！

　　他们合力将青年分尸，总算赶在了7点之前。

　　然后，他们把还在昏迷的嫌疑人拉到了分尸现场，等待时间接近，给他泼了一盆水让他醒来，又把刀塞进了嫌疑人的手里。

　　嫌疑人醒来，看到眼前一片猩红急忙就要坐起来，却因为按到黏稠的血液加上手里塞着刀柄而打滑，整个人扑到了尸体上面，他惊慌地丢开手里的刀，总算靠着唯一的手把自己从尸体上面支撑起来。

　　他浑身是血，脸上更是可怖。

　　这些都被拍了下来，正正好经过了7点11分。

　　“接下来是什么？”众人讨论着。

　　“是掏粪，涂墙。”

　　他们带着仍然失魂的嫌疑人来到小区公共厕所。

　　“我来还原吧，毕竟是我的证言嘛。”年轻的小伙子拍着胸膛说道。

　　其他人夸他：“舍身取义，好样的！”

　　年轻的小伙子掏完粪，浑身又脏又臭，头发上还有蛆在蠕动，他浑然不觉，把掏出来的粪便涂在了墙上。

　　众人十分钦佩，有如此坚定心智的人，怎么可能去诬陷他人呢？

　　年轻小伙子忙完这些，正好是8点。他们把嫌疑人推到了墙上，拍下了嫌疑人与满墙的粪便。

　　留下证据后，他们小小地庆祝了一番。
　　因为距离点9点17分还有一段时间。

　　到了9点10分，几人在小区门口的大树上绑了根绳子，然后另一端绑在嫌疑人身上，蹲在树上的人把嫌疑人拉了上去，并解开绳索，跳了下来。
　　为此他还摔断了一只胳膊。

　　其余人含泪拍下了嫌疑人在树上的照片。
　　牺牲了一只手的人也要证明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说谎！

　　45分，说嫌疑人偷狗的证人抱来了一条狗，他浑身起了红疙瘩，有一些还被他挠破了，但他笑得很老实憨厚，“狗来了，拍吧。”

　　他们把狗塞到嫌疑人怀里。

　　照片定格。

　　“只剩下生产了！”众人眼看证据就要集齐，既愉悦又放松。

　　只有嫌疑人面露惊恐，却又逃不走，十分绝望。他一个残疾人，哪里逃得出8个人，不，7个人的掌控？

　　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他们分为了两批人，一批人看着他，另一批人不知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孕妇。

　　孕妇被他们打晕，腿部湿哒哒的，看起来是羊水破了。

　　临近11点，孕妇被痛醒，挣扎着要爬开，却被他们拉了回来。他们把分泌物弄下来涂在了嫌疑人身上，然后在婴儿露出头时，把婴儿拉了出来，剪断脐带，放在了嫌疑人身下。

　　把再次晕过去的孕妇挪到一边后，他们拍下了嫌疑人分娩的场景。

　　一一检查过证据后，证人们和侦探满意地点点头，“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时间也没有一丝错误。”

　　“很好，我这就把你们的证言和证据提交上去。”侦探朝证人们鞠躬，“感谢你们今天一天的配合，你们的证言将会为这罪恶之人画上句号。”

　　“不客气，不客气。”证人们谦虚地摆摆手。

　　“那我就把他带回去了。”侦探拉着嫌疑人的衣领说。

　　证人们笑着欢送，“侦探辛苦了。”

　　嫌疑人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他已经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颤巍巍地满含恐惧地请求：“在收押前我能去一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侦探问。

　　“医院，我想把我的孩子和那边的女人带去医院。”嫌疑人乞求道。

　　那边本来要走的其中年轻妈妈猛地转身，兴奋地指着嫌疑人，说：“看吧！我果然说的都是真的，他说他的孩子！他刚生产出来的孩子！”

　　“是啊。你是对的！”其他证人也为年轻妈妈高兴。

　　侦探看证人们的话被嫌疑人亲口肯定，也很高兴，再看看嫌疑人也没有那么愤怒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认罪态度良好，我允许你带你的孩子和那个女人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