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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公子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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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二看着那个玄衣少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莫名有种锋芒尽现的感觉?
他奇怪的又多看了两眼,只见那少年动也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自己,颇有些诡异。
他转了转头,将心思拉到搅和生意上来。
黄老二面上立时现出一片痛苦之色,拦了要买的客人,直挺挺在摊子前方躺下。
“我都中毒了你们还买,是不是缺心眼儿啊?今日我拦着你们,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说到这又狡黠一笑,“我这可不是救一命,我是救了这么多条人命啊!”
本来井然有序的小摊子,给黄老二这样一搅和,后头的顾客不能上前,白氏和簌簌又递不过去,白氏和客人们虽然生气,可也不能踩在他身上吧。
白氏黑着一张脸,冷声道,“你是赖上我们了?”
黄老二一转头,又哎呦起来,“我这哪叫赖上你们!我这是,我这是消费者的合理诉求!”
白氏心中一个气滞,强忍住怒气,“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便要去报官了!”
黄老二一怔,旋即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见报官他也不怕。
他本就好死不如赖活着,进了牢还有牢饭吃,再厉害点也就打个几板子,受几天皮肉之苦,若是李氏的生意黄了,那可是一辈子没饭吃的事!
一时的困顿还是一辈子的困顿,他还是拎得清的。
黄老二这样撒泼打混,白氏竟一时也没办法起来。
身后买不成酥饼的客人逐渐急躁,一声声“这人怎么这样啊?”“这酥饼大家吃了都说好,怎么就他有事?”“是不是这酥饼确实不适合有些人吃?”“……”
眼见客人们的话风越来越不像话,黄老二躺在地上得意洋洋,白氏却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
她左转转右转转,终于对簌簌道,“簌簌,你先在这看着摊子,我去请陈捕头过来。”
她说完朝黄老二射了一记眼刀,黄老二不疼不痒,白氏正要离开,簌簌突然拉住白氏,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说完白氏转头去看黄老二丢在地上的酥饼。
看了酥饼后白氏缓缓露出笑容,面上有了几分把握。
她走到黄老二面前,“你说你是吃这酥饼闹的肚子?”
黄老二一梗脖子:“正是!”
白氏瞧着他冷笑一声,“呵,你还正是?”
听着白氏学了他的腔调,黄老二一扬眉毛,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他瞧见白氏走到他丢的酥饼旁,将酥饼一块块捡起来,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白氏将酥饼拼在一起,套了油纸搁在秤上,诧异道:“哎呦!这吃了酥饼还能有二两呢!这是梦里吃了我家的酥饼吧!”
白氏这样一说,顾客们纷纷伸头去看秤上的两数,果不其然是二两,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这一番乌龙事件,彻底让人看清黄老二就是来胡搅蛮缠的。
怎么会没吃酥饼便赖人家酥饼有毒呢?
这不是无理取闹的嘛!
于是大伙开始讨伐起黄老二:
“你这厮,没吃酥饼便吵着这酥饼有毒,你这不是无事生非?”
“就是就是,你这满口胡言的,若是大伙真的信了你的鬼话,岂不白白冤枉了人家!”
“是啊,你破坏人家生意,绝人家财路,这不是杀人父母么!”
黄老二猛得就坐起来,他就是撒泼了一会儿,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呢?
黄老二一不做二不休,猛得抓住秤上的酥饼就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重新躺回去装死。
他这番做派已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大家都不再信他,在旁边岔了一个小队,重新买起酥饼来。
虽说酥饼正常售卖,可黄老二躺在那里毕竟显眼,又确实挡了道,排队买酥饼的客人一眼看到了头,迟迟没有人续上。
白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黄老二说,“你还真当没人能治得了你了?等我卖完,即刻拉你去见官!”
黄老二嘴角上扬,两手枕在脑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略有些惬意。
可就这样卖了一会儿,忽然有客人问了白氏一句:
“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啊?”
白氏和簌簌伸头看去,只见黄老二打起喷嚏,脸上脖子上开始发红,他又急躁得挠个不停,整个人都红彤彤的,打着喷嚏抓耳挠腮,一时还真有些骇人。
这下黄老二还没说话,正排队的一人突然道,“这酥饼不会真的有毒吧!”
话音刚落,才买到酥饼的客人手一松,酥饼就啪嗒掉在地上,这一瞬犹如掷下一枚炮弹,引得众人都沸腾起来。
“啊呀他是怎么了!方才没吃是装的,这下大家伙可亲眼见着他吃了!”
“对啊我亲眼看到,他吃了才发病的!”
“这是怎么了,你看这脖子都快被挠烂了!”
“真是吓人真是吓人,都说这酥饼有灵力,能强身健体,可这般也说明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效啊!”
“啊,那我还是不买了,求着保健再把命搭进去可是不值!”
随着讨论声渐大,队伍中不时有人中途离开,本就一眼看到头的队伍这时更是走得稀稀拉拉。
白氏正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簌簌突然拉住白氏道,“娘亲,你先稳住大家,我去医馆请大夫过来。”
白氏一听这话想说什么,簌簌却已经一转头走了,瞧着簌簌坚决的背影,她突然有些放心。
她是看着簌簌一步步做出来的,酥饼有没有问题她还不知道么!
簌簌脚力快,医馆又离白氏烤鸡店不远,一刻钟不到簌簌就带着镇上有名的张大夫过来了。
只见张大夫不紧不慢将药箱搁下,端详了黄老二一阵就开始把脉。
黄老二这会儿不犯浑了,他是真的难受,便搁了腕子安安生生等张大夫诊治。
张大夫把完脉后沉思不语,又捋了捋胡子开始收拾起药箱来,刚来就要走的模样。
周围还有不少人等着张大夫的诊断结果,黄老二这次真的哭出了声:
“张大夫,她们这酥饼是不是有毒!她们想杀了我啊!”
张大夫对黄老二的鬼呼狼嚎漠然处之,淡定地走到铺子前,拿起一块酥饼闻了闻,这下更是胸有成竹。
张大夫揣了手居高临下:“酥饼无毒!”
一语毕全场哗然。
“啊怎么会无毒,我都这样了张大夫!”
黄老二不死心地嘶声大吼。
“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小从未吃过桃子?”
张大夫年纪虽大,眼中还是异常精明。
黄老二被这样一问,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从前吃过白桃,吃一次就全身痒一次吃一次就全身痒一次,他找人看过说是什么桃藓,以后不吃便好了。
这么多年他也再没再吃过,没想到这会儿陈年老疾又犯了。
黄老二想通之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这病他得过好几次了,知道过一会儿就好,又心想这病只有他一个人有,心中不禁沾沾自喜,想着老天爷都在帮他。
于是黄老二张口就来,“我吃过,我从小就吃,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这酥饼有问题!”
黄老二说完张大夫眼中略微有些诧异,旋即坚定不移:“不可能,我这病诊了三十年都从未出错,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例外?”
张大夫说完在场人纷纷点头,张大夫神医在世的名声可是十分响亮的。
“怎么不可能?我就与其他人不一样!”
张大夫眼尖,瞅了一会儿黄老二,突然道:“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不痒了?”
这话一说,黄老二也意识到脖子上没了感觉,忙又找补地往脖子上挠,一边又嚷嚷着痒死了。
这下可将张大夫气得不轻,他从来受人尊重,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于是憋的满面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
事情正闹得不可开交,两边谁也说不过谁,粥铺坐着的徐墨阳,静静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冷着一双眸子,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昨日才见过簌簌,今日内伤还未调养好就又跑来了。
若是让他师父知道也不知要怎样说他,让他来增长功力,却平白受了伤?
徐墨阳方才苦笑着叹一口气,便瞧见看热闹的人群中掩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妇人,她瞧见酥饼铺子闹的不可开交,面上露出笑意,正准备开溜走人。
徐墨阳眼中一凌,手中的筷子折成两节,一节径直飞了出去直直打在那妇人的小腿窝处,她便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哎呦!”
李氏揉着膝盖狠狠摔在地上,可马上胳膊就被人扶了一把,她抬头一看,竟是黄老二!
“怎么是你!”
黄老二满脸诧异。
李氏瞧见黄老二也瞪大了眼睛,她原本在外面看热闹,眼睁睁看着黄二这个混子竟真的坏了人家的名声,本想拦着的心思也变成了沾沾自喜,正想脚下开溜,却没想到栽在了漩涡中心。
“不是让你在家安心等我么,你来这做什么?”
黄老二像个大傻子,李氏真想将他的嘴给堵上!
“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哎呦……”
李氏想甩开黄老二就走,没想到被打的腿窝又是一痛,黄老二又扶住了她。
这时人群中渐渐有了讨论声:
“咦?这不是南街卖酥饼的老板娘么,怎么到这来了?”
“她和这人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这俩人和离了,黄老二却还一直缠着这老板娘呢!”
“哦,是不是这老板娘见这家酥饼卖的好,让这厮故意来捣乱的啊?”
这话说完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次看向两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敌意。
李氏见局势扭转,连忙想拉了黄老二走人,却被泛着酸痛的腿窝拖了后腿。
“是了是了,看来这酥饼确实没有问题,我仿佛听说过这种病,是叫桃藓的,发病也没什么,就是浑身痒,不吃桃子就是了。”
“是嘛还有这种病!看来是这人无福消受罢了!我们不必受他的影响!”
“对啊,这明显是来抢生意的,白家母女俩平白受牵连多可怜啊!”
“哼!我往后再也不去东街那家买了,以后就认准这家了!”
“我要去再买一斤!”
“我也去我也去!以前还对那家挺有好感的,现在真是看清了!”
李氏见这次丢了大人,忙和黄老二搀扶着狼狈走远,像躲瘟神似的将指指点点落在身后,簌簌恍然还瞧见黄老二挨了李氏一记暴栗。
摊子前重新排起长龙,簌簌去送了张大夫回医馆,又好生道了一番谢。
门旁那一堆呕吐物也被白氏铲来了沙土覆盖住,她抬头一看,仿佛经黄老二这一闹,生意更旺了不少,比今日刚开门时排队的人还要多,她面上不禁也露出微微笑意。
徐墨阳瞧着白氏和簌簌在摊前忙碌,不过一会儿就将酥饼全部卖完。
她们开始扫尾,他才回神。
徐墨阳低下头,心中突然问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自己在无忧宫夜以继日修炼,从未像现在这般闲适过,便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感觉颇为新鲜。
徐墨阳思忖片刻,就决心回去养伤,他刚将银两放在桌上,就觉得体内灵力又开始波动起来。
他身子微顿了顿,怎么在断情果附近就按耐不住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正调笑自己像个不怀好意的好色之徒,便转头瞧见一截断掉的筷子,被一双白皙如玉的素手拿着,轻轻递了过来。
“公子,”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直传到他心里去,“这是你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