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安和》可望云耶

11、一半的真相

　　“小心”整封信就两个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惴惴不安。茉香凑过来从我手上抽出信件看了一下，道：“姑娘这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摇头，礼琮的心思我是一向不明白的，也明白不了。很多时候他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茉香沉了沉，信纸在她手上哗哗作响：“或许大爷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接口问。

　　她没有回答我，蹙眉凝思了许久，还是惆怅的叹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昂而尽。

　　一醉解千愁，只是这一醉真的能解的了惆怅吗？他们之间有太多奇怪的地方。康熙，福全，礼琮，皇后，茉香，他们到底隐瞒了一个什么秘密？

　　“姑娘，大爷派人传话进来，他已经在安排您出宫的事宜。”茉香咂了咂酒味道。

　　我被这个消息砸的头晕，前几天还高兴的把我送进宫，今天却要安排我出宫，他们到底演的是什么戏？

　　茉香大概是看出我的意思，葱白的手指按住我靠在桌子上的手，盯着我的双眸蛊惑：“姑娘你是知道的，卫家现在做主子的还是老爷，大爷不能越过老爷作主。他本来就不喜您进宫，可是老爷那边实在是说不过去。您要体谅大爷！而现在不是进宫的好时机。”

　　“那，现在他就说的过去吗？”我激动的问。茉香瞪大眼睛问我，哑然无语。

　　哼！这个年代每个男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他们心中家族的利益永远是摆在第一位，而女人只是他们手上的一个筹码和附属品，一旦有用就大量买进，一旦失去她的作用，就只能可悲的被人抛出。康熙是这样，福全是这样，卫大人是这样，礼琮难道他还能免俗吗？

　　“你退下吧，留我自己一个人想想。”我疲惫的挥手。茉香嘴巴张开，向说什么，被我一把挥退。

　　茉香为难的看着我，踟躇的脚步徘徊在门口。

　　我知道，茉香她没错。处在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卫府手上的筹码。理家的“崇天理，灭人欲”在这个年代就是他们的三观，而我顶着初晴的身子，终究要实现其的作用。只是还是不甘，认识是一回事儿，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夜越来越深，天阶的冰凉寒彻心骨。只有北方的那颗启明星在空中顽强的绽放它的光彩······

　　第二天，第三天，我没有出去，也没有见任何人，茉香在吃饭的点儿把饭菜送到桌上然后悄

　　悄退去。我躺在床上默默荒芜，然后看着头发慢慢干枯，心慢慢老掉······

　　直到门被打开，阳光照进来，扫除一室的冰寒。　　“初儿，是我，芳姐姐。”是皇后，她花盆底写轻轻的踏在大理石板上，寂寞的让人清晰。我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扶着床栏起来，打结的纷乱长发在空中垂下，人昏昏欲坠。

　　皇后上前弯腰扶住我，带着孔雀羽毛的宫花拂过我的脸庞，痒痒的。她苍白的笑了笑，怜惜的摸着我消瘦的脸，心疼的问：“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直坚强不落的泪水在这一刻低落下来，生生的砸在我俩相接的手上，慌得皇后赶忙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乖，不哭，不哭。”她的声音到后面有些哽咽了。

　　我顺着她的手附上她的肩头，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摇着惨白的下唇，压抑的低泣。从小声到大声，从低泣到哀泣最后放声大哭，皇后就这样让我搂着陪我承受悲伤。

　　“以前，我也有一个梦，梦想嫁给他，做他一辈子的新娘，可是到后来。呵呵，你也知道了，我成了大清朝的皇后。”皇后慢慢的在我耳边低述，她的语调暗灰，带着无可抑制的哀愁，最后一声自嘲的笑声直直的刺到我的心。

　　我没有出声，安静的靠在她肩膀上，赖在她怀里，贪婪的呼吸她身上淡定的芳香。

　　“我每天都想见到他，那种致命的诱惑在我心里头疯狂的滋长，后来我真的天天见到他。”皇后脸上的晦暗渐渐被一种耀眼的幸福取代。

　　“他是那么的优秀，嘴角总是有一抹不经心的温柔，每次我跟他说话都会不可抑制的脸红，呵呵————”皇后笑了笑继续道：“他习惯在转角处回头看一下，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后问我，眼神甜蜜又苦涩。

　　我被她充沛的爱情吓到，停止哭泣，擤了擤鼻涕呆呆的摇头。皇后笑的很欢乐：“因为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我又想让他多看我一眼，所以经常在他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叫他名字，然后，然后又迅速的躲起来。”

　　“那他知道吗？”我问。皇后苦涩又自嘲的摇头：“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在我大婚那晚他命人送来一幅他亲自画的百子千孙图。”

　　这个时候我把自己当成了听故事的女孩，脱口而出“他怎么能这样？”皇后爱怜的摸了摸我的额头，笑道：“傻瓜，他怎么知道！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我继续问：“你向他说了吗？”皇后摇头：“没说，那时候年级还小，不敢说。到了想说的时候玛法就告诉我，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她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就因为索大人的一句话，您就打退堂鼓了？”我惊起，怒其不争。皇后摇头：“不是不争，而是不能争，也不敢争。玛法说这是我的命，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野心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突然间意识到，这里是清朝，我不是听故事的女孩。

　　“或许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遇到让你倾心的人，但是那个时候你不要像我，只能每夜望墙叹息。”皇后道。我盯着她的深眸坚定的点头，心下暗下承诺。

　　“你现在要吃饭了吗？”皇后突然转移话题，我愣了一下，她的眼神有魔力让我跟着她不自觉的点头。皇后乐的笑笑，双击掌，有力的掌声在空阔的房间内回响。

　　不一会儿，以茉香为首的宫娥太监鱼贯而入，香气顿时弥漫室内，我听到肚子里咕咕声。

　　皇后调皮的点点我的鼻尖，宠溺道：“你先跟我去梳洗一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了呢！”我红了脸，为自己刚才的小孩子脾气羞愧，诺诺的点头，扶着她的手起来。

　　西洋镜前，我坐在小圆桌上，皇后站在我身后，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的打理我干枯又打结的长发，我偷偷的盯着她，笑颜悄悄的绽开。

　　皇后时不时的抬头冲着镜面微笑，她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经常帮你这样打理你的长发，每次也都是你生病或者是你发脾气以后。那时候啊！你还很小，脾气又倔，对福全的一举一动又在意的要死，每次受了气就躲到我怀里掉泪。”

　　我喉咙哽住，好像吃了苍蝇一样。初晴不是我，而我却顶替初晴的位置在这里享受大家的疼爱，自己好像小偷，内心一种悲凉从中越出。

　　皇后不知道我的心思，看着镜子里的我继续说：“你是一门心思钻到底的人，在很早之前我就叫你不要想着福全，可你不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觉得值得吗？”

　　我对着镜子摇头，皇后又说：“那天我约你去河边，可是皇上突然不肯我出宫，后来就听到你落水了，吓得我要死，想偷偷溜出宫又被皇上发现。”

　　我的心漏了一拍，呼吸也觉得困难，激动的双手颤抖的抓住皇后的衣襟哽咽的问：“那天是你约我出去的？”皇后抬头看镜子里的我，忏悔道：“初儿，你原谅我！是我当初考虑不周，我，我······”

　　“那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会出门？”我急促的追问。皇后愣住，回身到我身旁，弯曲身子抓住我的手摩挲在脸侧：“皇上，二王爷还有常宁都知道，信是茉香送的。溪芝应该也知道。”

　　她停住，又突然道：“原谅我，当时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

　　我感觉到她的不安，她的神情紧张又激动，抓住我双手的手还微微颤抖，我惨白着一张脸从上面俯视皇后，虚弱的吐出：“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呵呵，一封信让我穿越三百年，从２１世纪到大清朝，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那你还吃吗？”她问，我看着她点头：“你陪我吃吧！我想喝你酿的青梅酒，”

　　不如醉去，不如醉去。现在我出了能骗自己不去想外，我还能干什么？找出真相，那又从何谈起？是去拷问皇上还是王爷，亦或是礼琮？

　　皇后连忙点头，我和她起身，眼前突然一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