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向E臣服的A》顾南深

17、我愿意

　　低哑断续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内，Alpha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绝望与怒火。

　　“祁将军，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做你的战士，你的部下？呵呵，你是在羞辱我，羞辱帝国吗？”Alpha话音刚落，一拳头就砸在了桌子上。

　　“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Enigma的语气毫无波澜，与情绪激动的Alpha比起来，这话显得过分苍白。

　　皇帝冷眼旁观了许久，终于开口道：“祁将军，让帝国最英勇的战士向你臣服，岂不是昭告全宇宙，宙斯帝国成为了联邦共和国的附属国？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Enigma走到窗子边上，抬手推开了窗户，裹着花香的凉风袭来，同和煦的阳光一起洒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还有的选吗？这已经是我替你们选择的最好的结局了。”

　　Alpha猛地看向窗边，正对上了Enigma投来的冰冷目光。他沐浴于温暖的阳光里，周身却散发着压抑的寒气。他琥珀色的眼睛纯粹而透亮，而言语低沉得如同恶魔觉醒。

　　Alpha随即将手边装订精美的会议文件抛向空中，近百页纸张飞扬落下，他声嘶力竭地吼道：“祁煜，我们选择停战，只是不想让宙斯帝国的百姓再受战争之苦。而让帝国沦落为你们联邦共和国的附属国，我告诉你，这是痴心妄想！帝国的军队就算战死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向你们屈服！”

　　Enigma丝毫没有被Alpha的这一举动所影响，他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从容不迫地点上，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

　　“是吗？你到现在还觉得这仗仍能打下去？”Enigma顿了一顿，朝着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你们已经损失了一万精锐，被俘七万，还有多少训练有素的士兵能够奔赴战场？帝国的国库早已空虚，经济也在崩溃的边缘，重新开战后方的补给又能维持多久？听说土石星那里经常发生武装叛乱，如果这仗继续打下去，恐怕连海天星、水天星这样的地方都会掀起反叛势力吧。到时候，你们不仅会输了战争，还会失去头顶的皇冠。你说我说的对吗，皇帝陛下？”

　　皇帝早已颓唐地坐在了椅子上，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目光涣散。

　　“你说的很对，祁将军。的确啊，这仗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皇帝长叹一声，眼里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痛苦，“再打下去，我一定会失去这个皇位。但是你有一点想错了，我宁可不当这个皇帝，也不愿意看到我最骄傲的儿子在全宇宙面前向你低头。阿尔伯特，是我这辈子的骄傲！”

　　听了这样的话，Enigma转过头看向Alpha，冰冷的目光被戏谑与嘲弄所代替。

　　Alpha愤怒地攥紧了身后的椅背，后悔与绝望的情绪几乎将他吞没。

　　我不该在花海里心软地放过祁煜，我应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哪怕与他同归于尽也好过此时此刻受他的羞辱...

　　...呵呵，当初我就不应该放他离开，今日帝国所遭受的磨难，其实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得一万名战士战死沙场，害得臣民终日惴惴不安！

　　所以我必须承担我应尽的责任。

　　Alpha缓步走到Enigma面前，从他手里夺下了凤凰奖章，重新戴到了胸前。

　　他从容而镇定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向你臣服，只要你答应我以下的要求。”

　　*

　　Alpha的那个眼神，深深地印刻在了Enigma的脑海里，一连数日过去，仍然清晰得仿佛近在眼前。

　　他望着窗外的风景，目光显得有些呆滞，直到一声“将军”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将他重新拖回了现实。

　　Enigma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事？”

　　“总统要求现在见您，我已经接入您的处理器上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一个小时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是的，将军！”裴子泓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张朝因为这次谋划的事情被暂时扣押了，等回国以后，按照程序审讯，将会接受严厉的处罚。

　　Enigma不得不在这段时间内重新找人接替他的工作，他很快就想到了裴子泓。能力已经见识过了，虽然不及张朝，但也够用了。最主要的是他作为裴家人，裴子宸的弟弟，对共和国有着绝对的忠诚。

　　Enigma端坐在案桌前，正前方两米远处，是总统先生幽蓝色的投影。

　　“总统，下午好。”

　　总统先生额头上跳动的青筋，昭示着他现在明显不好。

　　只听他咬着牙狠狠地吐出两个字：“祁！煜！”

　　Enigma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胆怯，反而说：“先生，我在。我已经准备好了回答您的一切质问。”

　　总统正在气头上，不客气地说：“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了，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曜石星，也不要战争赔款，你怎们想的？谁给你的这种权力？你未经上下议院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打算怎么承担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总统先生一连串的质问，气得他嘴边的胡子都随着他的气息上下飞舞。

　　“先生，曜石星地理位置特殊，如果我方要采集上面的矿石资源，必然要搭建数个空间站，构建一条极其昂贵的运输通道。然而这个运输通道，至少会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空间，暴露在宙斯帝国的势力范围下。对方只需一支精干的突击队，便可轻而易举地破坏这一条运输通道。即使我们拥有了耀石星，从中能过获取的利益，远不及需要承担的风险。”

　　总统先生冷哼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其实，关于曜石星的问题，他已经和上议院的元老们讨论过了，结论和Enigma基本一致——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那拒绝战争赔款呢？你又打算怎么解释？你知不知道这一场战争对共和国造成了多大的财政负担？”

　　“先生，我并没有打算拒绝战争赔款。只是以宙斯帝国现在的国力，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筹集到一亿索比。既然他们能够提供棉纺织品，而且我国国内也存在极其严重的短缺，我觉得用棉纺织品代替一亿索比很合理。”

　　“哼，你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总统先生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满是责备。

　　“先生，我已经选定了三颗星球，打算学习当地的种植与纺织技术。”

　　“种植与纺织技术？祁煜，你别告诉我，我们打这一仗，是为了学习什么狗...”总统先生的涵养硬是让他吞回了那个临到嘴边的词，他咳了两声后，继续说道：“这些种植技术我们国内难道没有吗？还要大老远跑去别人的地盘上学习？”

　　总统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说：“好小子，亏你想得出来。你选的哪三颗星球，快给我看看。”

　　Enigma将战略图投映到了屏幕上，并解释道：“这三颗星球分别位于三个重要的战略位置上，宙斯帝国与它的盟友们想要在短时间内派兵增援对方，必然要通过以下几条线路，而不论他们选择哪一条线路，全都在这三颗星球的攻击范围内......”

　　Enigma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详细地向总统展示了他的战略部署。总统不得不承认，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是英勇的战士，更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战略奇才。

　　“所以，你是打算...？”

　　“最初，我们只在这三颗星球上派遣三万技工与一万士兵。不过在这十年停战中，我计划每年向这三颗星球派遣六千人，届时，每颗星球上将保证不少于三万士兵。”

　　“你假借学习技术的名头，向他们的领土输送士兵，他们能同意吗？”

　　Enigma笑了笑，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此，总统已经彻底被Enigma说服了，但是他还是无法理解他竟然提出让宙斯帝国的三皇子效忠于他作为停战十年的条件。

　　总统撇了撇嘴，又问道：“那阿尔伯特·斯图亚特，你又是怎么想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用共和主义感化他腐朽的心灵。”

　　“他属于计划之外。”

　　总统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许久后，幽幽地道：“我可不是这么觉得的，我反倒认为，你当初主动领兵出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

　　Enigma沉默地回应了这个猜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总统先生从他的沉默里悟出他的意思，语重心长地劝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已经是联邦共和国的上将了，又何必...？哎。”

　　总统先生算是共和国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Enigma来历的人，知道他在宙斯帝国最森严的皇宫内长大，也知道他为何会背叛帝国。

　　不过他不希望这个拥有着无限未来的年轻人被仇恨所拖累，一直停留在过去那段痛苦的回忆中，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总统见Enigma一言不发，也不打算再劝什么了，有些道理，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懂得。

　　“好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将在共和国为你准备盛大的接风宴，之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这是你应得的奖赏，共和国最优秀的战士！”

　　Enigma站起身，向总统先生行了个军礼。随后，这场通话愉快地落下了帷幕。

　　Enigma缓步走到窗前，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Alpha的宫殿顶上飘扬的帝国旗帜。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看着那面旗帜被风吹得凌乱，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所有人都误以为他参战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阿尔伯特·斯图亚特，不，他不过只是计划之外的胜利品罢了。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绝非一场战争就能达成。他的野心，也远不止一场胜利。

　　将来，他会把整个宙斯帝国踩在脚下，向世人揭开斯图亚特家族背负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