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养崽崽》云一一

28、第 28 章

　　看黄掌柜从刚刚的不以为意转为此时此刻的郑重其事，于灵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自然是按部就班的教。《三字经》和《百家姓》已然是倒背如流，可以随意抽查背诵上下句的水平。至于字么，孩子到底还是小了些，暂时不成气候，但也一笔一划写的端正，每个字都不会出错。《千字文》倒是刚开始，还在进步中。”

　　“够了、够了！大公子这般天赋，晋城的夫子大可随意挑选。即便是最好的夫子，大公子也是去得的。”若只是寻常学子，黄掌柜会帮忙介绍，但肯定不会出面举荐。

　　但是宋修明不一样。确定了宋修明的进度之后，黄掌柜在将于灵兮请到离间结算话本盈利的时候，主动表示会亲自带着宋修明去拜夫子。

　　“是这样的。这位赵夫子曾经在帝都为官，已经位列一品大员了。不过现下已经致仕请辞，回来晋城养老。说来也是凑巧，赵夫子是前两个月才开始收学生的。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需要靠收学生赚银钱养家，单纯就是惜才，只有确实看中了才会收下。我呢，因着家里的关系方在赵夫子那里勉强有两分薄面。要是于姑娘愿意，我就做主将大公子举荐给他老人家了。”黄掌柜之所以这般热情，一是因着宋修明确实足够有天赋，二就是因着于灵兮的话本太赚钱了。

　　故而黄掌柜迫切想要稳住于灵兮，生怕伴随着于灵兮的名气日渐壮大，于灵兮会另谋生路，转投其他书店。

　　“成啊！那就有劳黄掌柜多多费心了。”不过是拜一位夫子，于灵兮相信黄掌柜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故意欺骗她。

　　再者说了，不过是拜夫子，又不是拜老师。实在不合适，大可以另换夫子。这是很常见的，良禽择木而栖么！

　　当然，如若这位夫子名气很大，就不怎么好换夫子了。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她寻个合适的时机带着三个崽崽搬离晋城。届时换夫子就理所应当，没有任何阻碍了。

　　不过，黄掌柜说到的这位赵夫子可曾经是一品大员，于灵兮还真就找不到理由回绝，反而很是满意。

　　“应该的。不然咱们待会儿就走一趟吧！正好今日大公子来晋城了，择日不如撞日。”黄掌柜既然开了口，就想着尽快能把此事谈定。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拜师礼。”于灵兮说着就要起身去买礼品。

　　“不急、不急。赵夫子那里，先等他看中了，才能正式拜师。到时候再送拜师礼，他老人家才会收下。否则，这还没拜师呢，咱们倒是先把他老人家给得罪了。于姑娘你是不知道，打从赵夫子收学生的消息在晋城传开，这两个月光是去赵家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可把赵夫子给气坏了，差点就此闭门谢客。”旁的夫子喜不喜欢收礼，黄掌柜不知道。但是赵夫子这里，黄掌柜二话不说就拦下了于灵兮。

　　黄掌柜说的这些，于灵兮并不知道，也没了解过。一事不烦二主，既然黄掌柜说的这般真切，于灵兮点点头，便不急了。

　　“那咱们先对账，速战速决。完后我马上带着大公子去拜见赵夫子。”随后，黄掌柜将这个月的账本拿了出来。

　　只有两本话本，黄掌柜做的又足够仔细，自是很好对账。第一本账本已然在晋城周遭的各大城镇铺展开来，于灵兮这个月的分成足有三百两银子。

　　而第二本话本因着沾了第一本话本的光，名气和噱头都很足，也卖了二百两银子。当然，这是因着于灵兮第二本话本的分成多了一成，不然她拿到的可没这么多。

　　五百两银票进了荷包，于灵兮彻底安心了，又多嘴问道：“黄掌柜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宅院卖？我家三个孩子以后都要来晋城拜师，肯定住在晋城更方便。”

　　“于姑娘问的正是时机。就赵夫子家所在的那条胡同，就有一处宅院在卖。因为靠近知府大人的府宅，价钱要的很高，寻常人家都买不起，已然空了一个月有余。”要是上个月于灵兮来问，黄掌柜肯定不会推荐这处宅院。但是今日于灵兮进账五百两银子，足够买下那处宅院了。

　　又靠近赵夫子家、又靠近知府大人的府宅，于灵兮不用多想立马定了下来：“多少银钱？”

　　“等同大小的府宅，旁的只要一两百两就能拿下，这处要价二百五十两。”黄掌柜说完又补充道，“是二进的府宅，算不得特别大，但也不小了。”

　　“好，就它了。黄掌柜若是认识卖家，我今日就去付钱。”于灵兮的性子本就果断。既然府宅确实合适，哪怕贵一些，她也没有任何犹豫。

　　黄掌柜就喜欢跟于灵兮这样的人合作。换了旁的写书人来问他，黄掌柜不一定耐烦说这么多。但是于灵兮问，黄掌柜只管说最好的，又省心又省事，还能两把赚人情，多好？

　　于是接下来，于灵兮带着两个小的跟黄掌柜以及宋修明同路。黄掌柜和宋修明是去赵夫子家，于灵兮和两个小的则是去赵夫子家的隔壁买宅院。

　　宋修明有些懵。他不过是看了一会儿书，怎么突然就要去拜夫子了？而且听于灵兮的意思是，他先去让那位赵夫子考查，赵夫子看中他了才会收下他。要是赵夫子没看中他，他们就要另换夫子。

　　宋修明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于灵兮说要买下赵夫子家隔壁的府宅。说是不管日后拜那位夫子，赵夫子家附近靠近知府大人的府宅，绝对安全有保障，哪怕贵一些也一定要买下来。

　　听于灵兮的语气，她今日应该跟书店掌柜结算了不少银钱。否则黄掌柜也不会那般积极热情的又是给他举荐夫子，又是帮他们介绍府宅，关键这府宅还不便宜。

　　二百五十两银子，不是于灵兮说的，也不是黄掌柜说的，是宋修齐悄悄跟宋修明咬耳朵说的，差点没把宋修明惊着。

　　之前于灵兮回去跟他说写话本结算了二十两、三十两银子的时候，宋修明已经知道于灵兮很厉害了。可这一下子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数目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等到亲眼看到于灵兮打算去买的府宅，宋修明才知道为何会这么的贵。

　　他预期中于灵兮能够在晋城买得起的屋子应该就是一处小院子，三两间屋子带一个厨房就足以他们母子四人在晋城落脚了。

　　可此刻于灵兮买的是正儿八经的府宅，光是大门就瞧着不一般。再打眼往里一瞅，宋修明已然不想多说什么了。

　　当然，也没时间给宋修明说话了。黄掌柜急着带他去拜见赵夫子呢！

　　听闻黄掌柜要给他举荐一位学子，赵夫子是有些拒绝的。实话实说，赵夫子已经开始后悔放话出去要收学生了。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才做出的决定，为的是惜才之心，谁曾想哪怕是远离了帝都，却也逃不开诸多人心算计。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把家中孩子送到他这里来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只为了孩子读书识字？

　　更别提，那些孩子确实并非他所想要收下的学生，他自然而然就全部回绝了。

　　活到这把年纪，身处而今的地位，赵夫子不怕得罪人。只要是他不想要干的事情，如今已然没人可以勉强他。

　　故而黄掌柜这次过来，并非赵夫子所乐见，也并非赵夫子所期盼。

　　不过，宋修明确实是赵夫子的意外惊喜，直让赵夫子喜笑颜开。

　　“成吧，这个学生我就收下了。”赵夫子是个性子直接的，也没什么拖拖拉拉的要求和门槛，他径自点了头，随后又问道，“你家住何处？打明日开始便来府中上课，可能做到？”

　　对于被赵夫子抽查，宋修明并不担心。于灵兮在家里只要没事，就喜欢随时抽查他背书，而且还总是存着故意刁难他的心思，就想看他吃瘪。

　　这么多次下来，宋修明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哪怕赵夫子看上去很是威严、气势也很强，宋修明也能处变不惊的面对，全程都很淡定。

　　直到赵夫子说要收他为学生，明日就要他来上课，宋修明下意识就回了一句：“我要问过我娘。”

　　确定宋修明被赵夫子看中，黄掌柜正高兴呢，下一刻就被宋修明一盆冷水泼下来。

　　生怕宋修明的回答令赵夫子不高兴，黄掌柜顾不上其他，连忙帮着解释道：“这位小公子出身乡野，父亲从军，家中乃是后娘做主。”

　　“后娘？”赵夫子眉头一挑，瞬间就想到了很多后宅女子的争斗手段。

　　怕不是不愿原配亲生子大有出息，故而想要从中阻挡孩子的求学路吧！

　　倒也不怕。若是没被他瞧中，他当然不会帮着看顾。但既然已经确定会是他的学生，赵夫子毫无疑问是要护着宋修明的。

　　“我娘很好。”听懂了赵夫子的言外之意，宋修明小脸绷紧，义正言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