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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扎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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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燚算着时辰,不紧不慢的翻回了客栈二楼,刚在窗前站定就听见房门口吵闹的厉害,似乎有不少人堵在门口想要进来。
张福海挡在房门前,刻薄的叫道:“贵国的待客之道真是让老奴长了见识,不经通报就擅闯咱们殿下的屋子,真是弃道化礼仪于不顾。”
“公公误会了吧。”林一不急不慢的说道,“属下是奉王爷之命,请大夫过来给五皇子复诊的。倒是公公这般阻拦,是何居心啊?”
张福海呸了一声,警惕的盯着尖锐的刀刃,说道:“既是复诊,你带这么多带刀侍卫过来是做什么?”
林一毫不虚心的说道:“防刺客。五皇子才脱险,难保有刺客还藏在附近,小心些总是好的。”
“呵。”张福海冷笑一声,“原来贵国还是知道我家殿下遇刺的,殿下遇刺时,贵国的援兵来的可真是时候,怕是再来晚一会,我家殿下也用不着大夫了。”
“公公这话说的,我家王爷奉命办事,按着规定日程赶赴边境,哪能想到贵国会不等交接提前入境,这劫杀是谁安排的还说不定呢。”
“你信口雌黄!”张福海被林一气的脸红,正想破口大骂,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抬起,止住了张福海的话。
“这次护行是吾国失职,日后自会给五殿下一个交代。还请公公让我们进去,耽误了你家主子看病,公公也担待不起。”
盛景栖漫不经心的说着,他虽没有穿着盔甲华服,头发也只简单束着,却气势迫人,哪怕神色散漫,却没人敢再出声反驳。
张福海见盛景栖开口,也不敢再明嘲暗讽,替自家殿下鸣不平,抬手轻轻敲门问道:“殿下,您醒了吗。宣国简王来了,想看您的伤。殿下?”
丹燚怎么可能应声,他的失魂大计才刚刚开始,早就跑回床上继续装昏迷不醒,人事不清的模样了。
“殿下,奴才领人进来了。”张福海见里头没人应声,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领着众人走了进去,把本来就不怎么大的屋子塞的满满当当。
盛景栖领着大夫走到床前,他原以为屋里没人应声,可能是人还没回来,结果拉开床幔,人早就躺回被窝里装睡了。他盯着丹燚睫毛轻颤的眼,也不戳穿,示意大夫上前诊脉,过了一会儿问道:“情况如何?五皇子可有大碍?”
大夫回复道:“殿下虽然气血不足,可是脉象平稳,身子理应无碍才是。”
“哦,是吗?”盛景栖坐在桌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瞟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他怎么还不醒,难不成是在装睡?”
此话一出,丹燚想醒倒不好醒来了。他本掐算着大夫说完话就哼哼两声醒来的,可这是哪来的搅屎棍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话说的,就算他是真的刚清醒,也要被误认为是装睡了。话说回来,这个搅屎棍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啊?
还不等丹燚细琢磨,张福海先炸了毛,他不敢对盛景栖发火,便怒指着大夫说道:“大夫,你那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家殿下装病不成?可怜我家主子死里逃生,流落异国,现在居然还要受你等诬陷,还有没有道理。”
大夫不过是临时被找来的一个乡野郎中,本来听见什么王爷皇子的就已经吓得战战兢兢了,这下突然被指了矛头更是吓得慌了神,赶忙找补道:“公公恕罪,草民哪敢污蔑殿下。殿下不醒,应该是外伤过重,失血过多,加之受惊过度,梦中不稳,一时魇住了。”
盛景栖听完抿了口茶水,说道:“既然是梦魇,可有法子医治?总不能让五皇子一直这么魇着吧,耽搁了归都日程,大家可都是要挨罚的。”
“有,有法子。”大夫为保命,连忙转向盛景栖说道,“让草民施几针,说不准殿下就醒了。”
“那去吧。”
“是。”
什么?!要拿针扎我?
丹燚心里咯噔一下,他搞不懂自己只不过晚醒了一下,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说来说去都是那什么王爷害的,要是没有他突然搅局乱说话,自己怎么就要被扎了?
丹燚有些躺不住了,他悄悄睁开一丝眼缝,看见大夫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摊开一卷布包,里面银针依次排开,从长到短,密密麻麻的排列着。
丹燚登时眼前一黑,心口发麻。
这些不会都要扎在我身上吧?这不得扎成刺猬啊?
一时间,丹燚都不知道要不要在继续装下去了。这会儿醒来,就是默认自己装病。可要是不醒,就得被针扎。
丹燚不想挨针,可更不想丢面子。他侥幸的想,说不准只扎一针呢?忍忍就过去了。
正巧,盛景栖又发话了,命令道:“本王看五皇子应该不仅是神思忧虑,身上怕是还有别的隐伤,只扎人中怕是不够,大夫就一并看了吧。”
“是,王爷。”大夫听从盛景栖的命令,立马将手中短细的银针放下,换了一根略粗且长的银针,“这寻常人多少都会有些不适,何况殿下还受了伤,是要好好一起治的。”
这是哪来的混账玩意儿?怎么总和自己过不去?
丹燚最后一丝侥幸被盛景栖的几句话给打撒了,气的胸口憋闷,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床单。
没想到这些微动静被张福海看见了,他惊慌的叫道:“呀,大夫,我家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突然打起抖了。”
盛景栖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心知肚明,借着喝茶的样子偷偷笑了一声,火上浇油道:“可能是做了噩梦,梦里气的。大夫,赶快行针吧,要是让五皇子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是,是。”大夫犹豫的看看盛景栖,又看看张福海,说道,“那个,还烦请公公给殿下宽衣,草民好行针。”
丹燚的脸突然就红了,怎么还要脱衣服的?不是隔着衣服扎吗?人族这么不讲究的?众目睽睽之下扒人衣裳?
丹燚惊讶于人族的奔放,张福海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家殿下被闲杂人等给看了去,他抬眼看看了四周之人,示意简王让旁人退下。
盛景栖没有在这上面难为丹燚,吩咐道:“都退下,在门口候着。”
林一带着众人连忙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屋内只剩下三人。
“您……”张福海看了看盛景栖,没敢说完。
“本王自是要留下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盛景栖理所应当的样子让张福海无话可说,只好应下。
“快点脱吧。别让大夫等久了,你若是不便,本王不介意替你动手。”
盛景栖这话说着不像儿戏,像是真要亲自上手似的。张福海不在磨蹭,上前掀开了丹燚的被子。
完了,自己的清白要没了。
丹燚欲哭无泪,他恨死这个来路不明的王爷了,自己只是想装个失忆,怎么就这么难呢?
听着被子被掀开的动静,衣襟处也摸上来一只手,丹燚实在是忍不住了,挨针事小,失节事大,丢脸就丢脸吧。
他一把抓住胸口的那只手,诈尸似的腾的坐起,说出准备已久的话:“你们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丹燚声如洪钟的气势在看到盛景栖的脸那一刻,立马委顿了下去。
“醒了?”盛景栖一手抵着头,一脸看好戏的看着丹燚,笑问道。
“醒了。”丹燚松开张福海的手,呐呐的说道。难怪他怎么总觉得这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盛二?可这人既然认出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故意作弄他?
“睡的可好?”盛景栖问道。
“不怎么好,梦到有狗叼着根木棒要扎我,被我拿石头砸跑了。”丹燚磨着牙,恨恨地说道。
盛景栖戏谑道:“确定是石头?不是月饼么?”
哦,忘了,还欠着人家钱呢。
丹燚咬牙道:“是吧,记不清了。”
张福海听不懂什么石头月饼的,只当是他家殿下睡迷糊了还没清醒,也没察觉到眼前的这个顾怀谨有什么不同,只是松了口气:“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丹燚转过头看向张福海,这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宦官,脸是圆的,身材也是圆的,按理说这样的人本该长的憨厚,可他眉眼间却透着股精明气。
丹燚虽然不知道张福海是谁,但是从刚才到现在,这人言语之间皆是对顾怀谨的维护,举止比旁人更为亲近,应该就是顾怀谨托自己照顾的老仆。
盛景栖还在跟前看着,旁边又杵着个熟悉顾怀谨的老人,丹燚不敢再乱说话,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张福海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以为丹燚是对眼下的情况感到困惑,主动解释道:“殿下,那是宣国派来接咱们的二皇子,简王。您之前遇刺晕倒在一个荒洞里,是简王把您找回来的。”
丹燚听到这话,立马瞪向了盛景栖。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一早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故意装作不熟戏弄于自己。难怪他说两人有缘定会再见,这不就是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