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新撰组同人）》陌上风轻

9、第八章 世事一场大梦

　　第八章世事一场大梦

　　最后的那段日子，是我和才藏陪在他身边。
　　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和一只宠物争宠！
　　我看着那只舒服地躺在总司怀里的猪，咬牙切齿道，“你准备养多肥再吃？”
　　总司摸了摸才藏的头，“这个可不是供食用的。”
　　“真的不可以？”我不死心地说，“看上去很可口的样子。”
　　“不可以哦。毕竟，我也是会寂寞的哦。”明明是开玩笑的话，由一个时日不多的人说来却特别让人难过。
　　我本来想就此打住的，可……那只猪居然恶狠狠地瞪我！造反了不是，谁每天给你喂食的！
　　“那如果我代替它天天陪着你，是不是就可以吃了？”我露出奸笑，用看猪排的眼光看到它浑身不自在为止。
　　总司夹在一人一猪中间，为难地说，“这个么，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
　　“多久？”我问。
　　“恩？”
　　“我问你相处多久才会产生感情？”我期盼着他的答案。
　　因为我想知道，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够了吗？
　　总司想了一下，说，“因人而异。”
　　我的失望不言而喻，但到了今天，才发觉自己已经学会了隐藏情绪。
　　面上仍是笑容，甚至可以坏心眼地接话，“那你和才藏是一见钟情？”
　　总司吃了一惊，无奈地说，“这么形容实在不恰当吧。”
　　嘿嘿，总司无辜的样子真可爱，我偷笑起来。
　　笑着笑着捂住了禁不住泪流的眼睛。
　　原来，笑也可以表示伤心。
　　那么，总司的笑容背后是不是也有着无尽伤感，无法言说呢？
　　是不是在想哭的时候不能哭出来，而只能笑着面对呢？
　　我不知道，不那么想知道了。
　　越到后来越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的想法，情绪，只想呆在总司身边，仿佛每天确认他仍在呼吸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可上天何曾遂人愿。

　　我记得他站在庭院里扫一地落花，温暖的笑容让人忘记了秋风瑟瑟。
　　我记得他和我坐在走廊吃糖，变魔术似的一掏以大把。
　　我记得从树上跌下来，跌进他怀里的刹那，和他白衣上的脚印。
　　我记得为他梳发，陪他说话……
　　这些点点滴滴的往事，都成了我一个人的宝贝。
　　不是不想与人分享而是无从说起。
　　以前经常出入医馆的那些和总司曾并肩作战的新撰组队员好像也不知所踪。
　　连那身能让我睹物思人的蓝衣也看不到了。
　　再后来，无意间听到了新撰组副长战死的消息。
　　啊，就这样结束了么？属于总司的那个时代。
　　心好痛，像是有一部分被时间的齿轮狠狠碾过，再拼不完整了。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是时间偷不走的。
　　一次，母亲问起我还记不记得那个几年前住在后院里的男子的时候，我笑给她看。
　　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千方百计只想抓到那个人一丝存在感的笑容。
　　已经融入我骨血的，我死前都会牢牢抓紧的爱恋。
　　可就算笑到泪流满面，也不会再有人摸我的脑袋问我为什么哭了。

　　人生能有几度秋凉。
　　扫完地，我坐在走廊，开始回忆我十七年人生里不到半年的片段。
　　他甚至没能陪我再看一次花落。
　　也没有等到我长到他肩膀。
　　毁约，加上把我惹哭的债，成功地欠到了下辈子.
　　遥遥无期的下辈子哈……
　　我忍不住笑了。
　　想起最后一次和他说话的情景。

　　“我梦见一只猫，毛似墨染，眸子充满灵气，防备地看着我，很像小绘。”才没几句话，总司额间已经出现汗珠，但看上去仍比往日精神很多。
　　“然后呢？”我笑着逗他说话，心里有数。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次能醒过来几乎是奇迹。
　　只是下个奇迹不知道能不能盼到。
　　“说来奇怪，那个时候的我手上拿了把剑，就好像被谁强逼着似的挥剑欲斩。”
　　“那可真糟糕呢。”我格外耐心地听他说话，用湿毛巾替他拭汗。
　　“是啊。”他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怎么了？到这里就醒了？”我换了条帕子浸湿，手上觉得沉甸甸的，动作也随之缓慢下来。
　　天真地以为，做什么都慢腾腾的就可以把时光留住。
　　“不是。”总司怔怔地说，好像回到了梦境之中，神情恍惚，“我说了一句我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我没有追问，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楚比不上心中万分之一。
　　“我说，我砍不动了。”
　　这个世上不存在无力挥剑的武士。

　　那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在意识朦胧间度过了两天。
　　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就呆呆地看这天花板，迷迷糊糊地觉得，这样也挺好。
　　真的被传染也无所谓，能和他死于同一病症，多好。
　　然后就陷入昏睡。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一个人不停地往前跑，不清楚目的地在哪里。只是心慌意乱地认为，不拼命跑的话就追不上什么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像是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睁开眼睛，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父亲松了口气，母亲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一切都过去了。”
　　只是耳边似乎还有那人的声音——
　　这样可一点也不好。
　　也许梦中真的见到了他，也许是我自欺的幻觉。
　　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