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云清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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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焕从场中回来，草草地向郑和光行过礼，便被婢女引去后方大营洗漱更衣。柯莳跟在她身边，高兴地叽叽喳喳讲个没完。翻来覆去总是最后那一记偷袭如何如何惊险，讲到最后居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要被杀掉了......”她红着眼睛瘪着嘴，强忍着不哭出声，但还是时不时抽噎一下。
聂焕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这不是没事吗。”
柯莳的脸皱得更厉害了，她一把拍开聂焕的手，叫道：“啊你没洗手！我头发上全是泥！”
幸而准备的热水足够多，她于是也洗了个澡。柯莳边洗澡边和聂焕聊天，聊到最后对方没有了回应，她伸长脖子一看，聂焕已经靠在浴桶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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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这头，种种事端业已尘埃落定。围观的求仙者们已经散去，陈国的皇帝邀请郑、谢二人共享晚宴。郑和光与他约在三天之后，而谢知意就干脆了当地拒绝了。
“既然已经落败，那谢某也无颜留在此处。回去之后我便向楼主秉明此事，三日之内便返程。”这赌约既然是众人见证的，谢知意自然不好抵赖，他这就要带着三名弟子离去。
往前走了两步，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转过来，对着郑和光道：“虽然我想与郑道友再次交手，但如今境界有别。想来之后云楼与贵宗的大比再开，我便要对上贵宗的李仙子。听闻李仙子剑法了得，我倍感期待，望郑道友替我向李仙子问安。”
郑和光冷笑道：“与其在这里装模作样打探我师叔如何，谢道友不如考虑先在贵宗内门比拼里赢过你师姐，再谈其他。”
谢知意闻言，脸色陡然难看。他一甩袖子，便带着三名弟子御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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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泾坐在客栈二楼临窗的包间喝酒，他今日已经喝了三坛子陈年好酒，还是觉得心头不安。修仙者就是这点尤其不好，感到愁绪烦闷时，借酒也消不了愁。今日便是大比，他不能亲自前往观战，不安与焦躁在所难免。
平心而论，吴泾并不看好本宗这几个新收的弟子，哪怕郑和光说柯莳天资过人，可天资过人不也才刚刚开始接触炼气法门？更别说一个月内要把剑法学得像模像样，能去比试了。说句诛心的话，当年郑和光不也天资过人么。
吴泾满脑子都是这些有的没的，按理说对面的弟子也都是新收的，他不该如此慌乱才是。可撇开连家那小子不谈，他前些日子倒是在陈国的求仙者中听到一些严约的传闻：什么武林世家，剑术奇才姑且不提，却听到严约报仇这一段：
说的却是一年以前严约之父被寻仇上门，严家满门被灭，只逃出严约这个独子。听起来像是什么武侠话本的常见戏码，可主角报仇并未等个十年八载。就半年时间内，严约或是通过决斗，又或是用刺杀的法子，把其中四个仇人都宰了。
一月之前，严约被余下的仇人们追杀出陈国境内，与五人在荒郊野地里缠斗，格杀三人。奄奄一息之际遇见正好经过的云楼，被他们搭救了，仇敌也被解决了，于是拜入云楼门下。且不论这些人的武艺到底如何，严约手上沾着七条人命，心智手段也绝非是柯莳那种小孩子能敌得过的。
吴泾正忧心着，却见郑和光带着两个弟子自门口入内。果真输了？他定睛一看，却见柯莳站在郑和光右手边。他又仔细一瞧，原来郑和光背上还背着一个睡着的。
吴泾赶紧下楼相迎，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试探着问：“赢了？”
“赢了。”郑和光点头。
“这是？”他指着郑和光背上的聂焕问道。
“比试之中消耗过度。修养一两天就好了。”郑和光脚下不停就往楼上去。
安顿好聂焕之后，郑和光带着柯莳与丁一吃完晚饭便放他们自己玩去。只是在二人离去之前，提点了两句：“柯莳，修炼不可懈怠，你今日对阵连阙的表现算不得好。至于丁一，明早你照常和我一起练剑。”
“是，师叔。”柯莳点头。
“啊？还练？？”这是丁一。
“你不是说你不甘心吗？”郑和光见他样子十分滑稽，心下暗笑，面上却严肃训斥道：“若是之后你还有机会对上那什么高大壮，要是再输给他，你就别说自己是剑宗弟子！”
丁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举起绑着纱布的右手道：“郑师叔，你看我手这样子，握不了剑啊，等右手好了再......”
“荒唐！右手有伤，你便扎不得马步，跑不动吗？”郑和光瞪他一眼，然后道：“再说了，左手剑法我也略通一二。”
“哦......”丁一耷拉着眉毛，没精打采地走了。
待到两人都走远，郑和光才笑着摇摇头，对吴泾道：“这臭小子，就喜欢偷懒。不过今天确实表现得不赖。”
他二人走回包间，吴泾便立刻询问道：“真的赢了？胜负怎么算的？”
“真的，我宗两胜一负，从云楼手里赢下赌约。三日之内那帮子人便要回程了。”郑和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次确认过，吴泾才舒了口气，然后又问道：“是前两场胜了吗？”
郑和光摇头：“后两场赢了。丁一败给了高大壮，但是也只是毫厘之差......”
没等他说完，吴泾就打断道：“郑师兄，你是说柯莳赢了严约？！”
那可真是——天资过人。
却见郑和光继续摇头：“柯莳胜过了连阙，严约却是输给了聂焕。”
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卧房，然后说：“就刚才睡着那个小丫头。”
吴泾因为过于吃惊的缘故，那双浓眉挑得老高，他张了张口，最后憋出一句话来：“她都没有受伤。”
“剑术老练，能看到对手的破绽，还能灵活运用环境。”郑和光不住夸道：“真正的剑道天才。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聂焕灵根资质平平，”他感叹道：“谢知意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再过些年，等严约、连阙那些人都入了筑基金丹，或许她还在炼气打转，着实可惜。境界上的差距，要用剑术来弥补太难了。倘若今天她有炼气四层，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艰难。”
吴泾也一时默然，他又将严约的事情与郑和光分说。郑和光也赞同道：“确实手段狠辣，倘若以后柯莳与他对上，也还是不容轻视啊。”
郑和光把今日比斗的场景大略和吴泾讲过之后，最后话头又回到云楼：“我从前听闻那云楼楼主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却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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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中枢，摘星阁。
“弟子此次大意，才使得升龙宗扳回一局。弟子知错，请楼主责罚。”谢知意跪伏在木制的地板上，这地板平滑如镜，将他额头上的汗映得一清二楚。
他面前坐着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眉目如画，白璧无瑕，称之风华绝代也不为过。只是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潭，令人望之生畏。这楼主听了谢知意的话也没有发怒，只淡淡道：“我既许了你在升龙宗境内自便行事的权力，也就没有事情办砸了，就降罪于你的道理。只是——”
她话语未尽，谢知意头越埋越低，甚至有些颤抖。
“只是不许有下次。”她语气稍微严厉了些，谢知意如坠千钧，霎时间伏趴在地，难以起身。
“哈哈哈哈......”她旁边一位相貌妩媚的红衣女子不知想到什么事情，突然笑起来，笑声好似银铃乍响。
云楼楼主瞥了她一眼，这女子毫无畏惧般继续放肆笑道：“云清回你这般故作正经的样子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放肆！”云清回只一抬手，周遭事物便瞬间静止，她似要伸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可这红衣女人稍稍侧身便摆脱了她的压迫，只有谢知意伏在地上几乎窒息。
“放肆？云清回，你在我面前摆什么楼主架子？”那女子毫不在意地甩开折扇，微微扇了扇风。这铺天盖地的灵力挤压便被吹开。她又白了云清回一眼：“若不是当年清归死在你手里，现下谁是楼主还未可知。”
谢知意伏在地上，陡然听到这等辛辣秘闻，只恨不得自己当场昏过去。
云清回闻得此言，只微微一皱眉，然后道：“我说过我没杀她。”
“最多是没亲手杀她，”那女子又将扇子一收，敲了敲指骨：“至少得有个见死不救吧。”
云清回不再讲话，她又转头去问谢知意：“你方才说打败严约的叫什么来着？聂焕？”
谢知意不敢搭话，那女子便自顾自道：“云楼下次收徒，多找几个姓聂的吧，我看姓聂的人都很有剑道天赋嘛。你看，聂清归，聂焕，还有你在小缘宗那位——师妹。”
似是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云清回只拂袖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如获大赦般，谢知意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女子仍是慢悠悠地欣赏着扇子上的画，说道：“也是，既然今年升龙宗这边没有指望，我也得回去算算，接下来去抢劫谁家了。”
云清回不理她的阴阳怪气，又问了一句：“知隐还没回来？”
“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云清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