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仙女黑花路》初心是新

17、镜心岛

　　“兄长，那就是传闻中断剑残仙界吗？”星空儿指了一处高耸入云的一柄巨大断剑问道，“看着是山，实则是一处小世界，里面有冰川，雪原，深渊，高山，荒漠，黑地，蛮林，跟无仙界极为相似，但都是残破的，极为危险，被仙界大家们封锁，并定位优秀子弟历练小世界的地方。”

　　尧道同点头：“不错，这脑子比你兄长当年强了许多，说一遍就记住了。”

　　“他已是入道境，领悟力还跟一个凡人一般，那也不用活了。”

　　“哦，差点忘了，当年我们的龙门主进入残仙界时还是个未入道的素人。”尧道同调侃道，“不说你们龙家人入道前都是胖子，入道后都会变瘦么，小胖子你怎么还这么胖？”

　　众人——

　　“当年，断剑残仙界突然降世，大家仙门想尽法子进入，但高阶仙人都无法进入，只得派低阶弟子进入历练。我们就是第一批被送入残仙界的。”尧道同难得的是露出些许怀念神色。

　　“元渡，洛常陌，谢歌，明君见，南知音。”龙云空难得会接口说话，“我，还有道同，还有——”

　　“还有，伴月林开月宫，出来了三位仙子，也进了残仙界。”

　　“哇，兄长你们居然跟伴月林仙子一同闯残仙界，她们很美吗？”

　　“林还月很美，就你兄长这样的，都能看一眼，丢魂失魄失足跌下山崖滚了几圈都不觉得疼，林酒月是个跟屁虫，另外一个，大约只惦记残仙界有什么可以吃的了。”

　　龙云空脸更黑了。

　　“你去过？”星空儿兴致勃勃。

　　“听说的。”夏元初哈哈大笑，“走吧，仙尊上任后会开仙界寻剑大会，那时候你这样的，也得滚去断剑残仙界见识，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伴月林仙子之类的呢！”

　　“那林还月就是即将与新任仙尊成亲的仙子吗？那为什么百余年前没成亲，一直到今天才续前缘？”

　　空星儿这话问的平常，却让夏元初难以回答。

　　“当初林家想嫁的是大宫主林还月，仙界第一美人儿，不仅人美而且伴月功法修至大圆满，难得的修仙奇才，但元家拒绝了，元渡求见伴月宫宫主，说是已以元家传世之宝空镜环赠与三宫主，故而只能娶三宫主。”解释的是龙云空。

　　夏元初愣住了，“不可能，空镜环是元家镇门至宝，怎么会任由元渡取出求娶最废物的三宫主？不是的，我很肯定，伴月林之人从来没有人见过空镜环。”夏元初摇头，“明明是——”是她卑微的母亲用生命求来的成全。

　　“元初啊，有些事还是当面问清楚为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一行人已到了镜湖渊仙门前，龙云空凝视着夏元初，“你真的只以星空的侍女身份进入，找到季染湖就离开？”

　　夏元初点头，“林还月这一辈子夙愿就是嫁给元渡，马上就实现了，我这也活不了几年的凡人，又何必扰君子之美。”

　　星空儿急了，“你要死了？”

　　这几日与兄长、尧道同几人同行，他听了许多旧事，也是明白这位凡人女子，应当是当年与兄长等人共闯断剑残仙界的旧人，不知何故沦为凡人，故人重逢，总有许多说不破的曾经。

　　那些隐约的无法言说清楚的过去，横亘在几人当中，更与那今日风光无限要上任仙尊又道侣结亲的元渡有关。

　　怪道兄长和尧道同总有一股很重的哀伤，她这种凡人，机缘巧合下大梦一场，活过岁月流逝，但终究底子是废了，没多久可活了。

　　“我还能活三五年的。”夏元初笑了笑，“放心吧，小胖子，我是有机会看见你变瘦了的。”

　　空星儿既是龙啸原门主幼弟，身份地位自是极高的，但因功力低微，也不会被过度重视，所住门院独立但又不至于过分热闹，跟着空星儿也算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选择。

　　尧道同原本也想跟着住进一镜院，却被夏元初赶走，“旧友重逢总有许多话说，说不得你那位旧友哪日便找来了。”

　　虽是玩笑话，却是难以预料。

　　元渡此人，年纪轻轻便长着满身心眼，看着波澜不惊，却是个心思极深的主儿，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却又不会惹人反感，甚至熟悉了还会对他产生怜惜，自然而然地将他视同珍物，加以照顾，不知不觉中你入了他的道，尙自浑然不觉。有种人天生就是王者，别看长得多善解人意，豹子披上猫皮也脱不下兽性。

　　尧道同与元渡绝交多年，此次仙尊大典也未被邀请，突然而来，谁知道元渡会联想出什么。

　　“他是个可怕的人，如果有选择，你千万不要与他当敌人。”夏元初拉着空星儿，语重心长地嘱咐。

　　“怎么可怕？”空星儿抱着他的破剑鞘，左右看看，生怕那传闻中万里飞剑斩杀妖魔的仙尊突然出现在面前。

　　夏元初一时语塞，眨巴半天眼睛，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心机深沉，不可揣测那种，仗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做了许多坏事，大家还都护着他，说他是个好人。”

　　“衣冠禽兽？”

　　“对！”

　　此时的衣冠禽兽元渡坐在静室，穿着一身青衣，闭着眼睛，放空在无镜之态。清幽的闭关小院并不像前庭的富丽堂皇，荒芜的让人不敢置信，满室只一只蒲团，一碗清水，一具瑶琴，一根残香，一盘残棋，院子里野草疯长，似很多年未人清理。

　　没有人清理，也没有人敢走入这里，这是镜湖渊湖心岛上唯一的一座院子无觅院，也是最荒芜的一处。

　　他倏然睁开眼睛，门被推开，风声淡淡，袅有余香。

　　“门主说你在此处清修，让我给你送大典新衣。”

　　只闻其声，便知人美，清幽空谷，迷醉残月。

　　还月只影，伴月逐行，仙界第一美人儿，只一点声音便能勾人心魄。

　　元渡闭上眼睛，“放着吧！”

　　林还月抬起脚。

　　“请止步。”

　　林还月笑了笑，“我还给你做了月仙露，用的是伴月泉底的月石酿，百年才一颗，最是滋补神识。”

　　“多谢。”

　　没有被拒绝，反而是多说了几句，想来门主所言不错，他确实只是个外冷内热性子，付出迟早总会有回报，人生百年，总有许多心境是跟时空在改变的。

　　林还月放下东西，迈步入院，鹅卵石的小径快被荒草侵占，可见这院子主人是多久没有出门了，她衣袖一挥，院子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露出卵石小径，清爽的才像人住的地方。

　　元渡听着湖水声响，那是林还月离开的声音，进入镜湖渊小岛，必须从湖上渡船，没有允许谁也不能进入一步的。而无觅院看似小巧，内里却是藏着宇宙乾坤，若不是被主人放开阵法，不懂之人进入便会被剑阵剿成尘土湮灭。

　　许多年没有人出入这里了，但林还月因身份特殊，却被门主允许进出，便有这来往。

　　元渡起身，推开残旧的木门走入院中，一步一景，随着他走出院门，身后瞬时恢复初时的荒草满园。

　　一阵风来，吹起木门，发出嘎吱乱响，那放在门边的锦袍玉露被风掀开，璀璨金壁的衣衫下玉露流转，有人跨门而出，小心翼翼拿出那瓶玉露，再迈着小步子逃回屋内。

　　“婆婆，我刚听说了这是仙露，您喝了病就好了。”女子声音稚嫩，想来年岁不大。

　　“深深，婆婆好不了啦，不浪费这仙药了。”

　　女孩开始哭，婆婆安慰她，“深深啊，你的病被仙长用仙法治好了，但是婆婆这不是病，这是命数到了，婆婆本来一直在等一个人，想告诉她几句话，怕是等不了啦，如果你见到她，帮我告诉她。”

　　湖上清风凄冷，钻入空窗，一抹淡月照到床上女子脸上，那是一位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婆婆，她望向窗外，脸上露出笑容，“不知道元初现在哪里呢？”

　　床前趴伏哭泣的小女孩，露出一双红如小兔子的眼。

　　此时院子主人元渡一步步踏上湖中，那湖水自分，黑幽不见底。

　　渡船船夫不知何时驾着小舟出现，“少主，门主说您今日不必进入湖底。”

　　“无妨。”

　　船夫迟疑，最终叹一口气，让开了身，小舟荡漾，随波光不见，“明天大典，早点回来。”

　　回答他的是波光与月辉交映。

　　“你这样也行？”空星儿目瞪口呆看着大变样的夏元初，“你这是魔鬼变的吧，怎么会又换了张脸，还、还这么美？”

　　夏元初轻盈地转了个圈，淡月色的轻纱扬起，无风自来香，美人纤腰长腿，出尘入画，“美吧？好多年没装林还月了，差点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美，比你美。”空星儿傻乎乎地擦掉口水，被夏元初一巴掌拍掉手。

　　“林还月明天就是镜湖渊的少主夫人，还是仙界仙尊夫人，所以呢，得到门主特别准许，可以每天进出镜湖渊镜心岛一次，今天她已经去过了，我得想办法骗过船夫，才能上岛。”

　　“你确定消息没错，你朋友就在镜心岛上？”空星儿总怕有什么危险，“那镜心岛据说一直是元公子的清修之所，这百年来都不准人进去，怎么会让一对凡人婆孙上去呢？”

　　“自然是林还月送去的。”夏元初咬牙，“她就那心眼儿，也不想想季婆子都这么大年纪，老眼昏花，怎么可能还能绣出天下第一的染湖绣？”

　　“那她不留着给自己绣嫁衣？”

　　“或许是因为染湖对镜湖渊唯一知道的地方就是镜心岛吧！”季染湖不仅不笨还很聪明，虽然年岁大了，但为了后辈也会博一把，镜湖渊里她能知道名字也只有那个人，以她的聪慧应该能猜到那个人是不会对一个凡人在意的，在他那里或许才能逃出生天，甚至还能救她后辈的命。

　　季染湖在镜心岛奇怪又不奇怪，而且那个地方她一定要去看一眼的，不确认就算她现在就化为烟灰死了，也觉得有一口气憋着。

　　“要是你被认出来了呢？”

　　“不会。”

　　“元仙尊和林大宫主马上就成亲了，他能认不出来你吗？”

　　“放心吧，我装林还月绝不会出错的，再说，大约他们也没那么熟吧？”夏元初很肯定，元渡那种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眼底装过女人，在他眼里林还月、林酒月和她夏元初大约也长得没什么区别。

　　月圆之夜元家修为高深之人必要为仙魔大阵出力巩固，元渡守在无觅院，是镜湖渊仙魔大阵的守阵人，今夜当是他最虚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