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等我》猫猫桔子

7、第 7 章

　　拆掉头上绷带的那一天，何佳帆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呆了。她用手指比了比，一头过肩的长发比食指还短了一点点。她又摸摸脑后，一大块纱布包住了伤口。唉，这一块肯定都剃光了。

　　“没事的，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小姨安慰她说，“我接你到我家住一段时间，等你头上的伤口好了，你再回家。”

　　何佳帆在小姨面前蹦了几蹦，又挥了挥胳膊。“没事的，我都好了，我还是回家去。”

　　小姨拗不过何佳帆，开车把她送回家。

　　“你们家这么大的房子，空落落的好像没人一样，冰箱里连菜都没有。”

　　“小姨，我妈找了钟点工，到时间就会来给我做饭，你不用担心啦。”

　　“你妈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天天在外面做生意，把孩子自己扔在家里。唉，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我爸妈也挺辛苦的。”

　　“要不是你爸在外面乱搞，你妈也不用辞了工作跟他到处跑。”小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匆匆地告别走了。

　　何佳帆皱了皱眉头，坐在了她的画架旁边。几天没有回来了，调色盘中还没有用完的颜料已经硬硬的了。她又挤出一些颜料，继续画了起来。

　　荒原上升起一轮橙黄色的月亮，寂寞的荒原上走来白裙少女，手中拿着一根银色的长笛，月夜下周身笼罩着模糊的莹白色的光圈，似乎有悠扬的笛声从画布上传来。

　　“叮咚叮咚”不是笛声，是门铃声。

　　何佳帆放下画笔，想了想，戴了个棒球帽。走下楼，打开房门，陆野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捧粉紫相间的花。

　　“小帆，我刚去医院看到你不在了，才知道你出院了，怎么不发信息告诉我一下？”

　　“呀，我忘记了。”何佳帆找出手机，上面有一条信息：你出院了？是齐耀发来的。

　　她赶快回了一个：我已经回家了。

　　齐耀：好好休息，明天来上学吗？

　　何佳帆回复：去上学的，明天见。

　　齐耀：明天见。

　　陆野趁着何佳帆低头发信息的时候，突然出手，摘下何佳帆的帽子。

　　“哎呀，你干什么呀。”何佳帆瞪着他。

　　看着何佳帆的短发，陆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帆，这回你成了假小子了。”

　　何佳帆白了他一眼，拢了拢头发，心里懊恼：“你是专门跑来笑话我的吗？你赶快走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

　　“都是你害的，明天去学校，一定要被大家笑死了。”

　　陆野抓抓头：“现在头不疼了吧？过几天纱布拿掉，我介绍个发型师给你。保证让你换一个崭新靓丽的形象。”

　　“纱布拿掉的地方，头发都没有，发型师也只能剃光头。唉，你赶快回家吧！ 你的头发好好的，你就笑话我。”

　　“我没笑话你，真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爱的。”

　　“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就会笑话我。”何佳帆推着陆野往门口走去，“从小就被你欺负，上了高中遇到你，头发都没了，你就是我的灾星。”

　　“小帆，你颠倒黑白，从小是你欺负我。”陆野扒着门框，不肯出门。

　　何佳帆用力把他推出去，把门锁上。这个陆野，一说话就惹人生气。

　　过了一会儿，何佳帆把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向外看去，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书桌上的鲜花静静地躺在那里，何佳帆找到一个大花瓶，将鲜花插了进去。粉色的玫瑰和洋桔梗搭配着浅紫色的小菊花，带来了一丝温馨宁静的气氛。这花跟陆野可真不配，花店的人随便搭配的吧？何佳帆想着，打开了书包，拿出了齐耀这几天整理的课堂笔记。

　　第二天，何佳帆找出了一块深蓝色带着白色小圆点的三角丝巾，她用丝巾将头发包了起来，在脑后打了一个结。看上去有点嘻哈歌手的味道。

　　一周没有上学了，心情竟有点雀跃。围墙上刻录着的校规竟然也显得有点可爱。

　　“佳帆！佳帆！”许朵朵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一双胖胖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肩膀。许朵朵满脸欣喜:“你可以来上学啦，我真幸福，我都寂寞一个星期啦。”

　　她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这次的周周考吴一维又考了倒数第一，放学后，还跑到校外去踢足球，被王老师抓住了。老师让齐耀给他补课，我看齐耀要近墨者黑了。”

　　“不会吧？齐耀这种品学兼优的班干部，一定能让吴一维近朱者赤的。”

　　“吴一维上课还偷偷打游戏，手机让老师给没收了。”

　　“他是体育特长生，以后考体育学校就好了，成绩又不要考到多好。”

　　两个人说着走进教室。迎面遇到王芳，何佳帆和许朵朵鞠躬：“老师好！”

　　王芳满脸关切：“何佳帆你的头不疼了吧？”她看看何佳帆的包头丝巾，想了想，没说什么。校规中说：上课不许戴帽子。可是何佳帆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和各科老师、教导主任打个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王芳的心连续几天都是提着的，何佳帆在学校受伤，家长要是来找麻烦，她这个班主任也脱不了干系。看到何佳帆好好地来学校了，王芳放下了心。戴着帽子这点小事就忽略了吧。

　　“没事了，谢谢老师。”

　　“要是不舒服就跟老师说，还有体育课就别上了。我会跟体育老师打招呼的。”

　　下课铃声刚响起来，许朵朵拉拉何佳帆的袖子：“佳帆，晓棠在门口，是不是来找你的？”

　　何佳帆向外一看，田晓棠在门口探头探脑，透过门缝向里看。

　　“下课！”老师刚刚掩上书本，何佳帆就跑到了门外。

　　“佳帆！”田晓棠拉住何佳帆的胳膊，“你的头发……这样也挺时尚的嘛！”

　　何佳帆摸摸自己的头，无奈地笑道：“没办法，头发太短了，还带着纱布，裸奔有点太古怪了。”

　　田晓棠安慰道：“这样也很好看啦，坚持两个月，头发就长长了。今天陆野才怪里怪气，剃了个光头来上学，早上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批评了。”

　　“光头？他为什么剃光头？”何佳帆有些吃惊，昨天见到陆野的时候，他的头发还很正常。

　　“他说天气太热了，剃光头凉快。”

　　“这不是胡说吗？秋天了。校规第几条说过的？不准剃秃头。”

　　“是呀，因为违反校规，被老师批评了。”田晓棠学着老师的语气，严肃地说：“你说因为热剃了光头，我看你这样也太冷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戴着帽子，直到你的头发超过两厘米。”

　　“老师对他还挺好呢，天冷了，正好让他戴着帽子。”

　　田晓棠扑哧笑了出来：“你不知道，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顶上面画着麋鹿的帽子，同学们都笑死了，现在陆野的外号叫做野鹿。”

　　何佳帆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作死就不会死，求仁得仁，求鹿得鹿。”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佳帆看到了这头野鹿，他昂头挺胸地走在食堂，完全不理会周围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笑。

　　帽子上的那头鹿龇着大牙，模样贱贱的却又洋洋自得。何佳帆的饭差点喷了出来：“晓棠，你们老师也太厉害了，这野鹿和陆野简直是同胞兄弟，长得太像了。”

　　田晓棠也忍俊不禁：“是啊，陆野戴上帽子的时候，大家都笑疯了。”

　　“又说我什么？”顶着龇牙野鹿的陆野坐到了何佳帆旁边。

　　“哎，你离我们远点，我们可不想引人注目。”何佳帆笑道。

　　陆野吃了一粒花生米，笑嘻嘻地说：“小帆，咱哥俩共患难了，你什么时候摘帽，我什么时候摘帽。”

　　何佳帆白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哥俩啊。我的头还没好呢，可得离你远点，不然又要倒霉。”

　　田晓棠笑得岔了气：“你们俩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好吃饭啦。陆野，你到底为什么把头发剃光？”

　　“我就是想跟小帆共患难啊。”

　　“虽然佳帆的头摔破了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过你也不用那么内疚啦。”

　　何佳帆撇了撇嘴：“晓棠，你听他的呢。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大概又是追星什么的吧。他小时候有一次把好好的T恤剪得都是洞，还说自己是朋克。被他妈打的满院子跑。”

　　学校里唯二头上带着帽子的家伙立即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不少照片被传到了贴吧上，特别是那只贱贱的麋鹿，也有外校生过来凑热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常常会发出“学霸的世界无法理解”的哀叹。

　　陆野这一天是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以至于老师实在忍无可忍，为了不影响同学们上课，将他调到了最后一排。

　　何佳帆不大在乎别人说什么，别人的嘴巴和键盘她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