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名著路过》申河柳

64、淑女在英伦

　　我留恋地看了看曾经的卧房，放下一支盛开的玫瑰，掩上门离开了。
　　这座大宅里的仆人有的离开了，有的继续留在这里。强尼不放心查尔斯，他要跟在查尔斯身边，我许诺会给他养老。
　　“好小姐，我哪有那个脸啊。我愧对了老主人的托付，只能竭尽所能守好小主人了。等我老了，干不动了，不用您养，我会自个安排好自个的。”强尼谢绝了凯瑟琳小姐的好意。
　　“什么话，您跟在爸爸身边一辈子了。当初，你看着我们长大，而今我们自然要照看你变老。再说了，你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跟在我们身边不时提醒一二也是我们的福气啊。”我很欣赏尊重爸爸的老管家。
　　“哎哎！只要小姐不嫌弃，我自然会遵从老爷的遗愿看好你们。”强尼接过小姐特意递过来的金怀表，哽咽地说。
　　“好珍妮，真的不跟我们走么？我都习惯你的照顾了呢。”我抱着史密斯太太跟她告别。
　　“我老了啊，小姐。老胳膊老腿跑不动喽。再说，就不兴我也享享清福么？！”史密斯太太笑着抱着我，又悄悄地说：“老爷给我留的有退休金，你又给了我一笔养老费，够我体体面面在家乡养老了。要那么多管家做什么？等着打架呢。我在这看着老爷太太的墓地不好么。再说，有什么消息我还能及时告诉你。毕竟，小姐的零花钱还得从咱们家工厂的分红里来呢。”
　　“你多保重，史密斯太太！”
　　“您也是，小姐。而今，你可要多为自己想想了。”史密斯太太不放心地叮嘱，“老爷在和老爷不在可是两回事。小姐，你可别和少爷把关系处僵了，有些事你就不能管。将来还得指望少爷给你在婆家撑腰呢，嗯？”
　　“我知道你的意思，查理的家自然有宾利太太来管。我不过暂时帮帮忙，不会多事的。”我替爸爸管家那是我自己家，替哥哥管，那是多此一举。我乐的分配清楚事宜后自在清闲。
　　“小姐心里明白就好。再见了，我的小姐，愿上帝保佑您！”
　　“再见！”

　　“问问达西先生要不要进马车避一避雨。”我吩咐玛莎道。
　　自从那天晚上我发了一次脾气后，查尔斯失落落魄，这几天都是胡子拉碴没头苍蝇似的的到处乱晃。我也懒得多搭理他，他对着我也是讪讪的没有言语。路易莎则还有点接受不能，她既不肯接受亨利爸爸的骤然去世，也不肯接受查尔斯闯祸过头气死爸爸的事实，整个人厌厌的提不起精神。赫斯特爵士则保持沉默，他怕一言不合刺激了路易莎敏感的神经，而且作为目前来说还称的上家长的他，主动提出带着路易莎和我们一起给亨利爸爸守一段时间孝，毕竟居丧期间也不好社交，而且查尔斯目前状态明显不好，他也不放心让我们俩独自生活。
　　等处理好亨利爸爸的身后事，我又整理好了艾米莉的各项嫁妆。路易莎一个都不肯要，她说她出嫁时已经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查尔斯连亨利爸爸的遗物都不敢接触更别说帮着整理了。史密斯太太帮我挑出来一部分小摆件和茶器餐具做纪念。剩下的家具啊，油画啊，雕塑啊，摆件啊，首饰衣料啊都登记在册，运到伦敦库存起来，留作给未来宾利太太的礼物。哦，我倒是把亨利爸爸的书都整理了一遍，书房也都清理一新，连着我的书成了我带走的最多财富。
　　临走前，我请约翰神父帮我给爸爸工厂的工人们做了布道，又托史迪生先生以爸爸的名义给工人们发了一些面粉做福利；又请坎普尔太太帮忙牵头做了一次义卖，拿这些钱又凑了些衣物捐赠给附近的教会、孤儿院和需要帮助的穷人。算是给亨利爸爸集福了。对前来帮忙的坎普尔一家，提卡尔先生和史迪生先生，包括约翰神父和来吊唁的客人又都以印度的香料作为答谢礼，前者还多了一把带有宾利家家徽精美的黄金宝石匕首做纪念。最后，我亲自登门感谢了爱蒙叔叔的帮助，邀请他入住已经打扫一新的宾利大宅。爱蒙叔叔表示不着急，等亨利爸爸孝期过了我们再走也可以，对此我只能表示感激。
　　动身返回伦敦时，路易莎和赫斯特爵士一辆马车行在前边。我自己一辆马车，查尔斯和达西先生带着仆从们骑马，后边还跟着装载物资的车辆。
　　“呵，雨下的可真不小。”达西欣然赴约，他抖抖帽子上的水，坐在座位上。凯瑟琳的马车真不错，宽敞明亮，可比在外边冒雨骑行舒服多了。
　　“要喝茶么？哦，还有热可可。”我递给他一条棉纱布缝制的简易毛巾。
　　“凯瑟琳，你还不准备搭理查尔斯么？”达西回想起好友哀怨的眼神，还是想替他说好话。
　　“不是我不搭理他，我是怕我一张嘴又忍不住数落他。何必呢。”我歪回椅子上。没错，我是真没什么话和查尔斯说。
　　“查尔斯已然知道错了，总得给他个改正的机会吧。等回了伦敦，我陪他去格林子爵府协商医疗考察投资的事。”达西斟酌着开口，却对上凯特琳清冷冷的视线。“凯瑟琳…”
　　“你要如何是你的事。同样，我要如何是我的事。”我把扶手往后推，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些天就看你在忙，也不知道上次生病痊愈没。”达西看见凯瑟琳的不配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姑娘明明心肠柔软温暖，却非要像个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尖刺不让人靠近。他伸手想去探一探她额头温度，却被她头一偏躲开了，收回手时，难免心里失落。“怎么，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不舒服，达西先生。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哄。”我怀疑眼前这个人不是我认识的达西先生。
　　“可我看你现在的行为和小孩子一样幼稚。况且，别忘了，宾利小姐。我可是你的监护人，这意味着……”达西好整以暇的坐直了，等着那双瞪圆的眼睛开口。
　　“意味着什么？”我问他。
　　“意味着我有教导你，甚至替你做决定的权利。”达西慢吞吞的说。
　　“凭什么？”我突然觉得他拖长语调的声音真讨厌。
　　“凭你父亲临终前殷殷相托。凯瑟琳，我想令尊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兄妹相争。”达西对着那双盈盈双眸硬着心肠说。
　　“你！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却如此欺负人！怎么，我就不能不高兴么。”我简直要被气死了，赶紧的，停车让他去和他真爱吃灰。“停车！达西先生要跟查尔斯风雨同行。”我气的站起来去拍前车厢。
　　“凯瑟琳！”达西没想到她那么生气，车子骤然停下，他慌的站起来揽住她怕她受伤。
　　“你做什么？”我想挣开他突然环上来的手臂。
　　“刚才多危险，你不怕撞了脑袋么。”达西也生气了，抬高声音吩咐车夫，“往前走，慢一点。”
　　“你？！”神他妈监护人，我成年了好不好。
　　“凯瑟琳，凯瑟琳！听我说。”达西见她气的浑身发抖实在是心疼，他一手揽住她拉到胸前，一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凯特琳，上帝作证，我绝不会欺负你！我……能被你信任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只是，听我说，凯瑟琳。查尔斯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令尊去世对他的打击不比你少。当然，我知道他做的不对，做的过分。你伤心，生气，愤怒，委屈，这些我都知道的，真的。”他爱怜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瘦尖了的下巴，低头用额头抵住额头，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凯瑟琳，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啊。你若是再不理他，他不是更茫然无措么，甚至有可能因为心灰意冷又出了什么事，那，岂不辜负了令尊的心血？”
　　我去！剧本拿反了么？达西这是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简直像是黑洞，有毒！我推推他：“你把我弄疼了。”
　　“不生气了是不是？不要生气，即使生气了也应该把火发到别人身上而不是伤害自己。”达西松开手，改而小心推着她坐下，看着她仍然气鼓鼓地脸，蹲下来，握住那双小小的手，嗯，还好，是暖的。抬起头，“查尔斯已然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相信我，凯瑟琳，没什么比辜负了父亲的期待更压的人喘不上气。他将一生背负着气死父亲的十字架，这惩罚还不够么？凯瑟琳，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真的想看到查尔斯就此一蹶不振挺不起脊梁么？”
　　达西就是个魔鬼！我觉得我像个漏气的气球，瘪了下来。“当然不。”我摇摇头。我抽回手，“你这样不累么？”
　　“怎么不累？我从来不知道小孩子这么难教。”达西笑了，这个姑娘啊。他站起来，坐在一旁。
　　好为人师是病，得治！我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
　　“好了，别气了。我跟你道歉。”达西明知道不合适但还是想逗逗她，凯瑟琳生气时眼睛瞪的圆圆的，脸颊气的鼓鼓的，怎么看都像个河豚，让他忍不住再戳上一指头。
　　“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警察干吗？我就是生气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请你下车，请你去好好安慰查尔斯受伤的心灵。”我指了指车门，达西肯定是个黑芝麻汤圆，里外全黑的那种。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你真要我下去？”达西故意问。
　　“嗯。”我点点头，哄鬼呢。外面不过下着中雨，一点风都没有。
　　“好。”达西作势起身，还咳嗽了两声，可惜他都快打开车门了也没听到挽留的声音。他握紧拳头准备直接推开门出去，索性连帽子也不要了，淋病了才好。正难受着呢，突然感到衣角被轻微扯动，侧头一看，一根洁白的手指勾住了衣角。那一瞬间，只觉得浑身通畅，他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马车上有雨披。”我对达西先生说。
　　达西索性坐下了，“可是我并不想要雨披。凯瑟琳，我留下不行么？你不是说要请我喝茶，还有热可可。我还什么都没喝到。”
　　我往里边挪了挪，“好，那你要喝什么？”说着，我站起身回到自己座位，拿起了小茶壶。
　　“这样的天适喝一杯红茶，也适合香浓的可可。你准备给我喝什么？”达西看着凯瑟琳，她一定是故意的，连头都不抬。
　　？？？我……“给你，可可，小心烫。”我递过去一个白胖圆瓷杯。
　　“我要是记得不错，查尔斯也喜欢喝可可。要不喊他上来，一起？”达西接过杯子，试探一下。
　　我把杯子拿了回来，“你记错了。其实我只是客气一下，实际什么都不想请你喝。”
　　“凯瑟琳！”
　　“下去！”我背过身。
　　“其实，我也爱喝热可可。不加奶，不加糖，只取香醇。这是给我的，对不对？”达西也坐了过来，径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没错，是他喜欢的味道。
　　“对不起，凯瑟琳。虽然无意。但还是惹你生气了，抱歉。谢谢你的可可，我很喜欢。”达西戴好帽子，站起来温声道歉，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都说被偏爱的人才有恃无恐，查尔斯比我幸运多了。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为他操心。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说话，因为我和他无话可说。”我坐下来，理了理裙摆。
　　“凯瑟琳？”达西停下来了，他从那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十分的落寞和酸涩。他转过身，蹲下来，“不是生气，是难过？”
　　“嗯。”我嗯了一声。
　　“那可太不应该了。就让他在外面淋淋雨，吹吹风。正好清醒清醒。”达西说，等了一会，又问：“还难过吗？”
　　？？？他怎么净问废话。
　　达西没等到回答，他站起来，把他的姑娘揽进怀里。“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歌？有一位姑娘，她自晚霞中走来，她走过山坡和田野，她走过花朵和溪流，她走进我的心里来……”
　　“别唱了！”我揪住了他衣服的下摆，“跑调了，好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唱歌从来不在调上的。”达西微笑低头，对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明亮眼睛，那么清澈，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身影。
　　“嗯，那啥。”我不自在地推开达西先生，“我觉得咱们俩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还是请你坐下吧。”
　　达西好笑地看着凯瑟琳突然红起来的耳垂。“好。”他坐在了一旁，“我也想靠一会儿，这怎么调？”
　　“把扶手抬起来向后推一格就行。如果困了，可以多推几格，稍微躺一躺更舒服。”我只得转过身，在他右边扶手处比划一下。
　　达西依言照做，他把靠背调整好，半躺着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躺着舒服。我一接到你的信，就快马加鞭赶往伦敦。问了很多人才找到查尔斯，接着就是一路疾驰奔来曼彻斯特。而后，就是我不希望看到但不得不面对的葬礼。凯瑟琳，其实我心里的担心远胜于身体的劳累。”略停了一瞬后继续说道：“我很担心你。你的状态很不好，焦躁不安，疲惫憔悴。”
　　我听到他近乎耳语的呢喃，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啊。”
　　“那就也躺一躺，休息一下。”达西睁开眼睛，坐起来，动手调好了另一边的座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唯独没有照顾到自己。现在，事情也都了了，不要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这样更奇怪了，好么？”我犹豫起来，这走向太奇怪了，才刚出发而已。再说，我为什么要和达西先生一起并排躺在逍遥椅子上听下雨。
　　“哪里奇怪？我们不一直就是这么自然随意地相处么。你真的就不累么？”达西说着话，又自己躺下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随便冤枉我！！！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达西先生，他老神在在地躺着，不一会儿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哇，这可真是，鸠占鹊巢么？我把头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呆呆地听着雨水嘀嗒。

　　达西是真的累了，当他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还有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他很久没有这么安安稳稳地睡熟过了。是因为马车里太舒服了么？他用手搓搓脸，开始寻找那个让他担心又安心的身影。然后，就看见凯瑟琳靠着玻璃窗在发呆。
　　“唔，天已经黑了么？还有多久到旅店？”达西靠近她，张开双手搭在车厢上，好奇地跟着往外看，她看什么这么入神呢。
　　我被突然靠近的身影惊得回了神，“什么？”转头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唔，你做什么啊。”我捂着撞疼的鼻子不满地抱怨。
　　“看你在干吗啊。怎么了？撞到鼻子了？怎么也不看看啊。亏我还以为你老成稳重，没想到你竟是个迷糊的冒失鬼。”达西好笑地看着凯瑟琳皱起脸来抱怨自己，她的声音软软的的，发起火来也像是在撒娇。
　　“幻觉，幻觉，这一定是幻觉。”我不可置信地拍拍自己的脸，难不成是我太累了所以都出现幻觉了么。这货绝对不是达西先生！！！等我再睁开眼，对上达西面无表情的脸。对嘛，刚才一定是幻觉。
　　噗呲，达西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凯瑟琳是这么可爱。他回想起这一段来的新发现，这个姑娘原来也不是一直能冷静从容高高在上的，她会焦急，会生气，会伤心，会发脾气，还会生病，会软弱，会发呆，还会撒娇，会抱怨，会迷糊……那么多不同的面孔让她格外鲜活可爱，他越想越乐不可支。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啊，达西鬼上身了么？我忙摸出约翰神父送我的乌木银十字架，贴到达西额头，“诸邪退散！诸邪退散！”
　　达西抬眼就对上了凯瑟琳紧张不安的视线，还有那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他忍住笑，握住了贴在额头上的手，嗯？“怎么这么凉？你在窗边靠了多久？”她的手怎么这么凉，难道又病了？达西立马坐起身，另一只手覆上她额头，触手也是一片冰凉。
　　“胡闹！”他立刻就急了，拉下脸来训斥。环顾四周又没有发现毯子，披肩，顺手就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车上有炉子，并不冷。”我想把他外衣脱下来却被按住了。
　　“披上，凯瑟琳。不要任性，更不要生病。”达西用近乎请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紧张和担心。
　　对上那样关心，殷切的表情，我只能败下阵来。
　　“要不要喝点水？睡久了会觉得闷热和口渴。”我转移了话题。
　　“嗯，我本来是挺热的，可是一摸到你的手那么凉，只觉得立马冷透心。我是需要压压惊。”达西见她还算温顺地接受了自己的关心，才缓过来能自在说话。
　　我惊得茶水都倒洒了，“达西先生，你是怎么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我去，他是在撒娇？！我只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一直都是如此啊，只是你以前对我关注不够多罢了。咱们以前是朋友，而今更进一步，我是你的监护人啊。凯瑟琳，你不明白么？”达西自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就一直适应良好。只是，看凯瑟琳的反应好像还没明白监护人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我怎么觉得你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嫌疑啊。监护人是什么？不就是我爸爸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的财产么。”我觉得我有点晕，按说我的监护人应该是查尔斯，或者是爱蒙叔叔或者是迈克舅舅。除了这，还有啥。
　　“嗯，那只是我的职责之一，最主要的还是照顾你，保护你。”达西看她还是没有察觉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失望，可转念一想，不挑明了就这么顺其自然也好，等时间长了，她自然会知晓的。
　　“是因为亨利爸爸留给我的嫁妆和遗产太丰厚了么？而我又只能被局限在一屋之内。若是没有一个可靠的的人来监管，说不定我就会因为这笔钱财出什么意外，对么？”我有这么一大笔钱却没有自保能力，如三岁小孩抱金过市，是极其危险的。
　　“是，凯瑟琳。虽然当时在场的都是可靠的的人，但难免还是会有些风声走漏，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关注。这于你是危险的，所以令尊才会为你特意寻一位监护人，好保障你的利益和安全。”提到资产，达西严肃起来。老宾利先生确实疼女儿，可这么多的钱财于凯瑟琳来说是风险大于收益的，说实话，他都不敢让凯瑟琳离开自己的视线，谋财害命的事不是不会发生。
　　“凯瑟琳，我接下来的话，你要牢记。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的亲人，甚至是我。忠诚是基于利益之上的，并不牢靠，也经不起诱惑和试探。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安全更重要，所以，你要时刻保持一份警觉心。”达西认真地叮嘱。
　　“达西先生，这？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我觉得我的人生要因此少了很多欢乐。
　　达西看她蔫蔫的表情又开始不舍，温声开解道：“也不用那么紧张。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危险。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倒不是要你惊惶不安。再说了，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查尔斯，赫斯特爵士我们之间也有互相监督的意思。不要怕，凯瑟琳。”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达西在心里默默补充。
　　“你要和我们一起住？那你怎么处理家族产业和事务啊？会不会太劳累，太辛苦，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平日并不爱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是了。”达西可真够尽职尽责的，钱存银行不过多点利息，他这还附送安保么。
　　看看，这就是凯瑟琳。达西只觉得胸口满满的，“还好，反正大部分事务都需要书信往来，真要事事亲力亲为，那也太没用了。”
　　好吧，人多热闹啊。也不对？除了叽叽呱呱的查尔斯爱说笑，赫斯特爵士是个沉默是金的肥宅，路易莎恐怕出了孝就要忙社交，达西又是个工作狂，所谓的人多是人多了个寂寞啊。
　　“那达西小姐呢？她也不能一个人住啊，她会来和我们一起住么？”
　　乔安娜？达西想到妹妹苦笑了一下，转头又看见凯瑟琳关切的目光。是了，遇见她以后，连解决意外和困难都顺利许多。“她还在学校呢，假期偶尔会回彭博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同学一起游历。”
　　“哦。”忘咯，人家还没毕业呢。
　　达西伸出手又握住了那只搭在扶手上的手，还是很凉。 “凯瑟琳。”
　　“什么？”我只看见他伸出手把我的手都拢在自己手里。
　　“还记得你评价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么？你说你不认同他们的爱情。也多亏了你的评价，我免受了一场灾难。如果说冥冥中自有天意，那么遇见你，是主对我最大的眷顾。”达西想把那双手捂热，可惜效果不大，他忍不住捧起来，呵了口气，若不是怕太过冒失，他都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乔安娜两年前遇到了一次意外，也就是你离开的那个夏天。她和扬格太太去拉姆斯盖特度假，结果被我们从前管家的儿子别有用心的引诱，那个人想以带着乔安娜私奔为要挟报复我。而乔安娜自从那次剧院听过你的爱情论后和我亲近了许多，有很多事也愿意和我商讨。对于那个人的提议，她自己跟我说她首先就想到了你说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个是花言巧语的纨绔，一个是又傻又自以为是的叛逆。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断然拒绝，还及时联系我避免了一出不名誉的悲剧。你不知道当我赶去见到她时有多庆幸，多惊喜。她受到了你的正确影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能对家族负责。我是由衷地高兴。我赶走了那个卑鄙小人，也解雇了不负责任的扬格太太。乔安娜为此很是自责，她说自己应该更有主见一些，而不是听从仆人的摆布，她还主动要求在学校好好学习，以期自己更大的进步。”说到这，他抬头看向那个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谢意，前前后后，我们兄妹盛了你好多情谊。我想邀请你到彭博利做客，好好款待你。”
　　哦，我抽回自己的手。“你太客气了，达西先生。达西小姐本来就是一名教养良好的淑女，哪怕没有我，她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再怎么说，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以你的喜好为标准是她对你的尊重和依赖，她不会让你失望的。至于做客嘛，短期内肯定不行，居丧期间哪里能去别人家打扰。多谢你，对我的随口评论也能称赞。”
　　“凯瑟琳？”达西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开始对自己冷冷清清。
　　“达西先生，我感激你愿意满足爸爸的临终嘱托做我的监护人。也感激你信守承诺照顾我。只是，达西先生，我父亲去世还不足一个月呢，有些照顾我是可以接受的，有些请恕我无礼拒绝。”打着照顾的旗帜揩油什么的果断拒绝。我说我怎么哪哪都别扭呢，达西先生对我也太照顾了，这种暧昧要不得，我得清醒。
　　“凯瑟琳……我……抱歉。”达西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里，只能憋出一句道歉。他头疼地揉揉额角，是我太心急了呢。
　　果然，接下来，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