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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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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却想知道一样,叫了两声,又盘旋飞走,停到岩上的一株山茶花上。吕书生不由叹道:“怎么都五月天了,这谷里竟然还如此清凉,实在是块宝地。”
外面传来一声笑声:“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公子饱读诗书,怎么连地气一地和一地不同都不知道呢?”没想到这个谷里竟然有熟读诗书的人,吕书生眼睛一亮,对外面拱手道:“然也,还不知是哪位先贤,请出来一见。”
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吴道和万墨,万墨腋下还夹着一个棋盘,吴道手里拿着一袋棋子,吕书生见万墨腰围虎皮,竟是猎户打扮,心里不由嘀咕,怎么这个猎户还知道诗词,吴道已经推门进来,径自把棋盘棋子往桌子上摆好,对吕书生笑道:“公子,方才却是老万叫我,要去他家下棋,谁知去了不一会,她娘子要和我家的,说些私房话,就把我们赶回来了。”
万墨此时却一脸棋痴模样,把棋子摆好,瞪吴道一眼:“老吴,快些来下,若不是你娘子来了,你早输给我了。”
吴道连声应了,就去下棋去了,这本来就只有两个凳子,他们俩坐了,吕书生就没有坐的地方了,况且也不好进去里面拿凳子出来,看着他们下了会棋,吕书生本就对这道不感兴趣,顺手开了门,在小村里面走动起来。
这个小村,和吕书生看见过的村落没有任何不同,有黄狗在跑来跑去,还有鸡在屋头跳上跳去,有一户想是年轻夫妻,男子正在给梳妆的女子插上一朵黄色的野花,女子看男子一眼,眼里有嗔怪,也有别的意思,吕书生不由暗自在想,难道这就是闺房之乐,想到自己依旧单身,本想着一朝登上皇榜,自然也有红袖添香的人,只是自己的才学,能这样吗?
想到刚才的柳娘,一举一动之间,对自己甚有情意,要论美貌,她也足够了,不过就是一个乡野之人,只怕连字都不识一个,怎能解红袖添香的风雅事呢?
还不等吕书生想出主意,那对年轻小夫妻,李子秋和月仙女,已经看到了这一切,月仙女扯扯李子秋的袖子,撅嘴说:“相公,这吕书生看来靠不住。”李子秋手指竖在唇上,做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往外面看。
外面却是柳娘笑吟吟的在和吕书生说话,她眉角眼稍,都饱含情意,散出的风情,让月仙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对李子秋小声的说:“相公,她不过就是个柳树精,怎么比狐狸精还风骚?”
李子秋的声音比她还小,搂住她,几乎是贴在她耳边的说:“这精就没有不风骚的,不管原身是什么?”
月仙女有些不信,瞪着眼睛望向李子秋,李子秋把她更搂紧些,点点她鼻子:“娘子,你怎么又忘记了,看来他们叫你小白月是对的。”
月仙女撅嘴不满,李子秋笑了,把她更搂紧些。
外面的柳娘却一片温柔体贴的对吕书生笑着道:“却是一洗完衣裳,就不见公子了,这里有几条狗,凶的很,怕公子被狗咬了,这才出来寻的。”
也许是为了印证柳娘的话,柳娘话音刚落,就有条黄狗窜了出来,对着吕书生张嘴大叫起来,吕书生听了柳娘的话,刚想说声,堂堂男子,怎能怕狗,就见这条黄狗冲出来,吓的话还卡在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也不好跑到柳娘身后躲藏,顺手捡起个小石头,对着黄狗道:“死畜生,还不回家去,叫什么叫。“话是这样说的,只是看着黄狗尖利的牙齿,这石头可是怎么都不敢往黄狗身上招呼。
自然也没看见柳娘眼里闪过的得意的光,柳娘走上前,对吕书生道:“公子还请让一让,这村里的狗都认识我们的。”黄狗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的光,叫的就更凶了,吕书生听了这句话,求之不得,却还要谦虚一下,柳娘已经上前,摸住黄狗的头:“阿酷乖,好好回家,这是来这里投宿的书生,可不许再吓他了。”
黄狗,不,老虎精阿酷被柳娘温柔的抚摸乱了心神,转眼又想,哼,为了你看中的书生,还要我变成狗,阿酷不由哼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听在柳娘耳里,跟撒娇差不多,她又拍拍阿酷的头,小声说了几句,阿酷又哼了一声,这才掉转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吕书生已经看呆了,等到柳娘起身走到自己身边,吕书生才施礼道:“没想到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对畜生也这般好。”柳娘掠一掠鬓边的乱发,并没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晚了,月亮已经升起,各家都关上篱笆门,点上灯,预备睡觉了,吕书生和柳娘回到了吴家,下棋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北屋亮着灯。听到柳娘打开篱笆门的声音,柳嫂子从北屋出来:“小姑回来了。”
柳娘嗯了一声:“哥哥嫂子还没睡?”柳嫂子打个哈欠:“我在做针线,你哥哥他说趁着月光好,要在石头上做画呢。”柳娘往屋外的石头上一看,果然石头上铺了一大张纸,吴道正提着笔在那里做画。
吕书生不由咦了一声:“想不到吴兄竟是个风雅之士。”正在和柳娘窃窃私语的柳嫂子笑道:“什么风雅之士,不过是画着玩,庄稼人,还是守着本行的好。”柳娘笑笑,也没说话,只是端起个盘子道:“嫂子,我去给哥哥送茶。”
说着身形一转,就出去了,吕书生也想看看吴道画的是什么,也跟着她出去。
吴道却没察觉到人来,只是手里提着笔在纸上画,吕书生上前一瞧,吴道画的是对面那从山茶花,月色之下,这从山茶花更显鲜艳,吕书生不觉奇怪,怎么这花就开的这么好呢,竟不见衰败。
突然听到吴道的叹气之声:“天道不公,怎么我画的全都匠气十足,没有飘逸之感呢?”柳娘是常年听这句话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倒了杯茶递给吴道:“哥哥,喝完这杯茶就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下地呢。”
吴道接过茶,一口饮尽,看了看摊在石头上的画,眉一皱,就要把画收起撕了。吕书生正在欣赏这画,觉得画的是从没见过的好,见吴道把画折起要撕,忙止住他:“吴兄怎舍得撕了它,这等手笔,我从没见过。”
吴道哼了一声:“那是你从没见过画圣吴道子的画,那种没有匠气的飘逸。”说着吴道又深深叹气,吕书生忙着欣赏画,也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来,吴道见他这样,赌气把画往他这边一推:“好了,你要喜欢,就拿去欣赏个够吧。”
吕书生被吴道突来的怒气吓住了,半日才道:“吴兄若不喜欢,在下不说就是。”柳娘怎舍得自己心爱的书生这样,上前推哥哥一把:“哥哥,你说话老是这样。”接着对吕书生笑道:“公子,既喜欢,就拿去吧,只是这画上只有茶花未免太单薄了。”
吴道听了妹妹的这话,哼出一声:“女大生外向。”柳娘不由脸上一红,垂下头不语,吕书生恰被吴道这话说破心事,抬头去看柳娘,见她粉首低垂,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吴道见他们俩这样,也没说话,提笔在画上又添了几笔,把画往吕书生那里一推:“公子既喜欢,就送与你吧。”
吕书生刚想收下,背后就传来声音:“慢来,也要我诗仙题诗一首,才好送人。”原来是万墨来了,柳娘本是低着头在害羞的,听到万墨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万大哥,你做的打油诗,也只好在谷里传传,怎好题在纸上?”
万墨白她一眼:“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送人的话,要有上下题款,才叫送人,不然就叫随手给了。”说着话,已经提起笔,饱蘸了墨,在上面写起上下款了,边写还边摇头道:“今日诗兴不在家,题不出诗来,只能写字过过瘾了。”
吕书生却怕万墨是个猎户,怎能写出好字,白白把画糟蹋了,刚想说不用写了,谁知万墨的第一个字刚写出来,吕书生的不字就没说出来了,万墨的字自在飘逸,竟独成一派。
转眼万墨已经把上下款写好,把笔放下,吹干着上面的墨迹道:“好了,这下才可以送人。”说着双手一收,把画卷好,递给吕书生:“还请公子赏鉴。”吕书生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没想到这谷里,竟然这等藏龙卧虎,君等怎么不出去考个功名,为国效力,而甘愿在这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