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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顿烧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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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常带着李夏繁走了挺久,绕了不少个弯,才来到了一个街边的大排档,此时还不是最好的夜宵时间,大排档塑料桌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五一桌,唠着嗑喝着啤酒,人声鼎沸,烟火气极浓。
摊位前,老板手上不听的吆喝着,招呼客人坐下,手上也依旧不停的翻动着串串,火红的炭火嘶啦嘶啦的吐着火星拥抱着食材,散发出惹人垂涎的香气。
李秋常看着架子上的被烤出金黄油泽的各色串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指着烤鱼、烤石蛋、考面筋,烤猪五花,考韭菜等等等,由于周围声音很喧嚣,他指了几样,扯着嗓子对着老板大声说道:“大哥,这些都给我来十串!”
随后又拉着李夏繁寻了其中一个位置就坐下,李夏繁刚一落座,犹疑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
李秋常朝他一摆手,回头又喊了一嗓子:“大哥,我这桌多撒点孜然呗!”他说完看向李夏繁,眼睛亮亮的,“咋啦?我跟你说这家店我好不容易在手机上翻到的,咱们家离这太远了。”
李夏繁望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妈妈不让我们吃这些啊!不健康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李秋常突然就觉得他们两兄弟之前的人生有点可怜,连吃都不能自己决定活着有啥意思!
想着啥他说出了啥,“信我,弟弟不吃小烧烤这辈子白活。”
李夏繁面露犹疑之色,瞧了他半天,还是说道:“可是李秋常,你以前不是说狗才吃这种东西么?”
李秋常语塞不已,支吾了半天,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弟弟,当我以前是傻逼行么?”
“行吧。”
正说着,服务员就给他们把小烧烤端了上来。
李秋常撸起袖子拿了一串韭菜就要开吃,李夏繁拦住要走的服务员,指着李秋常身上的白衬衫,“您好,你们这里有围裙么,怕他蹭身上了。”
服务员一愣,第一次遇到有人吃烧烤还要围裙的。
她朝着烤架那边喊了一嗓子,“哥啊,这老铁要围裙,咱家有么?”
那老板分外实在,也大喊着回应:“围裙奥?你把你嫂子洗菜那个给人家拿去行不?”
这一来一回倒是吸引到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感受到数道目光的投射过来,李秋常面不改色的问李夏繁:“你猜大家怎么想我们?”
李夏繁咳了一声,也不去看周围,“没事,反正是你带,大家应该都会觉得你比较矫情。”
服务员很快的递了一个围裙上来,娇嫩的粉色,上面还有三个大字:好太太。
李秋常并不在意,立刻套在了身上就开始吃,“谢谢啊老妹。”
他这一出声,直接把人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给逗笑了,“老弟你看着可比我小啊,真会说话,都是老乡的份上,姐送你两瓶啤酒。”
李秋常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这副身体原来的人设是啥了,他依旧肆无忌惮崩人设,说话也是一股东北口音,“那感情好啊,谢谢姐。”
李夏繁默默啃着五花肉,觉得讲普通话的自己格格不入。
刚一入口,他蓦地睁大双眼,舌尖上五花肉和香料的香气在嘴中爆开,焦酥,鲜咸,麻辣,火热沸腾,唇齿留香。
李秋常哈哈一笑,递给他一罐可乐,“动作小点,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他自己用牙齿敲开了一瓶冻啤酒,放在嘴边一口气吞了一大口,清爽无比,满足不已。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串我一块的边吃边聊,李夏繁像是要加深自己的记忆一样,他说的这段时间来生活里那些繁琐的小事,从前和那个李秋常相处的不愉快他只字未提。
李夏繁咽下了一口肉,状若随意地说道:“我以后也想念你那个大学,去找你。”
李秋常点点头,“那以后不要再代写作业了啊。”
李夏繁哦了一声,“行,听你的吧。”
他们吃的是酒足饭饱,李秋常刚扫码把钱付过去了,寒暄之语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吵闹之声四起,他二人循声望去。
两个学生打扮的一男一女被一伙社会青年团团围住,社会青年穿的花里胡哨,头发五颜六色,眼睛不安分的不怀好意地盯着其中一个长相清纯的短发女孩,嘴上还说着难听的污言秽语。
其中一个黄毛指着那个少年,吵嚷着:“刚才是你踩了老子的鞋吧!”
少年不堪其扰,愤愤的说道:“我都跟您说对不起了,再说你的鞋也没变脏啊?”
“你说没脏就没脏啊?赔钱!五千!”
李夏繁低下身看了一眼黄毛的鞋,嗤之以鼻道:“假货。”
短发女孩被数道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她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我,我们是学生,刚下晚自习出来,身上都没有那么多钱的……”
眼瞧着双方僵持不下,黄毛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没钱也行,那你就陪哥哥们喝一顿。叫这个小子滚蛋!”
大排档烟火气息浓有人间味的同时,也意味着此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李秋常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人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都置若罔闻。他又望向了摊位老板,老板对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就继续埋头烤串,没办法他们是生意人,生存可比多管闲事要重要得多。
双方已经开始有了推搡之势,黄毛那群人拉着短发姑娘的书包连带扯着人就要往暗处的巷子里拖去,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也被推到在地,还被红毛泼了一身的啤酒,十分狼狈。
李秋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问李夏繁,“打过架没?”
李夏繁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对着社会青年那个方向就跃跃欲试。
李秋常走到老板跟前,轻描淡写的说:“待会所有损失我赔。”然后他又从摊位面前拿起一瓶啤酒,大步走到黄毛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黄毛一脸不耐烦地回头问道:“干嘛?”
李秋常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一挥,稳准狠的一瓶子抡过去,给黄毛开了瓢,酒花在黄毛头上炸开。
社会青年们呆愣在原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李秋常又是一挥拳,打在了黄毛脸上。
场面焦灼,这才闹了起来,周围的宾客纷纷做鸟兽散,给他们腾地方。
红毛也拿起一把椅子就要往李秋常身上呼过去。李夏繁也上去就是一脚,给他踹到了一边去:“你动他一个试试。”
对方有四个人,势必是二打四了,其中蓝毛怒骂道:“管你们几把事,是不是狗拿耗子?”
李秋常随意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觉得刘海儿有点长,打架碍眼。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小姑娘说道:“把你手腕上那个皮筋给我,然后带着你男朋友走吧。”
短发姑娘忙不迭的摘下手上hellokity的皮筋扔给了李秋常,快速地扶起地上的少年,一连说了好几句谢谢,就带着人赶紧走开了。
李秋常用皮筋把刘海扎成了一个小揪揪,他身上还围着哪件“好太太”粉红围裙,“看不惯狗咬人,咋了?”
随后又是一场混战,挥拳扫腿,他原先就是个打架好手,手边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武器,一个人打四个社会败类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奈何他现在的身体,身体素质委实不太好。
混战了一会儿,手腕就开始发疼,好在有李夏繁。给他拦下不少使阴招的。二打四,也是他们占上风。
黄毛被打的最惨,血迹在脸上开出了花,滑稽不已,他也愤怒到了极点,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截钢管,就朝着与人打斗着李夏繁的脑袋就抡过去。
李秋常正被两个人围住,余光瞥见黄毛的意图,瞳孔微缩,一个慌神硬生生地受了那两个人飞踹两脚。
他力气忽而变得极大,从两人的包围中挣脱闯出,飞快地推开了李夏繁,旋即一个侧身,钢管带着流利的风堪堪从他身侧擦过。
“他妈的。”李秋常双眼发红,后怕死了。一把上前薅住黄毛的头发,给他按倒在地,转而掐住黄毛的脖子,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向他,“你他妈的敢打他,你他妈的敢打他。”
他跟发了疯一样,又疯又狠。
任由后面的人怎么拉他阻挠他,他抽空回手了给了那人一耳光,仍旧手上动作不停
……
秦亭这段时间也在北京,他是被他爸拖来学习了解自家的业务的,正好要在北京收购几块地,要规划成一块商业区,因为他自小不在国内,就让司机带着他巡查一番,也是熟悉环境了。
老实说他对房地产这块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坐在车上被带着转悠了几圈,全当糊弄他爸了。
汽车稳稳地停下了,秦亭抬眼看向司机。
司机回头跟他说,“这是最后一处了,可您看,前面有人在打架。”
秦亭看了一眼手上的地域规划,这个地方也在他们家的收购计划内,他这才摇下车窗,探出头望去。
晦暗的夜色里,一个穿着粉红围裙,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的少年,暖黄的灯光下,少年精致的眉目间锐气盛起,嘴边挂着一抹笑,正不要命似的往死里打身下的人,旁边人想伸手去拦也拦不住。
秦亭忽然就来了兴致,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目光彻底的锁定到李秋常身上。
司机惊呼道:“这这这,穿的越粉打架越狠啊,这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是够野的。”他瞥见到李秋常身上的文字,秦亭不禁展颜,“这么野怎么做好太太。”
他点起一支烟,打算好好欣赏少年。
黄毛也开始含糊不清的求饶,李秋常理都不理。
其他社会青年看着李秋常是下了狠手的,纷纷停下了打斗,恳求似的跟李夏繁说:“劝劝你大哥放过我们大哥吧,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李夏繁眼瞧着局势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凑到李秋常旁边:“差不多得了!”
李秋常好似没听到。
“哥,差不多得了!”
这一声哥一出口,李秋常才像是回过神一样,收掉了手上的力气。他一下子从黄毛身上跳开。
他被李夏繁喊得十分受用,甩了甩手,胡乱地在围裙上擦拭着沾染在手上的血迹,扫了一眼这群脸上都或多或少挂彩的社会青年。
轻蔑地笑了一声,“是我弟求情,才饶过你。欺负学生算什么本事,再有这种事,见你一次削你一次。”
其他颜色头发的人纷纷说道:“不敢了不敢了。”
秦亭靠在座椅上眯缝着眼,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觉得这声音似乎是有些熟悉。
李夏繁补上一句:“下次不要再穿国外假货牌子了,一个对号有啥好穿的,跟棉花钩子似的,支持国货懂不懂?”
黄毛被人搀扶起来,吐出一口血沫子,“错了错了,我这个也是莆田的。”
李秋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滚,没再理他们,就径直地走到老板跟前,掏出手机就扫了码,“多少钱,赔给您。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报警吧,别怕麻烦。不然真有个三长两短,您也担待不起。”
老板得了钱就卖乖:“害,要是兄弟你打不过他们我就报警了,这不是他们太惨,怕警察叔叔抓错人把你们抓进去么。”
观此,秦亭掐灭了烟,他大概是什么都看明白了,原来是个路见不平的小公子出来,非富即贵之家出来的。
秦亭自己都没察觉有些遗憾,有一瞬间的念头,想着若眼前人是个平凡人多好。奈何他身世不俗,跟他有了牵扯,总归要利益牵扯。
他是个理智的人,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对着司机说道:“开车吧。”
司机发动车子,却不小心按了车灯,白花花的灯直直地投射到李秋常身上,也是一下子暴露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巷子里。李秋常下意识拿手挡住眼睛,他迎着光望去。
眼神里是一片大大方方、轻轻明明的坦然,他看不清秦亭,秦亭却把他看得真真切切,像是从万千星辉里生出的少年,他与他的视线在此汇集,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
秦亭离开了此处,是在心里同他单方面进行了一场告别。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是两条平行线,他们很快就要再见面。
李秋常被晃的眼睛酸,嘟囔了什么,随后转过了钱,带着李夏繁也离开了。
路灯下,宽敞的路上,李秋常和李夏繁的影子被拉的长长长的,细碎的虫鸣间,只听到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嬉笑着。
“你说我们俩这个现在这个样子,身上脏兮兮的会被妈妈骂么?”
“打赢了就不会。好弟弟,再叫声哥听听。
“好的姐姐,你的小辫子真好看。”
“李夏繁你别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