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软甜萌》乐木敏

9、09

　　关于父母最近两年的缺席，尤晓晓心里有无数个猜想。父母是不是不要她了，这个想法最为强烈，不然他们为什么两年不肯和她联系呢，是不是他们在怪她害死了尤星剑呢。
　　如果尤星剑还活着，他就会像冯嘉运护着冯丹杨一样护着自己。
　　如果尤星剑还活着，他们一家四口可以是如往昔一样幸福美满的。
　　可惜尤星剑死了。

　　尤晓晓是尤华振唯一的女儿，就算父母不在身边，她的吃穿用度永远是最好的，房间内吃穿用度等物品全部是婶婶购置的，比堂妹尤优用得更好更贵。
　　可在这个熟悉的房子里，因为少了最亲的三个人，变得像个冰窟窿。

　　“哥哥，丹杨的哥哥好好啊，什么事情都为她着想。”
　　“哥哥，你说爸妈会同意我去国外读书吗？其实在哪里无所谓，我只是想在他们身边。”
　　“哥哥，我喜欢秦毅的事情被丹杨的哥哥发现了，还好他要出国了，要很多年才能回来，我快吓死了，以为他会告诉丹杨。你知道，丹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这方面来看，丹杨的哥哥人还不错呀，他可能只是想护着丹杨，不让丹杨失望吧……”
　　尤晓晓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尤星剑曾经套圈为她赢来的玩偶，她自言自语。
　　“哥哥，我想你了。”
　　尤晓晓今年十七岁，尤星剑去世的第九年。

　　“如果我的哥哥还活着，他会比冯嘉运更好。”尤晓晓拨着怀里的玩偶娃娃，“我是不是糊涂了？我哥哥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尤晓晓一夜深睡，只是梦做了一整夜。
　　梦里，有哥哥尤星剑，有爸妈，还有冯嘉运……
　　真奇怪，干嘛会梦到他呢。
　　大概是给自己造成了心理阴影吧。

　　家里三个学生，堂妹尤优是初三，尤晓晓是高三，都是关键性的一年。
　　婶婶早上亲自做饭，堂弟尤骏比尤晓晓小一岁，今年高二，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吃早饭。
　　“晓晓尝尝这个。”婶婶为尤晓晓夹菜，把小菜碟子往尤晓晓手边推。
　　尤晓晓赶紧端起碗，去接菜，“好的，谢谢婶婶。”
　　堂妹尤优漫不经心地夹菜，“妈，你干什么呀，我也要吃。”
　　婶婶对女儿怒目而视，“你赶快吃了，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别又迟到了。”

　　尤优撇嘴，满腹牢骚，“知情的，知道你是我姐的婶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家的保姆呢。”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婶婶从成绩说到衣着、行为，把尤优通通说了一顿。
　　尤优摔筷子说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我姐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吧。”
　　“再多少吃点，去学校没饭吃。”婶婶催促。
　　“晓晓你接着吃。”一直没说话的尤喜振说，“让她饿几次就知道自己找吃的，不用管她。”
　　过了分钟，尤骏说吃饱了，跟着回了房间。
　　饭桌上只剩下尤振喜夫妇和尤晓晓。
　　因为不是至亲，才会客气疏离，如果是至亲，才会任性胡闹。

　　尤晓晓客气地问，“叔叔，我爸妈回电话了吗？”
　　“回了回了，看我们忘记给你说了。”婶婶把昨晚上商量好的说法说出来，“你爸妈的意思是，希望你在国内上大学，专业挑你喜欢的学，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尤晓晓对这个答案，算不上失望，同样算不上多期待。
　　尤喜振说，“你是六月份考试，你爸说了，高考是大事儿，怎么也要在考试之前回来一趟。你好好考试，选自己喜欢的大学和专业，将来选你喜欢的人结婚。”
　　“好的，我知道了。”尤晓晓很乖，虽然心里有疑惑，可她从来不会当面质问，让人下不来台。

　　冯丹杨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尤晓晓情绪格外高涨，看着无聊的试卷就能笑出来，“发生什么好事儿了吗？”
　　“我爸妈要回来了，陪我考试。”尤晓晓说着眼睛笑得眯起来，像只十分乖十分乖的小猫咪。
　　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有讨好的、有敷衍的、有高兴的、有不高兴的，可只有真正欢喜时，她的眼睛会眯起来。
　　“真的，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我还没见过你爸妈呢。”冯丹杨托着下巴，“我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也好想让他陪我高考啊。”
　　“呃。”尤晓晓不能听到冯嘉运这个名字的相关，她汗毛要竖起来了，“家长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哥刚去会很忙吗？应该没有时间回来吧。”

　　“可能吧。”冯丹杨趴在手臂上，蔫蔫地提不起兴趣来。
　　身为冯嘉运妹妹的同桌，尤晓晓这个外人被逼无奈知道了很多关于冯嘉运的事情，比如他很忙、他去了哪里、他最近的照片、他说了什么话……
　　其实，她不想了解冯嘉运的。

　　晚上冯丹杨回家的时候，恰好父母在和冯嘉运通电话，冯丹杨立刻跑过去抢电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哥才去几个月，哪能现在就回来，真是小孩子。”杨选丽温柔地看着撒娇的女儿。
　　冯嘉运问她，“最快过年。”
　　“六月份，你不能回来吗？”冯丹杨嘟着嘴，不满地要求。
　　冯嘉运合理地推测，能猜出来和谁有关，“怎么了？”
　　“晓晓的父母要在高考之前回来，她家人要到齐为她加油。你是我哥，又是学霸，如果你回来让我吸吸欧气也好啊。”冯丹杨还在罗列冯嘉运回来陪考的优点。
　　“尤晓晓的父母要回去陪考？”冯嘉运重复了一遍。
　　冯丹杨用力地点头，“对啊，尤晓晓说的，她最近可高兴了，每天都在努力做题，说要考出好成绩。”
　　“……”冯嘉运在电话那边若有所思。

　　“哥哥，你能回来吗？我想你了。”冯丹杨可怜巴巴地哀求。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
　　杨选丽轻拍了下女儿的肩膀，“你哥太忙了，不要给他添乱，考试上考场的只能是你自己，回来再多人也帮不上忙。”
　　“可是我会失望啊，会影响我的心情啊。”
　　“丹杨，你听尤晓晓提过，她父母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冯嘉运回神。
　　冯丹杨说，“好像是牙科材料有关的吧，听尤晓晓说她爸妈生意做的很大，很有名，咦对了，哥哥你刚好也在德国。”
　　德国，
　　尤华振。
　　查无此人。

　　进入五月份，尤晓晓就在数着距离高考的日子，她倒不是期待考试，只是期待着能和父母团聚。
　　五月底，毫不意外的，尤喜振代为转达，说尤华振那边出了岔子，很棘手，他们要留下处理，不能回来陪考。
　　尤晓晓的情绪，是被一点点的希望充起来的，现在已经到了膨胀最大的时候。
　　砰的一声，她的情绪被炸飞了。
　　“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说要回来陪我考试？”
　　“他们是不是忘记，国内还有个女儿在读高三？”
　　“他们不肯让我出国读书，其实不是担心我会不适应，只是不想让我去找他们？”
　　“好的，我知道了。”

　　六月五号，考前总动员。
　　冯嘉运打电话回来，询问并叮嘱了冯丹杨考试的注意事项，冯丹杨说，“哥，还好你没有口头允诺要回来陪考，要不你万一没回来，我得失望死。”
　　“怎么了？”冯嘉运的声音瞬间紧张起来。
　　“不是我，是尤晓晓。她爸妈临时有工作，不能回来陪考了，尤晓晓很伤心。”冯丹杨说，“她爸妈不该给她希望，却又不能兑现承诺，尤晓晓哭得眼睛都肿了。”
　　“你怎么做的？”冯嘉运特有所指。
　　冯丹杨理所应得地说，“我有安慰她啊，我说我哥也没回来替我加油啊。”
　　“……”你这安慰水平并不怎么样。

　　结束和家里人的视频通话，冯嘉运拿着手机，很无意地打开了订票软件，在目的地输入了A市。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下划了几下，仍是没有点进购买页面。
　　冯嘉运看着窗户外面，他这边是白天，可他能懂黑夜里的委屈和疼痛。
　　反复琢磨，发了一句话，给那个在黑夜里的小奶猫。

　　尤晓晓听到手机有短信提示音，手机被她塞在枕头下面，她一时不想拿出来看，她想不出来除了广告之外，还有谁能给她发短信。
　　尤晓晓晚上又哭了。
　　她真的想爸爸妈妈了，想让他们回来看看她，她不想做无人问津的留守儿童。
　　哭到鼻塞、头晕。
　　尤晓晓爬起来，拿纸巾揩鼻涕。
　　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拿出来，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

　　在未读短信那里，有一个红色的圆点，数字为一。
　　尤晓晓打开，如果是推销广告，她会看也不看，随手删掉。
　　很意外。
　　不是推销广告。
　　而是四个字，两个标点符号，“高考，加油。”
　　尤晓晓把视线重回发信息的电话号码，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消息会是谁发的呢？

　　尤晓晓再次躺下，思绪已经不是悲伤，而是绞尽脑汁在想，发短信的人是谁。
　　叮的一声，灵光乍现，她想起来是谁了。
　　往前翻通话记录，果然有她播出的记录。
　　发信息的是，冯嘉运。
　　尤晓晓紧张得脚趾头蜷缩起来，她紧紧地盯着手机，大脑嗡嗡地运转着：冯嘉运发短信是什么意思呢？她最近很乖啊，没有得罪冯丹杨呀。
　　是不是发错了，本来应该发给冯丹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