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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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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许多白天不能做的事都开始了。
克尔无声地进入小豹女的房间,没在床上看到应该在睡觉的小孩儿。他四下看了看,才在脚榻边发现了蜷缩成一小团的小豹女。
皱了下眉毛,他慢慢走近。三步远,小豹女机警地瞪开了一双大大的猫眼,在昏暗的夜里散发着油绿的光。
克尔以为她会吓得叫出声,但小豹女只是直勾勾瞪着他,没吭声。
“你要被转手了。”克尔打破僵持。
小豹女垂下头抱紧自己。
良久,她抬起自己的脸,看向克尔,“之前……是您救了我。”
没人会在乎一个奴隶的死活。如果那天,自己被捉走,一定会死……主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自己的奴隶的,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一定!她后怕地拢了拢自己的身体。
“……不完全是救。”克尔回答。
“谢谢您。”小豹女细声细气地道谢。
“也许,这次……会不一样。”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刺眼的红,努力露出一个笑,“不是所有主人都一样的……也有善良的。我听他们说的。他们都这么说。”她期待地看向克尔,“大人,是不是这样?”
克尔脸色蓦地一冷:“你现在的愿望只是遇到一个好主人?”
小豹女被他突然冷冽的气息吓了一跳,慌张起来:“……我,我不明白。”
“您,您不满意我的愿望吗?”小豹女语带哭腔,“我现在就可以换一个……我可以换!”
克尔抿了抿嘴,逼自己缓和下来,脸却依旧是黑的:“听着,我不在乎你的愿望是什么。也没人在乎。”
小豹女瑟缩了一下,蜷起自己的膝盖。
“你的愿望只有你在乎,也只有自己能决定。”
小豹女怔怔盯住了自己脚尖前的一块地。
克尔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半蹲下来:“你叫什么?”
小豹女低眉顺眼:“猫儿。”
克尔脸又黑了,吐出口气才能勉强保持正常语气:“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小豹女咬了下唇瓣,抬眼,“提姆。我的名字叫提姆·萨维。”说完,她紧闭双眼,浑身绷紧,脸色苍白,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殴打和鞭笞。
克尔看着额上冷汗直冒的小豹女,伸手不容拒绝的拎住了她的胳膊:“嘿!嘿,看着我。我不是法德。我不会伤害你!”
良久,小豹女才停止了细微的颤抖,睁开眼睛,眼眶里浮出一层水雾。
“我叫提姆·萨维……我的名字是提姆,我叫提姆……”她喃喃着,重复了好几遍,吸了下鼻子。
克尔松开她的胳膊,声音放柔:“……我听见了。很高兴认识你,提姆。我叫克尔。”
小豹女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忍得噎了几声:“克克克克……尔——”
“我见过你的妈妈,她叫什么?”克尔盘腿坐了下来。
“……阿亚。”提姆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的父亲呢?”
“日尔诺。”
“他是个豹族?”
“嗯。”
……
“提姆,你说得对。”克尔的声音低沉、和缓,“也许不同的主人确实会对你不一样。”他肃起脸,“但是,所有奴隶都是一个样。”
“他们没有自己的名字。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他们只是物品。你是吗?”
小豹女脸上仅剩的红色褪了下来。
克尔重复问题,“提姆,你是吗?”
属于小孩子那细细的声音颤抖着:“我不是奴隶……我不是奴隶。我想要我的妈妈!”
瞬间,她的眼泪决堤般流出。她反射性用手抹掉脸上成串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最后,她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看着掌心里逐渐汇起的小水洼,好像都不确定这么多水是从她身体力流出来的。
克尔在她哭得时候紧绷了身体,见她只是安静地掉眼泪,心口发闷。他贴上前,将两片奇特的叶子贴在了她的耳边,轻声:“现在,提姆,没人会听见你的声音。任何人都不会听见了。”
她嘴依旧紧抿着,却下巴紧缩,唇弯出一个极委屈压抑的弧度。眼泪含糊了一切,只有鼻间的草木气息清晰可闻。
喉咙深处发出混响,她张嘴喘气,再没能闭上嘴,她用尽全身力气哭了起来。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抽搐。
克尔看着她,一会儿,伸手把浑身冰冷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直到衣襟湿透,小豹女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救,救我——救我,请你救救我——大人,救救我。”
克尔抿了下嘴:“我可以做。但是成功率很低。一旦失败,死对你来说都是不那么坏的选项。你见过死亡,是吧?”
克尔拉开距离,看进她的眼睛里:“这样你也愿意吗?”
那些话像沉入了她眼里的深潭,不见踪影。缓缓的,从小豹女的眼睛深处浮上一层堪称璀璨的光芒,她满脸期待地问:“死之前,我能再见到我妈妈吗?”
克尔顿住,直视她,郑重许诺:“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你妈妈。”
小豹女露出个可爱的笑容,重重点头,“嗯!”
克尔揉了下她的脑袋,自己还真是许下了不得了的承诺啊。只是,并不后悔。
小豹女耳朵一动,瞳孔一缩,脸瞬间苍白,浑身紧绷:“大人,快走!!有人在外面!”
“什么?”克尔不明所以,
“快跑!”小豹女搡他。突地,她的鼻下流下了两道血,克尔吃了一惊,“你……”
小豹女唔了一声,嘴角也渗出了血,双拳紧握,挤出一句话:“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克尔眉毛狠跳,咬了咬牙,从旁边的窗户跑了出去。出去后,他就感觉到哪里有些异样。
跑远些,他突然注意到中庭走廊边有一个人。看清的瞬间,他脚下一个踉跄,死死盯着那人悬在空气里的两只脚。一条腿抬着,另外一条离地,正以不可能的姿势僵持,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踩在空气里的人,心脏剧烈蹦跳。
落脚自己房间的屋顶,刻意被他保持在视野中央的那个走路的人,前脚才落在了台阶上。角度原因,那进来的人视线一下就对上了屋顶上的克尔。
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人皱了下眉毛,脚步一转,离开了。
克尔内心震动……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不远的房门一下被推开了,克尔一个翻身落到走廊里,正对从扭曲的空气里显出身形的高大兽人。
蜥蜴兽人眉毛一挑,看看他,又看屋内。
小豹女也在同一时刻松了浑身的力气,往前面地上倒去,不省人事。
高大的兽人微眯起眼。他在门口呆了不断的时间,非常确定,前一秒,暗精灵还在屋子里。所以,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没有人能够提前发觉自己的存在。
克尔直起背,沉沉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该是我问你。”兽人索性往门框边一倚,“之前为什么追着我?”
克尔视线逡巡过他的脸,微微移开视线:“……只是一个小误会。”
兽人满脸写着不信。
“你再不离开,我会通知别人。”克尔警告道。
兽人举起双手:“我认输!拜托别喊人。灭口还挺累的——”他龇出一口白牙。
克尔嘴角抽了一下:“离开。”
蜥蜴兽人笑了下:“我会的。”
“现在!”克尔压低声音喝道。
“我倾向于我高兴得时候就离开。”蜥蜴兽人皮笑肉不笑。
“可以离开了。我已经确定了。”
第三道声音突然出现,克尔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猛地回身。
乌尔身后站着琥珥和三角耳,光影在他们身上切割出分界。琥珥笑盈盈地充克尔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三角耳则是兴味地看着他,不知道在衡量什么。
前面是蜥蜴兽人,后面是深浅不知的三个兽人。克尔咬了下颊肉,精神高度紧张。
“精灵,我只需要那个小丫头。你不做傻事,我不会动手。”乌尔开口了,似乎完全不在意惊动更多的人。
克尔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两脚生蹄的羊兽人从楼底下跳了上来,站到了乌尔身后,看着他,扯开一个笑。
他缓缓攥起手,克拉这会儿去找袁羽一了……院内怕是没有人还清醒着了。真是歹势。
“小丫头很在乎你。”乌尔自顾自地开口,“你之后就跟我离开。”
克尔冷下脸:“如果我不愿意呢。”
乌尔眉眼耷拉:“你会愿意的。”
说完,他就往前走了。
克尔一动不动,腿绷直。直到一行三个越过他和身后的蜥蜴兽人,他都没动。
琥珥在他们走后,上前友好地拍了拍克尔的肩膀:“你不会想忤逆乌尔大人的。他是个疯老头子。”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你们聊得真久,真是困死我了。”
克尔瞳孔缓慢缩紧。刚刚,他们就在门外听着??
打完呵欠,琥珥偏头看他:“我还挺喜欢你的。别找死。”
走廊里再无别人,克尔动了动发麻的脚。
他们今晚是来确定一件事的。
他走到小豹女的门口。他们是来确定提姆是不是真的拥有他们要的能力的,时间属性的魔法天赋。
他进屋把脱力晕厥的小豹女抱回了床上,带好门闭了闭眼睛,这是个不得了的麻烦啊。
短暂地涌动后,夜重新歇了下来。
走过中庭被突然出现的克尔瞪了,又被无声无息靠近的羊兽人弄晕的‘倒霉蛋’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
“你们又跑出去了。”他瘪嘴抱怨,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次居然还弄脏了衣服!!”
“司司你不要赖给夏恩。他才不会这么干!”他自言自语,仿佛在和人对话。
“什么兽人?”他不耐烦地皱眉,“唔,我才不在乎。”
“美容觉是很重要的。你们都不明白吗?”他看看月亮,拧着眉毛,嘀嘀咕咕。啊了一声,他摸向自己的脸,扯下一层薄薄的面具,跳脚,“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接把这种东西贴在脸上啊!”
不远处屋内冲出一个神色慌张的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睛放出了一百八十度的光芒:“国主!!!”
他将伪装扔到那人手里:“闭嘴。不许哭!我现在要睡觉了!不允许打扰我。”
张嘴准备嚎的内侍官一下子卡壳:“好的。”他小心抬眼打量着。
“是我。”倒霉蛋翻了个白眼,“要是他,你现在还能站着吗?”他斜眼过去。
内侍官干笑两声,擦了擦额角的汗:“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