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6、第26章 新信仰

　　“王子回宫了！”宫门外的侍卫高声喊。

　　宫门缓缓打开，王育和独斫步行进入，得到通报的仆人们赶来迎接。

　　“这不是到俱卢学武的崩德罗迦吗？学武至少该学几年吧？难道你天赋过人，已经学成了？”胜军随仆人们一起来到宫门，“既然已经学成，我们之间的决斗是不是该你亲自上场了结呢？”

　　刚回宫就碰上这家伙，王育甚感不爽，“你还记得决斗？那得再等等。这次去俱卢，我什么都没学会。我不在的时候，胜军你有没有到我宫里拉屎拉尿啊？”

　　胜军立即发怒，“你那间破房子，我不稀罕去！才出去会儿，说话就没分寸了！你不就依凭着收了个武艺高强的手下吗？我已经得到消息，他被割去拇指，已经是个废物了。看谁还能保护你？”胜军得意地瞥了独斫一眼。

　　独斫生气，上前一步，要教训胜军。王育拦住他，对胜军说：“消息来得好快。没错，现在他跟我一样都是废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受伤残疾，如果这样，你还要求决斗，那就来吧！只不过你的武士声誉从此扫地。对不对呢，胜军哥哥？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与你一较高下，但那是在——以后！”

　　他说完，向兄长欠了欠身，带上独斫，绕过胜军。

　　“临阵退缩者。我就等着，看你躲得过几时！父王不可能永远护着你！”胜军在他背后大叫。
　　王育装着没听见，掏了掏耳朵。

　　很快他的注意力放到了别处——宫门处。如城墙般的宫墙上站守的士兵，以及来往巡逻的卫队，数量比以前多了。这让王育提高警惕。

　　“我要马上拜见陛下。”他对侍者说。

　　侍者立即改变方向，带领他前往国王的宫殿。

　　“你们的遭遇我已听说，好好休养，这笔账会算到俱卢头上。”妖连王高坐于宝座，低沉着声音说。

　　“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请陛下降罪！”独斫趴伏地上，带着哭腔致歉。

　　妖连王摆了下手，“错不在你，谁都无法料到德罗纳会干出这种事。看来他非常看中那个叫阿周那的小鬼。”

　　“独斫就算只有九根手指，将来照样把阿周那踩在脚下，陛下请对独斫保持信心。”王育说。

　　“我是那种随意抛弃臣子的君王吗？”妖连王不满王育小看了他，冷哼，“我要是你想的那种人，早就把你扔出王宫了。”

　　王育笑起来，“开个玩笑！陛下您是圣君，一代豪杰！陛下，我看到宫里戒备增加了许多，是否出了什么事？”

　　这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妖连王怒气又起，沉默不言。

　　一旁坐着的遮罗夫人说话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些首陀罗闹事，已经镇压下去了。”

　　“首陀罗为什么闹事？”王育问。首陀罗属于四大种姓中的第四等，基本是奴隶和仆人。王育首先想到奴隶起义，不过妖连王待低种姓不薄，他们闹什么？

　　遮罗夫人非常无奈，“他们认为陛下一旦废除种姓，他们就将无事可做，没有主人养活，全家都得饿死。”

　　“这是什么逻辑呀？”王育惊讶，“废除种姓对他们有大好处，他们反对个屁！奴性太重了吧！不让当奴隶还不行？”

　　“他们没有生活技能，担心失去主人庇护，自谋生路肯定竞争不过另三个种姓，所以……”遮罗夫人叹气，“背后是婆罗门在煽动。婆罗门主张人应该安于种姓，来世可以投个好胎，要是僭越种姓，就会下地狱。一方面是对现实生活的担忧，一方面是对死后世界的恐惧，轻易就被蛊惑了。新政改革如履薄冰，高种姓和低种姓都反对，陛下才这么生气。”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王育也叹。

　　“你有主意吗？”妖连王开口问。

　　“问我？”王育十分意外，妖连王居然会在国家大事上征求他的意见。

　　“你鬼主意多，说一个我听听。”

　　王育想了又想，“陛下，废种姓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高种姓是即得利益集团，他们肯定会放暗箭，从各个方面反对您。您孤军奋战，只有发动低种姓群众，打人民战争才可能成功。”

　　“什么集团，什么人民战争？听不懂。直接说该怎么干。”

　　仓促之下，王育的想法还很朦胧，隐约觉得这么干可行。他说道：“首先，陛下得从婆罗门手里拿回信仰话语权。婆罗门利用教义恐吓人民，使他们不敢反抗，陛下必须引进新思想，才能与婆罗门抗衡。”

　　“新思想是什么？”

　　“一种新理论，或者说一种新教义，一个新神也行，只要有区别于婆罗门教。让人民拥有新的信仰，这样他们对婆罗门的地狱就不再恐惧，甚至不会在意婆罗门的权威了。婆罗门影响力下降，陛下就可以从其手里拿回知识传播权，然后普及教育，缩短种姓差距，一切改革都将水到渠成。”

　　王育想到的是佛教，或许历史上孔雀王朝推行佛教就是为了降低婆罗门的权力。但这个世界没有佛，连佛教的创始人都没诞生，王育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了。

　　“一个新的神？”妖连王喃喃自语，似乎赞同了王育的建议。

　　独斫这时突然插话，“陛下，我知道到哪去找这样的神。”

　　妖连王惊喜，“说说看。”

　　独斫回禀，“有一个婆罗门不承认的神，但在低种姓中广受崇拜，我们称他兽主，婆罗门称他楼陀罗。”

　　王育立即说：“只要婆罗门不承认，这就行了。陛下可以提高这个神的地位，反正赞美几句不花您的钱。”

　　“怎么提高他的地位呢？”妖连王问。

　　王育笑答：“简单。您以国王身份祭祀这个神，上行下效，臣民看到国王都拜他，自然会跟风。等到了一定时机，您再宣布成为他的信徒，一种新信仰就诞生啦！您自己组织教团，把婆罗门排除在外，只要发展得好，婆罗门自然会着急。”

　　“婆罗门反对怎么办？”

　　“更简单。婆罗门不是自称神的代言人吗？他们敢阻止拜神？扣他们帽子，不包容、偏激狭隘、不敬神，理由多了去了。如果他们敢真动手，造成冲突，那么陛下不就更有理由整治他们了吗？”

　　妖连王严肃的面孔眨眼之下，露了笑容，“你呀！就是会出鬼主意！办法不错，我考虑考虑。”
　　“陛下觉得我的办法好，是不是该给我点赏赐呢？”王育厚着脸皮道。

　　妖连王心情好，“想要什么？说吧！”

　　王育大着胆子提要求，“请允许我翻阅所有书卷，另外给我几个精通神话传说的学者。”

　　“你要干什么？”国王惊异。

　　王育回答：“我听说这个世界有许多威力无穷的神兵利器，我想弄清楚它们是什么，现在都在哪里。如果可能，我想找到它们。”

　　妖连王更惊，“怎么有这种想法？”

　　王育非常认真地回道：“我在归来途中想到的。一个强大的武士，不仅要天分高、修炼刻苦，还得有好装备。独斫和遮罗夫人给我讲过很多奇闻趣事，我相信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它真实地发生了。如果拥有这些神奇的武器，小孩也能杀死大武士。”

　　妖连王笑起来，“总算开窍了，没有武力，你这张嘴再能说都没用。想寻找适合自己的神兵，我的宝库里就有，等你会用了，尽管去挑。”

　　“陛下的宝贝当然好，但最好的却不在陛下手里。我要的是最好的。”

　　“我都没拥有？除妖魔占有的那些，只剩未出世的神器了。你胃口不小啊！”妖连王赞许地微笑，“随你的便吧！你要的我都会满足。”

　　“多谢陛下。不介意，我现在就告退，去准备了。”

　　妖连王愉快地允许。

　　“有点意思啊！原以来他只是个废物。”王育和独斫退下后，妖连王倚着宝座感慨。

　　“陛下越来越喜欢水祭生了。”遮罗夫人看到他们关系融洽，非常高兴，“他是神赐的孩子，一定会给摩揭陀带来好运的。”

　　对此，国王不表态。“遮罗啊！他说的办法可以一试。你去安排，我立个新神，到要看看婆罗门的反应。想想肯定很有趣。”妖连王捏着下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