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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大人物的小宠物 ...
郁六只是想跟他再说说话,他觉得劫梦里的恩公过得不是很好,尽管他看起来一副冷淡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还没有互相了解过呢,这是一个颜色很浅的劫梦,但这也是恩公的一部分不是吗?
阮先生出门这段时间别墅外面都是人,来来往往的有点嘈杂,里面有人也有妖怪,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地来护卫阮先生的宅子。他有这么多人为他所用,可平日里这个宅子空空荡荡,郁六住进来的那一天半个人影都没有。
郁六想,这个梦里面的恩公,大概是被他自己的寂寞魇住了,如果自己也死掉了,他会不会更寂寞呢。
阮青平捏着他的指尖,少年的指腹软软的,好像保留了猫咪的特性,让人不自觉地想捏他一下。
而被捏的小家伙也不反抗,任由自己的手指被握着,目光专注又柔软地放在阮青平的脸上,里面含着柔软的信任和喜欢。
阮青平想,大约自己并不值得喜欢,少年如果没有来到这里,根本不会遭受诘难。
而郁六听说了他要和阮先生结契,第一反应是拒绝。
“这怎么行?我这么弱,要是,要是我死了,你不是也要跟着我死吗?”
阮青平没有想到他会拒绝,愣了一下之后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胡说什么,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可郁六不打算护着自己啊。
他决定一会,一会就死了呢。
就不该见这一面的,郁六心里后悔,如果自己在阮先生回来之前就死了就好了。
阮青平看着少年凶巴巴地说“我不要”、“我不许”,却根本没有说出他所设想的任何一条理由。在他的心里,少年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受到束缚而不愿意,要么就是觉得灭世之妖是无稽之谈而不愿意。
唯独没想到,郁六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担心出了事拖后腿不愿意。
阮青平要与他结的是共生契,也就是说,两个人性命就此绑在了一起,在郁六有限的妖生里,他永远都达不到阮青平现在所拥有的修为,更别提阮青平现在还只有一百岁。
阮青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六六难道不想跟我一直在一块吗?”
“自然是想的,可阮先生,这是个梦啊。”
他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那些荒谬的话,阮青平摸着他的脑袋,为这一种可能性后面所连着的一切感到一阵恐慌。
他的世界是假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他从何来,要往何处呢?
他放下这一点疑惑,按住了躁动的小家伙,告诉他晚饭可能需要叫个外卖了。
郁六为他不信自己的话沮丧,但阮先生如果不是立刻要结契,他就不必担心自己要死,会连累恩公了。
阮青平说的叫外卖是指让陶兰青买好了送过来,刚刚的谈话不太愉快,他想着要一份炸小鱼哄哄小家伙。少年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他举着手机,遥遥望了一眼,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发顶。
郁六在琢磨着捅哪里死得比较快,他第一次自杀,很没有经验,拿着一把厨刀左左右右地比划着。般若时刻准备,好让他一断气,就能立刻回到印中。
说到这个印,般若想起来一件事。
“你还没有问他,是不是对人族和妖族同样苛刻呢。”
郁六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句:“他不是那样的人,看章雀,再看看外面的人,还有小妖怪教材。恩公不是那种因为身份就看轻别人的人。”
他终于选好了位置,换了好几次手,找了个最好使力的姿势,冰凉的刀尖抵着皮肤,狠狠心往里一捅——
“郁六!”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但痛觉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郁六一点都不疼,还能回头看一眼,发现是阮先生跑了过来。
他想要跟阮先生说句话,但一开口,就喷了一口血出来。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什么说话说一半,就是不讲凶手,他被血呛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郁六委屈地冲般若大喊:“骗子!好疼!”
“坚持一会,死了就好了。”
阮青平封住了郁六的心脉,少年吐了两口血之后精神了一点,他抬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郁六跟般若说:“恩公好帅。”
“都这个时候了!”
郁六同样大喊:“看一眼少一眼!”
他们俩还有心情斗嘴,可在阮青平这里,他简直要被愤怒逼得快疯了。
他刚刚还听见少年在厨房里可爱地自言自语,下一刻就看见少年握着刀柄往自己的心口里插刀子。他急匆匆地为少年止住了血,又喂了他一颗丹药,用自己的手垫着他的身体,把刀子一点一点抽了出来。
般若放下了自己的火柴棍手臂:“别看了,以后还有机会,你死不了了。”
“啊?”
“你没感觉到身体恢复了吗?”
郁六抬手摸了摸胸口,那儿有一条浅浅的疤痕,他都有点傻了:“我以为是回光返照……”
阮青平把人抱进怀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少年脸上和身上都有不少血,道家手段并非起死回生,他这么下狠心要自尽,就算救治及时没有死,也会留下后遗症。
“是怎么了?”
他尽量缓缓开口,把少年从地上捞起来,抱着他坐到沙发上,郁六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的血蹭脏的沙发,指尖抬起来挠了挠脸颊。
“我要是死了,天道会再造一个灭世之妖出来,而且肯定还和你有关,阮先生,你信吗?”
阮青平把他放平,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少年刚刚失血太多,声音弱弱的,手里抓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跟说着天方夜谭。
“那如果你错了呢?你就这么死了呢?”
少年摇摇头:“我不会错。”
他的性子被磨砺得太过,阮青平现在想要大喊,想要冲少年发火,但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一遍一遍摸着郁六柔软的头发,确认这个小家伙还是在这里的。
郁六被他摸得有点舒服,眼睛眯起来,一动身体就感到胸前还是有点疼。
“你刚刚差点把自己杀了,我给你吃的是伤药,不是仙丹。”
“哦……”
郁六现在不易挪动,一颗九转回魂丹下去,命是吊住了,但全部的药效都发挥出来,还要他躺上七天。他仰着脸,摇了摇阮先生的衣角。
“生气了吗?”
“很生气。”
阮青平没有低头看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一下一下,从少年的发顶抚到后背,再把手挪回去,继续这个动作。
“那,那我还能问你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阮青平低下头,实在不知道郁六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刚刚还决定杀了自己,并且估计已经预谋了一段时间,在听到要结契的时候激烈地反对也是这个原因吧。
但说他鲁莽也好,不爱惜自己也罢,这事的症结还是在自己身上的。
他鲁莽是为了阮青平,不爱惜自己也是为了阮青平,郁六疼得脸都是白的,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在他的腿上,讨好地蹭了蹭。
他不忍心了,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郁六觉得阮先生应该是不生气了,语气欢快了一点,还动了动脑袋:“很多啊,比如,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独生子女可能会寂寞一点,小猫想,他的兄弟姐妹都是白团子,并且在生下来不久就被分别抱走了,他作为在猫妈妈旁边长大的唯一的崽,有时候会寂寞。
但阮青平却回答:“有一个哥哥。”
“我以为你家只有你一个崽呢。”
阮青平的手掌仍然贴在他的后背上,用灵气给他梳理经脉里的药力,语气从陈述转成了回忆。
“我家三代从军,我哥哥出生的时候我父亲正好升了职,他说哥哥是福星。我就不一样了,那时哥哥已经十岁,家里都以为他是唯一的继承人,我母亲这时候怀孕了,我父亲,和我父亲的部下都有些惊讶。我奶奶想要儿女双全,我还没出生,她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阮雪曼。”
后来的事情郁六觉得他猜到了一点,果然阮青平继续说的话,他就非常不爱听,听过之后也非常不高兴了。
阮家的大少爷是福星,二少爷却是个灾星,大少爷出生的时候老爷官升三级,二少爷出生的时候上峰寻了一个错处,把老爷外派了。这断了阮家的升迁之路,阮老先生这一辈子混到头,也就是个军阀。
这其实跟孩子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婴儿能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是恰好那时候阮青平出生了,他又不恰好地,不是全家期待的小女儿。
阮青平的长相和父母都不大像,反而像极了去世很久的阮家老爷子。
阮家老爷子抛弃妻子,阮老太太恨死了他,他死在乱军中的时候,阮老太太甚至不顾名声,在家门口放了一挂鞭炮。好在阮青平的父亲不像那个挨千刀的混账,偏偏,偏偏就是阮青平像了他。
“我小时候很疑惑,为什么别人不喜欢我,我觉得自己不好,拼命地改正自己。学会走路之后就再也不让人抱我,每次都考第一名,做所有讨人喜欢的事情,但还是没有人喜欢我。”
郁六听得都要哭了,那个时候阮先生要有多绝望啊。
他急急地表忠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一见你,就很喜欢你。”
阮青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讲往事讲得满面寒霜,忽然听见这一句,眼神落在郁六身上,顿时软了下来。
“嗯,你跟他们不一样。”
何止不一样呢,他们才认识了多久,这只小猫就要为自己去死了。
他语气柔和了许多,甚至当时那种决绝的心情也化去了似的,成了一句开解:“后来我想通了,旁人不喜欢我,是他们的错。”
阮青平的思绪彻底离开了自己的童年,他想着或许是他与郁六从前便相识,像少年说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个梦境而已,他来此地,是为了叫醒自己。
这种可能让阮青平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一些。
如果是那样的话,是很好的。
他想问,“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关系好吗,我在梦外头,是否如意很多,起码,不至于像此时一样。
连自己的猫都护不住。
他没有护住郁六,他既没有办法昭告天下天机门胡说,也不能立刻相信郁六的话,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资格问问题了。
等等吧,等郁六好一点,他们一起去验证一番,天方夜谭到底是不是天方夜谭。
#倒霉孩子阮青平。
#惨。
存稿箱设置错了!!!设成了24号零点!!!点进后台才发现怎么没有更新!!!啊!!!
我可能是个傻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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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人物的小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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