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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碧落根 ...

  •   北阴拖着重伤的身体走了,蜷曲在乌云里,拒绝了其他人陪他的提议,腾着云走了,满脸颓废。
      舟舟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奇怪地问小九,“为什么阎君乘的云是黑色的,为什么他明明受了伤却还是急着回黄泉,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沧海岛的景色所以他那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伤心罢了!
      又过了几日,风庆云终于能下床走动了,一行人辞别月濯,月濯还是老样子躺着喝酒,没有起身,到是桌上早已备好了几杯酒,众人心下了然,这是饯别的酒,也不多言,端起来一饮而尽,不再多话,自顾离开。
      单足鸟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哑着嗓子叫了几声给众人送别。
      这是第一次听到它的叫声,嘶哑着,像哭哑了的人。
      回到蓬丘时,花落伤已好了大半,却还是被白瑞拘在素尘殿,严格控制饮食、起居,就连蓬丘的事务都不让碰,蓬丘的事都是白瑞亲自上阵处理的,也不知这狡猾的狐狸用了什么方法,将素尘殿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为狐首是瞻,就连各个妖族长老也默认了这杂毛狐狸安排各类事务。
      小九见到花落,不禁感慨,清瘦俭朴的妖王殿下被骄奢淫逸的狐狸养得圆润许多,气色很好,身上忧郁的气质也不见了,让人觉得温和不少。
      白瑞听说小九和少皞取到了沧海之果,明明很是佩服,嘴上还是不客气,对着少皞一连串:“如果连小小的果子都取不来,小满你这太阳真火的传人就白当了。”
      狐狸成功收获少皞白眼两枚。
      离开蓬丘这段日子,白瑞已经抛弃了破落的半妖别院,堂而皇之住进了华丽丽的宫殿。小九进屋时,被满屋子搁的乱七八糟的书吓了一跳,几只帝江进屋收拾好一会,才终于将书都收走,白瑞告诉帝江:“今日就不用再送书来了。”帝江点头应了。
      说白瑞是刚开灵智的杂毛狐狸了,不知多少人被打了脸,这近百册的书籍,白瑞不用两日就全部看完,素尘殿的小妖都说他过目不忘,一页扫一眼就倒背如流,果然不假。
      也得益于他这本事,碧落之根和九方之物有了些眉目。
      白瑞一副快夸我,尾巴恨不得翘上天的模样把小九逗乐了,只有少皞仍然坐得笔直,不动如钟。
      小九道:“你聪明绝顶,六界第一,神机妙算……”说得天花乱坠,直到词穷,才将狐狸屁股拍舒坦,心满意足说了近日所获。
      白瑞认为碧落之根,并不是碧落九方上的东西,正好相反。有位上古天神手札记载,他当年为友人疗伤需要碧落根为引,苦苦寻觅不得其法,阴差阳错进入凡间轮回历劫,经过了几世光景,原身复位时,偶然在自己做凡人时的居所里找到了碧落之根。
      “所以,这碧落之根多半是在凡间,且我猜测,在小九先前居住过的地方可能性更大。”
      小九想了想,难道那个牛棚?
      “应该不会是普通的地方,或许是什么能让你记忆深刻的地方。“
      小九瞳孔紧缩,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个如同鸟笼一般的阴暗宫殿。
      白瑞看小九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处于安全考虑,花落没有解开蓬丘的结界。小九和少皞去人间用的是小九指尖的一滴血。
      扶桑族人的血,开六界门,通生死路。
      小小一点血星子抹在两人额间,两人便轻松穿过蓬丘结界到了人间。
      两人落在了一个陌生的都城,人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却精神抖擞,街上熙熙攘攘,其中有间特别雄伟的建筑立于繁华地带,堪比宫殿,门口更是挤满了人,人人手持香烛护身符等物,更有许多人当街跪拜,极度虔诚。
      原来这是灵曜国的一个城镇,那座最大的建筑便是这个镇子的主神殿。灵曜国主神是战神,战神殿除了供奉云中君,还有女娲娘娘。云中君的信徒和神仆在这片国土最多,也最狂热,看起来神殿的神仆们福得流油。
      两人寻了个客栈走进去,不曾想客栈里还挺热闹,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问道:“二位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
      “哟,二位也是要去国都参加祭神的?可巧了,本店还提供租赁车马的服务,二位可需要?”
      少皞皱了下眉头,小九扯了下少皞的手,接话道:“我兄弟二人四处游历,听闻贵国将举办祭神会,甚为有趣,特想去看看,但不知有何讲究,小哥能否给我们讲述一二。“
      小二闻言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好说,好说,里边请。”
      少皞定了两间上房,两人也不急着进屋,直接在大厅里坐下,点了几个小菜,学着某狐的样子,抛了锭银子给小二,小二自然服务卖力,对祭神会更是知无不言。
      十几年前国师主持了一场举世瞩目的祈福祭神盛典,万民朝拜影响空前,之后就每年中秋节时都会举办一次祭神会,主要是向云中君祈求风调雨顺,灵曜军百战百胜。说起来和别国的祈福祭祀没什么区别,但这盛况可是别处不能比的,万民空巷,老百姓各个挤破头都想去观礼。
      “二位可知为何大家都想观礼?”
      两人表示不知。
      小二神秘道:“去观礼不只好吃好喝免费,走的时候,每个信徒都能领得一袋供米和银锭子回来,。”
      “那可是白花花的大米!普通人家几年都舍不得吃一口的,而且战神的供米,能治病疗伤,保家宅平安,可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小二说着眼睛显出迷离之色,仿佛在回味供米的香味。
      “不过,二位是修道的吧?可不在乎这个,不瞒二位,来祭神会观礼的修道修仙侠士不在少数,如今本店都接待了好几波呢。”
      少皞扫了一眼店内,果然有几位修道的,法力修为各有高低。
      “不要离开我身边,这凡间不一定安全。”少皞说。
      小九见少皞一副如临大敌,将自己护在胸前的样子顿觉好笑,“小满,我没那么弱啦!白瑞可给了我好些护身法宝呢。”
      “这里好些修道人,万一有修魔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小九无奈,点点头,由着他去。
      此行目的是曾经的乌阳国国都升曦,凡界有诸多限制,据说是女娲娘娘为了保护凡人不被其他族群侵害加了禁制,修道也好,妖神也罢,不能轻易动用法力,修为再怎么高深,在这里也会被压制许多,无论是从禁制,还是从隐藏身份来说,他俩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骑马到灵曜国都,然后一路向东,穿过边境,达到乌阳国,再走掉大半的乌阳国土,才能到升曦。
      长路漫漫,不过应该不会无聊,白瑞物尽其用,给了他们盘缠和办法,当然也给了任务。
      妖族入魔的小妖日益增多,经查多数小妖都偷溜出来来过凡间,或者是接触过凡人,他们此次来找碧落根,顺便探查一下究竟。
      休息了一夜,找店家买了两匹马,两人便朝灵曜的国都西索纳城赶去,一路上遇见很多旅人,都是前往参加祭神会的,店小二没有吹牛,确实万民皆向之,有些村落一人不留,全村出动。
      除此之外,小九有一事觉得奇怪,“我记得以前灵曜国的百姓身材魁梧彪悍,全民皆可兵,各个威猛擅战,如今不过十几年的光景,怎么一路上没见几个强健的,多数都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如果是灾荒瘟疫还好理解,但这几年灵曜国风调雨顺的,没听说有什么大灾荒呀?莫不是因为四处征战,徭役赋税过重,所以百姓饿瘦了?”
      小九胡思乱想一通,也没想明白,只得作罢。
      ————
      西索纳城非常宏伟,是升曦城的三倍有余,人口众多,祭神会在即,信众、百姓、修道人从各地蜂拥而至,城内客栈早已爆满,衙门直接在城门外搭了临时的帐篷供信众休息,临时休息区由士兵站岗巡逻,维护秩序,看起来如同军营一般井然有序。小九注意到士兵各个都体格强健,和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小九和少皞登记成修道人,也分得一个小帐篷,进了帐篷内,少皞给帐篷施了结界,小九从白瑞给的各种法宝符咒中,捡出静音符贴上,确保在账内说话不被偷听这才放心下来。
      “小满也觉得不对劲?那些士兵?”
      少皞点点头,“普通百姓的样子很奇怪。士兵也很奇怪。”
      “你感觉到了没有,这里有魔气。”小九问。
      少皞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小九近日修炼花落给的心法,收获不断,能“看”到别人所不能看之事,既然少皞没有感觉到魔气,而她却能“看”到,说明这魔气不同寻常,另外,她感觉左手臂也有异样,必须尽快看一下情况。
      “小满,我准备换身衣服。”
      少皞正在思考西索纳的异常,闻言抬头看了小九一眼,很奇怪她突然在说什么,只应道:“哦。”然后继续刚刚的思考。
      小九见少皞没有反应,只得又说了一遍:“小满,我要换衣服。”
      少皞思绪又被打断了,不懂小九什么意思,换衣服就换……少皞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头脑一热,刚才想到的东西完全抛了个九霄云外,脸腾地涨红了,赶忙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小九这才将外衫脱了,查看左臂,只见整个左手红色咒纹又扩大了,从一开始左手掌心不断扩张,如今咒纹已经缠绕蔓延至左肩,此刻,咒纹正在发热。
      这意味着,这附近有半妖,咒纹强烈到刺目的红光代表着这个半妖很危险。
      小九急忙将衣服穿好,出帐篷喊少皞进来,少皞却不在帐篷外,不知去了哪里。
      少皞出帐篷时思绪根本无法平复,心跳声遮盖了周边所有的声音,他只知道自己脸像被大火炙烤一样热,憋着一口气一直跑,待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走了几里地,到了城郊的一个小村庄。
      村庄非常热闹,因着离都城近,一些观礼的人找不到住处会选择城郊的村子住下,所以这些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住满了旅人,有些连牛棚都收拾出来,铺上干草租了出去。
      少皞站村口正准备回去,却被一妇人拦住了,妇人甚是热情:“这位公子可以来住宿的?有有,我家刚好今日空出一间房来。”
      少皞心知对方误会自己是来找住处的,忙说:“不需要。”
      哪知这妇人笑意更深,“公子莫不是嫌弃我们这居所简陋,不瞒您说,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别的空位了,就是牛棚也是住满了的。原先我家也是早就住满了客人的,可是就有个客人今日一大早居然不吭一声走了,欠了我好几天房钱没给,也是倒霉,村口老李家前两天也是遇到这么一位客人也突然走掉了,不过他家的又重新住人了。”
      “如今,我们家家户户都要求先给定金后入住了。公子别犹豫了,一会来了别人我就租给别人了。”
      少皞不放心小九,准备回去,就问了句:“还能不结账突然走掉啊?为什么?”
      妇人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个单纯不缺钱的公子哥,顿时乐了:“还能为什么,赖账呗。加上隔壁村的最近都听说有好几个赖账消失的客人了。也不知这些人咋想的明明还有好几天才到祭神会呢,就为了逃那点房钱这就跑了,接下来几天难不成露宿街头?我们这秋天夜晚可是能冻死人的。还有野兽会吃人,每年都要吃掉好几个。”
      少皞一时被缠住,没走成,只能又问:“那他们不是可以去住城墙边的帐篷。”
      妇人更乐了,“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不知道,那个帐篷哪有我们这些旧屋子好,虽然免费,但位置可不得多,不是修道修仙的,排不上的,而且过两天有钱都没地住啦。”
      “所以,那几个赖账跑掉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少皞连忙称是,这才从话痨妇人热切的眼光中逃回去。
      少皞急匆匆走时,突然感觉到村子里传来一股魔气,一晃而过,再仔细去感受又没了,“这里不同寻常,必须尽快回去。”少皞这么想着加快了脚步,由于太赶,在路上还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喝醉酒的中年人,将人拉起,确认对方没受伤,赔了不是,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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