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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离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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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云坤如今下落不明,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去找?”
润玉喝了一口茶:“不急。”
云坤最后去的方向,貌似是西启国王宫。留下他,给云珅添点堵也好,这样他就无暇再对付他们了。唯一的问题是——
“小帆,我要去上清天一趟,带露儿回来。”
夜帆虽然不快,也知道阻拦不住润玉:“那我陪师傅一起去。”
润玉点点头。夜帆借机说道:“师傅,既然你回了天界,那么这天帝之位……”
润玉摇摇头,显得意兴阑珊:“天界事务,你自行处理就好。”
夜帆应了声是:“师傅志在六界,这天界,我就暂且代你管理。”
润玉笑笑,显然心思不在这上面,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夜帆看着润玉远去的身影,双手扶上那把天帝宝座,慢慢抚摸,想象着当年润玉坐在这里的样子,正经敛容,坐了上去。
像陌瑾那种废物,怎么配玷污了润玉的东西?这个位置,既然润玉懒得要,那么,就由他来替他坐好了。
他想起邝露,冷冷一笑。不就是比他早认识了润玉几千年吗?
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润玉在天界时候就一直喝的。
夜帆并不爱喝茶,当丝丝苦味传到舌尖,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
喝他喝过的茶,坐他坐过的位置,就仿佛拥有了那段他从来不曾参与过的他的人生。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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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你是在搞什么鬼,这么多女人你不要,偏偏要和那个邝露搞在一起!”
云珅正被润玉的抗旨弄的心烦意乱,一回来就听到青龙来向他禀告他和邝露的事,心头的火简直瞬间蓬勃,就差对青龙破口大骂了。
青龙却执意说道:“帝君,润玉此人,素有野心,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放弃大好河山?当初我劝帝君一鼓作气,将他以叛军之名义诛杀,帝君爱惜他的才能,不愿这么做,才给了他以喘息之机。如今之计,只有趁他还未在天界站稳跟脚,兵贵神速,将他一举消灭。至于邝露,她现在已经是个无足轻重之人......”
云珅阴森森的说:“这么说来,都是本君的错了?”
青龙连忙叩首:“微臣不敢!”
云珅想了想,问道:“你和邝露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青龙自然不肯说实话:“我和邝露仙子两情相悦,早已.....”
他故意留着一半话不说,由着云珅去猜,这样就算不得欺君了。
云珅素知青龙风流,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对邝露大献殷勤,有此结果丝毫不觉得意外,不禁哼了一声:“只怕润玉也是得了什么风声,才对她弃如敝履。”
青龙知道云珅已经看出他回护邝露的心思,忐忑的等待着他的答复。
云珅看着他:“爱卿,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上次和陌瑾不清不楚,现在又......你可考虑清楚了。依本君的意思,只要润玉敢正式和上清天宣战,我们就杀了她祭旗,如何?”
青龙心里一个咯噔,虽然有些舍不得邝露,但也不敢违抗云珅的命令,只得诺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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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满怀心事,踏入邝露的房门,只见邝露正坐在窗前,耐心的将他送她的昙花插进一个青花瓷瓶里,再细细的修好枝叶,摆放出造型。她全神贯注摆弄花儿,竟然连他悄悄到了她身后都不知道。
她将昙花插好了,脸上却丝毫未见笑颜,只伏在半开启的朱红雕花窗台上,轻轻叹息道:“再美的花儿,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又能留得住多久呢。”
青龙见她长发如黑绸一般披散在肩上,容色明净如水上白莲,和雪白的昙花交相辉映,好似画中花仙,偏偏侧影单薄清冷,仿佛有着无尽的清愁,一时间爱怜之心大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邝露回头,拿小手拍着胸口:“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龙挨着她坐下,笑道:“怎么这么专心,都没看见我过来?”
邝露不动声色,假装伸手去拨弄花瓶,悄悄离他远了一点:“神君可是去见帝君了?”
青龙脸色微微一变,当下转开了话题:“你在这屋里呆着这么久,也闷的很,不如我抽空带你出去走走?”
邝露观他神色,猜想他想必是在云珅那里碰了些钉子。她原本也就没有指望青龙能一力护住她,当下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欢喜道:“好呀,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青龙笑道:“一听见要出去,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可见确实是闷坏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
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借着外出的功夫,务必今日要一亲芳泽,得偿心中所愿。
“孟章神君,天帝夜帆来访,帝君传你一起赴宴!”
邝露的手一抖,青龙霍然站起:“你说什么,夜帆来了?”
他定了定神:“那润玉呢,他可是奉召回来了?”
小兵低眉垂首道:“听说大统领并未一同前来。”
青龙眉头紧锁:“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他顾不上和邝露温存,匆匆道了声别,就急急忙忙离去。
他走的匆忙,竟然没有注意到,出门的时候,那个小兵并未随着他一起出来。
邝露望着青龙远去的背影,忽然对那个相貌平平,看起来甚至有些粗笨的小兵莞尔一笑,秋波盈盈:“你胆子够大的,居然当着青龙的面用术法换形,也不怕被发现。”
小兵一脸的苦瓜相:“我再不出来,你就要跟着青龙去游山玩水了,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
邝露扑哧一笑,小声说:“你顶着这么张脸和我说话,我真是不习惯。”
小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露儿,小帆会在宴席上拖住青龙,趁此机会......”
邝露忽然将窗沿下的花瓶轻轻一推,摔碎了的花瓶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一声惊叫。
“哎呦。”
“露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手指碰到碎片了?”
邝露应着疾步走过来的青龙,可怜巴巴的举起了一根手指,上面果然沾了一滴小小的血珠。
青龙拉过她的手,随手使出一个愈合术,邝露的手指瞬间就没了伤口。她低着头,想要把手缩回来,青龙却紧紧拉着,不肯松手。
她表面上低眉顺眼,眼睛却悄悄的在瞟着身边那个小兵袖中紧紧握着的双拳,用力挣扎了下,将手抽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青龙微微一笑:“我带你去参加宴席。”
邝露惊讶道:“为什么?帝君可同意?”
青龙温言道:“我想了想,这次宴席或许是个机会,让我们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邝露只当他是刻意讨好,轻声道:“有劳神君为我费心了。”
她微微仰头,眸中全是倾慕和感激,当作没看见旁边小兵那发青的脸。
青龙心中甚喜,再次拉住邝露的手:“走吧。”
邝露无奈,只得跟着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宴席上,待得青龙到来,宾客已经坐满。云珅看见他竟然携带邝露同行,不禁皱起了眉头,当着夜帆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示意他们坐下。倒是夜帆,见了邝露,起身拱手,彬彬有礼道:”邝露仙子。”
邝露勉强笑了下,夜帆笑里藏刀的功夫,她算是领教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
宴席开始,宾主你来我往,说了几番客气话。云珅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润玉呢,他为何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夜帆起身,恭恭敬敬的说:“禀报帝君,云坤尚在逃亡之中,师傅正在紧急部署,再加上.....”
“啪——”一个茶杯被摔在了地上,鼓乐声顿时停了下来。青龙向乐师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
大殿中部空空荡荡,上清天的神仙们都一个个噤若寒蝉。
云珅冷笑道:“都部署了大半个月了,我连发了三道诏令,让他回来,他都拿这个做借口不回,真当本座是好欺骗的黄口小儿不成!”
夜帆连忙离开座席,上前跪下:“帝君还请息怒。师傅他绝无其他心思。”
云珅眼中满是阴森森的寒意:“他既然不肯回来,那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
夜帆说:“微臣正要和帝君禀明此事。师傅他这次本来打算亲身前来,不料就在出发前,云坤悄悄混入天宫之中,行刺了他。师傅他伤势不轻,刚刚还派使者去了鬼王处求药。此事皆有人证,还望帝君不要听信谣言,损了君臣间的情义。”
云珅明知道夜帆满嘴胡言,只是在为润玉开脱,人证的说法更是荒谬,但千里之外的事情如何反驳?只得阴沉着脸不说话。
青龙见状,起身说道:“帝君,如今天界乃是大统领做主,少康星君不过是个传讯的人,帝君怪罪他也是于事无补。”
云珅哼了一声,明显余怒未消。青龙继续说道:“少康星君今日远道而来,帝君不如多留他呆几天,另外派个人给大统领回信便是。说不定大统领惦记着星君,待伤势好些了,自然就会来面见帝君了。”
邝露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青龙为何今日要带她来宴席。原来是打着要拿夜帆做人质,替换她的主意!
她轻叹,夜帆是何等人,又怎会乖乖就范?
夜帆抬头,看了看青龙,又看了看邝露,忽然说:“邝露仙子,听说师傅受伤,你好像半点都不着急啊?”
邝露不禁愕然,她刚刚已经见过润玉了,自然知道他并没有受伤,夜帆也同样清楚这一点,他忽然发难,是什么意思?
青龙见邝露窘迫,连忙将她拉到身后:“少康星君,邝露仙子与此事无关,你莫要为难她。”
夜帆冷笑道:“看孟章神君的样子,莫非已经在我师傅不在的这段时候,和邝露仙子成其好事了?”
云珅见两个不着调的手下居然在大众广庭之下,为了一个女人的事情争起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青龙见夜帆如此问,也不反驳,反而主动拉起了邝露的手:“是又如何?”
夜帆颇有点鄙视的轻嗤一声:“难怪我师傅自从攻入天界,杀了陌瑾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邝露仙子一句。孟章神君你不介意要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我师傅还是介意的。”
邝露如遭雷击,身子微微一晃,脸色变的惨白。青龙的脸则涨的通红,拉着邝露的手也悄悄松开了。
邝露看向青龙,他却心虚的回避了她的目光。她扬一扬头,生生把泪水逼回眼眶中去,维持出一个淡淡的勉强的笑容:“星君说的对,我这样的女人,原本就配不上大统领。若是星君回转天界,还请转告大统领一句,邝露就算终生不嫁,也绝不会试图攀附大统领的荣华。”
说罢,她向席间几人盈盈下拜,对着青龙,更是停留的久了一点。青龙垂下眼光,不敢和她对视。
“邝露谢过神君之前的厚爱。邝露有事,先行退下,神君不必送了。”
她带着哀戚而决绝的面容,转身离去。青龙怔怔片刻,想要迈步和她一起走,想起云珅还在上面,到底没有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