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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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德一行人回到辛德利亚商会，不仅带回了萨桑教国、艾尔缇缪拉王国同意缔结贸易同盟这类好消息，而且这两个国家为了表示诚意而特遣的使者——密斯托拉斯和帕露西娜的到来同样让商会上下觉得高兴。
宽敞的大厅因为商会全体成员的齐聚一堂而略显逼仄，木制桌椅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虽未开罐但已闻得见其中的醇郁，他们非常欢迎辛德利亚有新鲜血液加入。
不出赫尔加所料，今晚辛德利亚商会果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每逢喜事便举宴欢庆已经由伊姆查克的传统演变成了辛德利亚的传统。
在伊姆查克学到的宝贵思想，正促使他们尝试搭建更大的联合。
她没有急着参与宴会，而是先去向维特尔问询了商会这些天的财务状况。维特尔的神色古怪地告诉她商会这些天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并未多想，只当维特尔紧张的毛病又犯了。见一切都井然有条，她也就放下了心，心中暗暗夸赞了在露露姆回家待产之后还能做到如此地步的维特尔。
算算时间，露露姆女士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知这回会带回来怎样一个小家伙。
宴会并未持续多久，当晚辛德利亚商会便受到了几名神秘人的来访。家臣们随同主君辛巴德在会客厅面见这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令人大为惊讶的是，来访者居然是帕鲁提比亚的公主塞莲缇娜，她带着两名侍女，以及一个样貌凶恶的龙人，不算友善的与他们交谈起来。
赫尔加起初以为龙人是那位公主豢养的魔兽，可几番交谈下来，她惊愕地发现这个龙人竟然是德拉公。
故人重逢，辛巴德心中自然是激动的，即使友人的样貌发生了极大改变，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
他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并为他们安排了住房休息。如果忽视公主恶声恶气的态度，这场重逢还算是融洽。
本以为他们一路风尘仆仆之后，应该会选择早早歇息，可还未过多久，随同公主的一名侍女又独自折返回来。
侍女的名字叫莎赫尔，她态度谦卑且诚恳地将他们一路遭遇全盘托出，并向他们表达了歉意和感激。莎赫尔刚讲了上半段，躲在门外偷听已久的德拉公也站了出来，将下半段的内容讲述给了其他人。
通过这场谈话，他们得知了原来帕鲁提比亚的政权已被左府将军巴巴罗萨·贝尔提米哥多斯夺取，他是德拉公的哥哥，也是造成了华利弗迷宫黑魔神之乱的幕后主使。
巴巴罗萨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前不久按捺不住暗杀了国王，同时下令诛杀与自己怀有婚约的、同时也是王位第一继承人的塞莲缇娜公主。德拉公为了保护公主，也上了其兄的暗杀名单。因此几人被迫沦为了逃亡人士，还要躲避夏姆拉修暗杀团的追杀。
虽然接连杀掉离王座最近的人，但巴巴罗萨并没有登上王位，因为考虑到自己正统性不足，他目前正在国内另辟蹊径改制，正以总统之名逐步影响国家，同时留着塞莲缇娜年幼的弟弟作为傀儡王，以便完成君主到总统的权力让渡。
一路走来，逃亡的几人可谓是风餐露宿，历尽艰苦，既要躲避暗杀，又要为了衣食住行四处奔波。为了生计，昔日的王女不得不深入市井谋取生计，卖掉了如绸缎般的美丽长发，双手上也布满了老茧。而忠心追随她的两名侍女，一路上也吃尽了苦头。
至于德拉公……
他的际遇让人扼腕叹息。
他之所以变成样貌凶恶的怪物，就是为了在生死关头救下塞莲缇娜，因而主动接受了魔神巴尔的「眷族」同化。获得强大力量同时，他也变成了这般兽人模样。
——德拉公，也是辛巴德的眷属之一。
从时间上来推测，他极有可能还是辛巴德的第一名眷属。
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表，龙人德拉公不仅要躲避暗杀团的追杀，还要躲避普通人的追捕。他不得不与公主一行人分头行动，她们进入城内，他则在山林间躲藏，饿极之时靠打劫商队维持生存。
他之所以能发现辛德利亚商会的存在，正是因为他在打劫的车队里发现了标有辛巴德名字的商会徽记。
诚实的人被迫说谎，正直的人被迫弯腰，还有什么比让这位高傲的骑士主动走入污泥更为残酷的事呢？
赫尔加看向德拉公的目光多了几分叹息。
即使变成了异形，辛巴德依然毫无芥蒂地向德拉公伸出了手——
“你不曾改变过，你是会感到孤独悲伤的人类，你依然是我认识的那个德拉公。无论怎样，你一直是我重要的伙伴。”
辛巴德近乎温柔的话语，让一路流离却无人理解的德拉公第一次泣不成声。
这个龙人为了守护之人选择让形貌永堕于人类之外，以获取超脱常理的怪物之力，却没有任何人想过他的坚韧也该被守护。因此，辛巴德一句简单的肯定，反而让他意识到过往的苦楚有多深刻，他有多需要得到一句赞美，而非恐惧。
……
等德拉公和莎赫尔离开后，仍在会客厅的四人，对于这几位危险人士的去留进行了激烈争执。
贾法尔：“那姑娘可是恨你入骨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埋怨……但我不想就这样接受她。”
席纳霍霍：“没错，说实话我是反对的，他们的存在会影响刚刚步入正轨的辛德利亚。”
辛巴德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的赫尔加，问：“你的意见呢？”
“你是主君，我听你的。”她耸了耸肩，有些事情不需她回答也可以知道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再看到她通透的眼神时，辛巴德突然笑了，当下做出决定：“好！那就把他们都留在商会吧！”
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看着惊愕的另外两人，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因为，辛就是这样一个看重同伴的笨蛋。
能为友人送上甘露一捧，亦敢在魔神之宫内为同伴舍命一博。
在讨论有了结果之后，贾法尔他们虽然还有微词，但还是尊重了主君的决定，接着陆续离开了会客厅。
回房前，赫尔加深深看了一眼独坐在那的辛巴德。
清冷的光顺着窗际爬入，他的面容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隐露出同月亮一般的冷冽的线条。
她不禁回想起方才辛巴德所说的那番话——
「辛德利亚商会之所以能发展成这样，这都是迄今为止遇到的人的功劳啊。但在此之上，我感觉到了流水一般的强大力量，那是……」
——命运。
她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所以，每当置于险境时，他总是能预感到自己不会死、并不断地以身涉险吗？
啊。
真是。
狂妄啊。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油然生起了一种愤怒。
……
当夜，赫尔加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辛变成了奴隶。那个自诩不管陷入何种境地都能轻松化解的少年，在梦里被人踩在污泥里，原本戴着金银玉石的颈间、手腕甚至脚腕处——都被人套上了沉重的镣铐。她看到他满身的伤痕血迹，眼中一片死寂的空洞。
任她怎么在梦里呼喊他，那双如生了锈的金眸依然没有恢复哪怕是一丝的亮光。
她因这个梦惊醒，尽管她安慰着自己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辛身上的，可她还是心悸难消，醒来后彻夜难眠。
翌日一早，赫尔加顶着黑眼圈出了房门，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遇见了辛巴德。
“早啊赫尔加，又是美好的一天呢！咦，你昨晚没睡好吗？”辛巴德看起来神采奕奕。
赫尔加盯着他熠熠发光的眼眸好一会儿，才低哑开口：“没什么，只是刚回来有些不适应。”
见赫尔加不愿多说而且面色奇怪，辛巴德本想继续追问，但大厅的方向传来了喧闹的吵声。
往大厅走去，发现竟是雷姆的守卫在和商会人员争吵着什么。两人想不通为何他们会突然来此，雷姆的守卫一见到商会当家辛巴德，便把来意直截了当地说了：
“辛德利亚商会不仅欠下了巨额债务，而且到还款期限的今天一分未还。因此，我们今天是为了追讨欠款而来扣押你们的财产。”
守卫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契约。
“这是证据。”
这个消息如惊天霹雳，赫尔加一把夺过契约，快速浏览了一番，看到底下签着的两个名字时，她直接黑了脸。
她阴着脸把躲在角落里的维特尔拽了出来，怒道：“我不是说过让你小心玛德露吗？！你还敢和她签约？！”
“对、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个女人明显有问题可你还是着了她的道？你的脑子放哪里去了？！”
众人直言劝道：“赫尔加，冷静……”小孩子不可以骂人了啦。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维特尔。
“你最好给我们说清楚这些天你干了什么蠢事。”
然后，瑟瑟发抖的维特尔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在赫尔加前往萨桑之后，发生海上事故的次数增多了，商会陷入了财务危机，这时「玛利亚德尔商会」当家玛德露出现，向维特尔提出了“投资”方案。她颇为热心地告诉他不必非走单一的海路贸易不可，做生意有很多种法子，然后向他介绍了一些新兴国家有潜在升值可能的商品，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货款支付不需要现金，有保证金就够了。
于是，一时鬼迷心窍的维特尔就向玛德露借了相当于商会资产的几倍资金，准备放手一搏，没想到刚买入这些货物，市场价格就急剧下降，最后导致商会欠下了十几倍货款。
听完维特尔讲述前因后果，最生气的人反倒成了贾法尔。
大家辛辛苦苦经营的建国基业被这个愚蠢的家伙毁于一旦……他抽出双蛇镖直指维特尔的咽喉，想要让维特尔以死谢罪。
众人冷汗直冒：“贾法尔！冷、冷静一下，变回刺客了啊！”
“少废话！就你们这群垃圾，别给我指手画脚的！！”他暴跳如雷。
见场面变得一团糟，赫尔加反倒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当初没有急着去萨桑，而是把剩余的事务妥善处理好……如果她当初再多待一刻，那个玛德露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得手。
如果，如果……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有她的错在里面的啊。
这时，她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看过去，身后的辛巴德回以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他站出来主持大局，朗声说道：“都别吵了 ，现在我们应该争分夺秒地去将那笔「单据」拿来看看，争吵并不能缓解商会的危机。”
周围有无数期待与渴望的目光正聚焦在他身上，辛巴德临危不乱，眼神坚定有力：“我向你们保证，辛德利亚商会，我们的家，不会就此覆灭。”
重新整顿商会上下的财务花了他们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连午饭也没时间吃，他们着手将那笔单据调查了一番，发现里面果然有诸多漏洞。这下赫尔加更加认定了玛德露就是一个心机叵测的小人。
“辛！这得和商人公会说明啊，要是能够证明是商业欺诈的话，这单欠款说不定就能一笔勾销……”贾法尔说道。
“不行，那样太慢了。”辛巴德打断了他，“要去证明得花多长时间？在此期间我们的商会会被抵押，欠款只会继续增加而已。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
一阵蓝光亮起，魔神巴尔的力量覆盖至辛巴德的全身。
他沉沉开口：“直接去和那个人谈吧。”
“等等！”众人还来不及阻止，辛巴德就如疾驰的箭般飞奔远去。
“太莽撞了……”赫尔加皱着眉，眼中布满忧虑。
辛表面上虽然从容淡定，但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从内侧口袋拿出魔杖之际，赫尔加同时触碰到了口袋里的另外两件物品，微凉的触感让她动作稍稍顿了顿。
她又想到了昨晚那个梦。
……啧，真是让人不省心。
朝放置在角落的布帛轻挥几下，一个简易的飞行魔毯就成形了。
她坐上飞毯，干巴巴地朝众人解释道：“我去看着他。”
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她乘着飞毯也飞快地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