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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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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与杨讷应当是命定之缘?”
兴致勃勃的从楹月宫内回到凡间的经左礼,不肯好好走路差点摔了,被玄北武忙扶住了。
“你倒是小心点。”
经左礼眸子里是某些玄北武看不明白的情绪,继续道:“我们两个...”
“你与杨讷本就是天作之合。”
“那,”经左礼眉目轻转,低声道:“如若是我变心了呢。”
“姻缘天定,凭谁也变不了的。”
“可我已经不是上一辈子恪守礼数的大家闺秀了。”经左礼不服气的回嘴道。
玄北武沉默了许久后,方才道:“命由天定,不可乱改。”
“若是我一定要强求呢?”
“逆天而为,会有责罚。”
“你说话当真奇怪。”经左礼按耐不住情绪,在玄北武面前停住脚步,冷笑道:“明明人的命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为何一定要循规蹈矩的随着命的摆布。”
玄北武不愿与她争辩,避开她的眼睛后,道:“总归命数,无可逆转。”
“好啊。”经左礼气笑了,想要认真的和他辩个分明:“若论命数难违,上一辈子我就不会甘愿为你只身犯险,此生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辗转求生。你口中的命数,不是违不得,而是你懒得去看。”
玄北武欲言又止,仍是婉转的说出口:“我信奉我的命数。“
经左礼的眉间染上了气馁,玄北武无法忽视。
他不是不明白经左礼想要说的是什么,只能用命将她堵回来。
被搪塞的实在难过,即便是没有回应,经左礼也不想隐藏了,想要说出口了。
“我心悦你。”经左礼眉眼间带着期盼的羞赧,难掩欢喜的望着玄北武。
时至今日,她终于能将心事说出口了。
玄北武避开她的的眼眸,状若未闻。
“玄北武,你是如何想我的呢。”经左礼不安的追问着,双手紧握成拳,手心的汗水滚烫的像是灼烧着心思,愈发的羞怯了。
“我从未想过。”
回答如同预料的一般绝情,虽是心里有准备,仍是想要捂住耳朵,觉得无法接受。
“若是请你想一想……”
“我不会想,也不愿想。”
玄北武的眉目冷静,经左礼瞬间如同寒冬腊月浑身赤裸的站在户外,寒声质问道:“你是没心的吗?”
“我有心,但从不属于你。”
这句话当真说的决绝,说的当真让人寒入肺腑。
玄北武无法忽视她眼中的绝望。
“你的心思给了谁呢?卿月雀?还是你族里的姑娘?”经左礼按捺着想要用手指戳着他心口的冲动,想要保持着理智。
面对经左礼的声声诘问,玄北武轻声道:“总归不是你。”
经左礼刹那狼狈的如同被打回原形的尴尬,勉强的挣扎了许久,想要维持着自尊的笑意,但狼狈的神情中再也不掩饰心死的落败:“我曾以为若我是专心对你,定能打动你,却不知原来感情果然勉强不得。”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若非机缘巧合,怎会有相遇。”玄北武轻声道。
“既然是我们前世有纠葛,今生你才不得不在我身边护我周全,那么我宁愿恩怨一笔勾销,我们永不再见。”经左礼小步的退后着,每退后一步,语气添了几分不避讳的痛心。
“玄北武,今日我便许愿了,我愿此生再不见你,一笔勾销。”
经左礼话说的决绝,人也走的决绝,毫不留恋。
玄北武看着她快步远去的背影,长吁口气,她终于走了。
心内莫名觉得被什么东西压在了心上,却是吐不出来。
又觉得仿佛空了一块,说不出是什么,再也填不满。
他出生在龟族,并非天生精怪。
自小不曾被爹娘吃掉,对于玄北武来说,已然是最大的幸事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族长将所有幼龟收在一起,妥善的照料着,他侥幸的继续存活。
也幸而族长指点,他才能进步飞快的幻化成人。
刚刚成精的他幻化成人形,难掩兴奋的游历人间时,遇到了幼时的她。
那时经左礼跟随父母乘船南下,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孩童,见到船上突然多出的陌生人,对他笑眯了眼睛。
经左礼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雀跃地追着他身后跑。
那时他仍带着妖的习性,脾气暴戾,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凭空出现在了船上,厌了烦了,转身一推,经左礼跌倒在地,陷入昏迷不醒。
玄北武自知闯祸了,心慌意乱地跑回族内,对此事闭口不言,想要瞒天过海。
后来他被天族选做四灵之首,旧事被有心人重新的翻找了出来,族长铁青着脸色要他去补救。
无可奈何之下,他被封了法力,被罚回原型,惹了上一世的机缘。
本以为守到经左礼去世,牵连也就断了,哪里想到,五十年后他已到了渡劫期。
雷光电闪间,他没有法力护身不知所措,咬着牙准备硬着头皮受着。未曾料到,经左礼看见雷电向他劈来,不顾及大雨瓢泼迷人双眼,毫不犹豫地奋不顾身扑了过来,不惜以身相护只怕他受伤。
玄北武复杂的看着将她牢牢护在身下的经左礼,她被劈死了,雷电也瞬间停了,经左礼护着他渡了劫。
不能伤凡人,却是雷公电母的失职,回去天庭受罚
他被族长哀怨的声音引得心头烦扰,不想承认,又惹了一世。
而这一世,他本意想,再护卫着转世之后的她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把她的良缘带到身边后,全身而退。
却不想都乱了乱了。
此生的经左礼的命数实在令人唏嘘,本是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却因父亲心底的愚昧,与母亲狼狈地自保,落成泼妇的名号。
命定的良缘,凭借市井流言,竟也连想都不肯想,闹成如此境地。
无亲无友无故,此生的经左礼只有他。
她一心只有他。
即便厌了烦了,玄北武也不敢再用力一推,唯恐再惹一世,涂添烦扰,可如今她自己断了,又当如何?
三世纠缠,到底缠绕的是什么了呢。
玄北武怔怔出神,费劲脑汁的想着,并不能想出答案。
懒得再去任何地方闲逛,回到楹月宫的玄北武,心烦意乱的竟然睡不着了,落得龙偃月不留情面的耻笑,还是认识的玄北武?
玄北武懒得理他,趴在了桌子上,仍是出神的想着心事。
而今他身为四兽之首,镇守在楹月宫,他知道族内已经许多人眼红的嫉妒了。
那又能如何呢,天帝选的仍是他们四兽。
谁也没有办法轻易的取代,怕的是有心人在天帝面前进谗言,若是天帝信了,连带着四兽定当万劫不复。
四兽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卿月雀才会格外担心他的事情。
玄北武也知道,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别人。
又能如何呢,又是自私什么呢。
他曾偷偷的去看经左礼过的如何。
怎会改变,依旧是凶狠泼辣,却是胜过旧时三分。
眉宇间带着并不掩饰的凌厉,任由是谁惹得不开心了,定要回嘴不会忍气吞声。身着的锦绣看上去也华贵了,愈发会打扮收拾了,穿金戴银像极了上一世的她。
玄北武心情复杂的继续看着,脸上的胎记像是淡了,并不妨碍经左礼放肆的张扬笑着。
隔着很远,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引得路人不自觉的跟着咧嘴了。
她依旧无依无靠,但不再活得潦草了,也算是了结了他的心愿。
一过几年,杨讷依旧未曾婚娶,不顾经左礼厌烦的态度,总是跑来围着经左礼左右献殷勤,连科考都不参加了。
杨家父母上门吵过闹过,坐在店门外,拍着大腿哭天喊地,想要引起路人的注意,可除了让自己灰头土脸,由着路人指指点点,也没有什么益处了。
杨讷尴尬的对着满脸厌恶的经左礼道歉着:“我会回去劝他们的。”
“那你是的事。”
经左礼眉目间不掩饰不耐烦的厌倦,转身回去书店内收拾被杨家父母砸烂的东西。
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杨家父母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默认随着杨讷胡闹了。
心内暗暗地祈求着上天,总归有一日开眼,收拾了小贱人。
玄北武不能放心,悄悄的在书店和经家再下了两层符咒,唯恐有人能够伤到经左礼分毫。
自那之后,经左礼也是纳闷了,一连数年,怎么上门闹事的一个没有了。
经左礼倚着门口,出神的看着行人,手中的绢扇也忘记了摇。
她明明能够感知到他,为何见不到呢。
杨讷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对经左礼笑着,带回了经左礼的思绪。
“饿了吧。”杨讷递过筷子,摆好了食盒:“今儿的菜费时,耽误了。”
经左礼不甚领情的道谢,拿起筷子随意的夹着。
见到经左礼心情似乎不好,杨讷想要讨她欢心,忙道:“你不是画了许多幅临安城的景色,正好最近不忙,请人帮你看店,我带你去一趟临安城可好?”
“不好。”经左礼果断的拒绝了,杨讷眉宇间的失望像极了曾经的她。
她并非是舍不得,不放心假手他人,不过是没了心情。
如今她并不想要搬去临安城了,只想困守在这里了,若是玄北武回来找不到她了要怎么办。
转念一想,经左礼苦笑着,他定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