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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生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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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的话音刚落,两个丫鬟便大气不敢出地直接将笼子给搬出去了。
沈元娘不曾想这两个丫鬟这样没出息,楚慎说搬就搬了?那她还说不能搬呢!屋子里头待着不觉得什么,可这外头就不一样了。虽说如今已经到傍晚了,可总归还有些太阳呢,晒黑了怎么办!
沈元娘还没有自己已经变成狗的自觉,对于被放在院子里的事无比排斥。她现在也不能说人话,再着急也只能叫唤几声。
知夏两人听她叫唤得厉害,生怕她又热闹了国公爷,是以脚步子更快了,三两下便到了院子,寻了一处树荫的地方将笼子放下来。
沈元娘忽然不叫了。
算这两个丫鬟还有些良心。
两个丫鬟心里也苦。她们俩都是从茶水房里头被调过来的,本以为进了国公爷的院子必定能得个好差事呢,谁想竟然只是为了照顾一只不懂事的小奶狗。这也就罢了,若这狗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国公爷亲自救的待回府上,又颇为得宠的话,她们这两个跟着伺候的人,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她们如今瞧着,似乎国公爷对这奶狗并不上心,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知夏晚秋两人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就说嘛,真要是好的差事也轮不到她们啊。
晚秋叹了一口气,对着沈元娘好言好语地劝道:“你可消停点吧,别再叫唤了,国公爷今儿心情不好。”
沈元娘翻了一个白眼,楚慎心情不好,她还心情不好呢!
“你只顾着自己性子闹腾,回头等你彻底失宠了,看谁还将你放在眼里。”
“汪!”
谁在意得不得宠,更不会在意失宠什么的,沈元娘不屑极了。
晚秋看着这狗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气笑了:“等你失宠了,咱们俩的差事估计也就没了。到时候别说有人照顾你了,只怕一日三餐都没得吃了。”
晚秋说完,朝着知夏伸了手。
知夏会意,将之前拿过来的一碗奶递给她。
沈元娘看着她俩的动作,心中一动,目光不由得盯着笼子的锁头上,暗含期待。果不其然,晚秋是为了将那碗奶重新放回笼子里的,沈元娘等地就是她开笼子的功夫!
“擦咔”一声过后,笼子开了。
沈元娘心快要跳到嗓子眼,瞧着笼子已经开得差不多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做势要冲出去。这回她一定要成功!
一时间,沈元娘浑身都散发这势不可挡的锐气!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笼子的开口边,正要挤出去,忽然,就动不了了。爪子还能动,但是跑了半天,愣是一步也没有挪。
……嗯?
沈元娘察觉到从额头处传来的阻力,抬头时,便看到晚秋已经用手挡在了她的狗头前,接着轻而易举地将她推了回去。
沈元娘看着笼子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晚秋重新锁上了笼子。
心在滴血。
晚秋回头跟知夏说笑:“看吧,防着点儿还是好的,这奶狗到现在还没吃够教训呢,还想跑。”
知夏道:“它要是再跑出来一次,只怕国公爷也不会再养它了。”
“谁说不是呢。”
嘀咕完了,两人便轻轻松松地回去了。徒留沈元娘一个人待在笼子里,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发誓,等有朝一日她变回平阳县主了,一定要叫这两个丫鬟也尝尝待在笼子里的滋味儿。还有楚慎——这个睚眦必报的畜生,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没准她变成狗就是因为楚慎作祟,沈元娘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要不是楚慎搞的鬼,她又怎么可能恰巧变成楚慎的狗?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沈元娘摊在地上,口中碎碎念着。然而念着念着,她又有些饿了。今儿为了美美地出门,早上她都没吃什么,只带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平日里一天不吃都不怎么饿的,可是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就受不住了。
沈元娘望着地上的那碗奶,磨了磨爪子,心中纠结。
她是个不会纠结太久的人。半晌,沈元娘看了看周围,确认那两个丫鬟都走了之后,这才呜咽一声,软绵绵地从地上爬起来。
奶凉了,有些腥。沈元娘素日里挑剔至极,不和胃口的东西不吃,不合时宜的东西不吃,这样冷掉又有腥味的东西,放在平时沈元娘一准碰都不碰的。可是现在,她好饿,再没有别的吃的了。
傍晚的院子不像沈元娘想象的那样热,天边的霞光慢慢消散,树荫底下也渐渐凉了起来,一阵风吹过,沈元娘往笼子里头缩了缩。
然而没有用。
奶又腥又难喝,好一会儿,沈元娘才把碗底添了干净。没有擦嘴的东西,没有丫鬟服侍,今儿晚上还要睡在外头,沈元娘鼻子一酸,默默地滴了两滴泪。
她想家,更想爹娘,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一晚,沈元娘便是这样在笼子里度过的,期间知夏和晚秋怕她渴了,过来添了两次水。之后直到天黑,也再没有来过一次。沈元娘头一次在外头睡,又委屈,又害怕,晚上月光虽好,可地上树影斑驳,晦暗不明,叫人打从心底里瘆得慌。沈元娘哆嗦了一下身子,把自己团得更紧了。
翌日天明。
天才蒙蒙亮,东院里头的人便都已经起来了。
且这些人起来之后还不消停,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端茶送水,吵得沈元娘心烦意乱。她昨儿晚上本来就没敢睡,还是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这才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只是才没多久,又被人吵醒了。沈元娘忍了忍,最后外头的声音实在太大,叫她忍无可忍。怒上心头,沈元娘想也不想地就冲着外头的人凶个没完。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
卫国公府的下人起来得都比较早,尤其是东院这边的下人。国公爷素日里习惯早起,起身之后得先去演武场练半个时辰才会回来用膳,若是遇上朝会,那就要起得更早了。
东院里的下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不觉得跟着早起有什么不对的。
所以倒霉的也就只剩下沈元娘了。
没多久,楚慎穿着一身白衣短打,从里头出来。
哼!沈元娘从鼻孔里嗤了一声,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
楚慎耳聪目明,并没有落下这一声状似不屑的狗哼声。他转过头,准确无误地看向铁笼子的方向。
沈元娘一惊,来不及收回眼里的不屑便赶紧低下头,重新将脑袋埋进爪子里。
有一瞬间,楚慎觉得这眼神实在是熟悉至极。多少年了,他竟然再一次从一只狗的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眼神。重生归来,楚慎还没有与沈元娘见面,倘若见了,如今的她,怕也是这样的眼神。
楚慎微微摇头,提步离开。
人走后,沈元娘才偷偷抬起脑袋往那儿瞄了一眼,见人走掉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沈元娘虽然挺讨厌楚慎的,但是她胆子不大,不敢让楚慎知道自己讨厌他。
想她半辈子嚣张恣意,天不怕地不怕,也就对上楚慎的时候会矮上一头。这究竟算是什么孽缘啊!
因着楚慎去了演武场,院子里暂时沉浸了下来。
沈元娘吸了吸鼻子,忽然打了一声喷嚏。有点冷,地上还硬,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她实在太困了,兼之方才被楚慎一气,更加没了精神,虽重新趴在地上,神色恹恹地合上了眼睛。
只可惜这回的觉也没能睡得多安稳。沈元娘将将睡熟,耳边忽然又嘈杂了起来,原是萧绎从演武场回来,用完早膳后准备出去。
沈元娘已经出离愤怒了。她倒是想叫两嗓子,可是精力不允许,她也懒得再叫唤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沈元娘已经有了些自己已经变成狗的自觉——不管她怎么叫唤,旁人都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沈元娘生气归生气,但最多的,还是觉得挫败。她从来都是人群之中对瞩目的那个,骤然这样被忽视,甚至被轻视,她有些接受不了。当然,最叫她接受不了的是变成狗的事实。
楚慎走过之后,知夏晚秋两人才敢朝笼子这边走过来。她们俩的职责便是照看这奶狗,但是为了不碍国公爷的眼,所以等到现在才过来。
两人蹲在笼子前面,将温好的奶送到铁笼子里。
本来知夏还在担心这奶狗会不会又闹事要跑出来,本来还防它防得厉害,结果等到她将笼子都锁好之后,也愣是没见这狗有什么动静。
这是怎么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然而更令她们难以置信地还在后头,今儿一天,这奶狗都趴在地上一直怏怏不乐的,提不起什么精神,到最后连奶也不喝了,瞧着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
这狗虽不受宠,但总归是养在国公爷院子里的,知夏两个见它真像是生了病,焦心不已,连忙打算着给它请个大夫。
楚慎这边,则是大半日都待在太极殿中。同他一道的还有张丞相并朝中的几位尚书、御史。君臣几人议论了半日,终于定下了给楚慎的封赏——枢密副使。
代价,则是交还军权,且他这个枢密副使前面,还横着一个由宰相张泽兼领的枢密使。
楚慎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了十分的感激,当场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