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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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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顿时吃疼的皱了皱眉,漂亮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意,却又怒极反笑的盯着傲哲天,一把扯下他脖颈上的项链直接朝外甩了出去。
那是小寒唯一留给傲哲天的东西。8
精灵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项链对男人会很重要,因为男人看起来并不象是会戴任何首饰的样子,除非有特别的意义。虽然他并不觉得一个破宝石有什么好宝贵的。 R
“不!!!!”男人突然象疯了一般将压在身上的两个人推开,象失去了孩子的父亲一般发出了悲凄的哀嚎。
他想冲过去,但是他的身体此刻早已被折磨得连站起来也做不到,只能急切却又狼狈的朝项链被甩出的方向爬去,直到身后的精灵发出了猖狂的笑声,极其粗暴的将他硬生生的拖拽了回去。男人的指甲跟膝盖都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然后再度被猖狂的进入,来势比之前更为的粗暴。)
男人痛苦的摇着头,双眼满是绝望……8
或许,亡夜不完全属于他……!
可是小寒是……2
假如……他什么也没有了……g
那他还有小寒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可是……现在连那都没了……
宝石在天空划开淡色痕迹,似乎是触碰到什么一般,轻轻裂开。‘啪---’地一声响,碎成千万碎片,仿佛在那一世,也有着相同淡淡的记忆-----强烈到另人窒息的记忆。
白色的雾气,另人有微微的寒冷。伫立了千年的寒山,似乎在下一刻就将圮塌-----因为它碰到了一名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的男人,那个男人临山而站,白衣猎猎飞舞。
“宿仙。”蓝色的身影静静站住。
寒山山脚处蓦地孕育出一个灵童般的少年。虽说是少年,只不过有一张稚嫩和青涩的面容罢了。少年朱唇皓齿,宛如冷月当空。然而,他的目光却很深邃,那种凄冷和看透一切的神情、竟似个垂暮的老人。而他,也不过是刚刚过了一千岁罢了。
也许,只称得上‘少年’。
“看宿仙的气色,失却的仙体大致应当恢复了吧。”
众仙皆称自己为‘宿仙’,是因为他可以寄存别人的灵气。无论多强大的力量、他都能将其吞噬、并获为己用,然而每次不经意地吸收,却总会让自己元气大伤。而今天,他是奉了天帝之命,来此医治。
傲哲天点了点头,冷然:“三天之后便可离开。”
“我来,是特意送一件东西给宿仙。”
“什么?”
少爷轻轻伸开手掌,掌心间荧荧闪烁着一条宝石项链,说它是珍贵项链却又破旧不堪,说不是吧,那宝石的光芒却比拟日初,“这个东西可以帮助宿仙恢复仙气,虽然有它没它可能都一样,但是三日后,便是您与魔神大人决斗之日,还是带上了为好。”
“不需要。”他的诚恳,对他而言却不见得受用。
“请宿仙务必受下。”他的脸上亦无急切,也无失落。然而那股坚定之气却让傲哲天微微惊讶----他、也不过是个千年的精灵而已。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垂目看着那串宝石。
“不过是一件护身符罢了,”少年轻轻吐气,声音却分外低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项链。”
“你该知道,我从不带负累之物。虽然……”白衣人讶然的猛一阖目,似乎是感受到了极强的能量。是的,这项链中的法术,对于一个神来说,可能是他的全部肉身,而作为护身符而言,却是极度锐利强势的工具。
可是,这样的灵力,似乎非仙非魔,带着温和如玉的冷气。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少年歪头一笑:“每逢天宫诸位上仙下凡,不是为了办理五界的事务,便是来此修升养性。这个项链乃是一位得道仙人赠送,如今想来也有百年光阴了,加之昆仑山集合了天地灵气------我想,对您应是百利而无一害。”
闪着夺目光亮的宝石,晶莹而入手即暖,与这昆仑山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
傲哲天看着它,沉默。
“多谢宿仙笑纳。”少年如释重负地轻笑了两下。
“你是昆仑山的伫山精灵?”
预备离开的脚步蓦地顿在了原地,精灵少年回首望他,“是的,宿仙。”
冰冷的双眸在他的脸上淡淡扫了一眼,旋即收敛,似乎并未曾真的打量过他。半晌,白衣人淡淡问道:“我与你素未相识,为何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
“贵重?”少年摇头,“我也不过是有千年道行罢了,而宿仙已在天庭生存了近万年,不记得,也是应当。何况,我只是在为-----心中的执念而努力。”
“执念不祥,理应消除。你怎会为其努力?”傲哲天不解。
“曾有人告诉过我,执念是因为希望未能实现。而光明的希望使人积极向上,何来得不祥?”
“希望?你何以知道自己有了希望?”
“当你失去一样东西之后,才知道原本握在手中的便是希望。因为未曾真正绝望,所以同样感受不到希望。”
白衣人看着手中的宝石,淡淡的光芒一划而逝,“这么说……你有绝望?”
“是的。”精灵背过身去。
傲哲天怔忡。
冰山似雪海,漫天的白茫和空荒。风过,少年消入山中。而自己,似乎也在考虑一个未知的世界。
“一任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重诺,君需记。”
然而,就算是时间,曾经的承诺,真的能说忘就忘么------莫要再找借口,好吧?
踏着满地的冰雪,脚下却没有‘咯吱’地声响,一袭白衣近乎于平滑着行走,雪中亦无脚步。三日的期限已过,傲哲天看着昆仑山的山楣,轻如无闻的叹了口气。
“宿仙请留步,您的东西忘记带了。”前方,徒然出现了一个光点,淡淡的光点幻化出一个身影,陌生的身影。
他丢了什么东西?的确,他似乎是忘记了带走一件重要的东西,可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那个人递过他一串项链,璀璨得几乎招摇的宝石项链,“上仙,这个东西是他送的,请您收好些。”
傲哲天微微蹙眉,却问:“你是尘光?”
那人点头。
“我奉天帝之命带你回中华山修炼,如今,你便跟着我吧。”此话之后,冷冷的目光再次射回天空,冷酷的近于决绝。
尘光的眼中精光一闪,满足之中却又带着不舍,“可他……”
“‘人’才有所谓的七情六欲,于你而言,当然是得道升天最为重要。”傲哲天冷冷一哼,竟看也不看他,独自拂袖离去。
对我而言,承载着冷漠神性的仙才更不堪于凡人。起码,那种爱恨悲欢是天帝特赐的礼物,而你,是无论如何不会体味到的------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番惩罚?
比起淡得另人发慌的白色,这里起码还有一丝丝绿,宛如烟雾中重生的希望。点点翠绿点缀院落,竹下飞起一檐,檐下急流湍湍。
可惜,即便是美丽的景致,似乎也少了生机。
尘光拿着黄卷,独自走上白玉的阶梯------异世的魔神终于到了,原以为那人长着多狰狞的面孔,全身又散发着多凛冽灰暗的气息,可惜似乎与想象中的差了一截。那个看似邻家少年的翩跹公子,似乎并没传说中的可怕。
到了小院,果见那人小憩于竹下,淡淡绿意另他的眉目也瞬间多了份情谊。尘光竟看得痴了,居然忘记叫醒他。
“何事?”白衣轻淡挑眉,眼睛却没睁开。
“禀宿仙,魔神的少主来了。他还说,打扰上仙只为求取灵草,只要灵草到手,生世恩怨,冰释前嫌。”
“哦?”那人终于坐起身,墨黑的青丝一泄千尺,阳光下竟是那般美不胜收,“中华山自古哺育仙草,虽然奇多却也都是千年才开一株的上品,他居然对着敌手开口索取,倒是能拉得下面子。”
“宿仙此言差矣。”话音未落,林间黑影闪动,带着浊世的污秽气息,瞬间涨满了整座亭院,“宿仙大人有所不知,这所谓的面子也不过是凡人心底的隐晦情感罢了。所谓的仙、神,又岂会为此而苦恼?该要则要,该舍则舍,世间一切不是素面看花,画外看人,一瞥便已足够么?”
傲哲天长身而起,眉宇蹙紧:“污秽之人,怎可自称为‘仙’?”
“佛曰:众生本相皆一致,未有上下等级之分。只要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只要杀意一起,仙又怎会不成魔?”他说的头头是道,最终的愿望也不过是,“还望上仙给个面子,把净华尊者哺育的‘青花莲’摘给在下,救吾哥一命。”
“蛮横之语。”白衣人一笑,衣袂当舞,“多余的话听来无聊,出剑。”话毕,身影也已飘远。傲哲天立于虚空中,灵光遮蔽下的容貌更俊美的如同雕塑。
黑衣跟着飞来,长剑波光一般闪电来去。尘光看不清人形交错,却已知两人已开始拼起了灵力。
不一会,中华山大风剧震,漫天飞雪,竟似天然雪崩一般,壮观不可一视。
半晌,灵力带来的强烈压力猛地一窒,只见一黑一白瞬间交错,长剑发出‘叮’然长吟。那乍分又合的两人已不知交换了多少招,却招招使地动使山摇,仿佛天地就此倾覆。
尘光捂住双眼,只能从偶尔灰暗的光明下才能看清他们的招事走向。
“呵,宿仙大人果然厉害。不过,您如今继承的尊者神力恰巧小魔在一千年前见过,所以……”长剑猛地一挑,折断了对方的拦截。傲哲天神色不动,长发轻甩,有如千万条藤鞭一般,瞬间错开了对方的袭击。
“神仙一贯讲究排场和面子,动手也要动得光明正大,可惜小魔只会些投机取巧的暗器,若是误伤了上仙,还请宿仙大人不要怪罪。”
虽然自己的实力比起那人来说还差了一些,然而傲哲天素来都是执着而光明之人,这样的正人君子碰到自己、恐怕也会招架不住吧。即便是招架住了,那也只是平分秋色,谁也胜不了谁半分。
傲哲天轻拭唇边血迹,不语。
“看来宿仙大人体内还有伤,不能支持长久的战斗啊。啧啧,若是再有半分差池,恐怕您握剑的手就此会废掉。我劝宿仙也不要难为小魔,早早给了仙草,各自相安无事的好。”
“中华山种着我无数手臂,岂会为你一言就放下尊严?毁卡少主,你在此和本仙斗法,真的就确保你哥哥在异界没有魂飞破散?如此纠缠,只会让我更加不想将仙草给你。”任那人如何深的城府,听了这讽刺之话也再笑不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讨打!”毁卡素来激动,被那人一说,怒从中来,本身隐藏的一部分灵力统统施展了出来-----强烈的光芒阻断了傲哲天自保的界结,对方的长剑从光芒中渐渐透处,剑尖清冷,带着赤裸的杀意与魔界的冰冷,纵是如傲哲天这般的上仙亦是自身难保。
白衣人眼角一跳。
长剑劈开了术法,带着势如破竹之力。连续地巨大‘劈啪’声响彻天地,尘光微微一惊-----糟了!魔界特有的噬魂术!
傲哲天惊觉,剑光及近,以他的身手,也只来得及侧身闪避。
长剑带着慵懒,剑气轻怜,然而逼进身侧便成了冷酷的血器。即便是像傲哲天如此精通剑术的神,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很难撄其锋芒。此剑一出,即可天迸地裂,罔论一个单薄的躯体?
“危险啊,宿仙!”尘光来不及喊,或者说,喊了,那个人也听不见。
幻剑抵至胸口,却忽然阻住了去路,剑尖在胸口处徘徊了片刻,蓦地直直扎入巨大的中心-----那个中心,是闪烁着光芒的宝石,宝石旁一串掉色的链子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毁卡大惊之下,立刻回手。
傲哲天也是怔忡。
居然,没有受伤!
两人纷纷垂下头,看着已然断裂的宝石,那一刻------他们分明听到了、长剑进入血肉时的声音。
“是谁?居然能有人挡下异界第一术!”毁卡黑衣飞扬,带着天地毁灭地愤怒,“天上地下,没有一件术法可与此比拟,究竟是何人破除了它!”
“是他。”说话者站在地上。那是一个其貌不扬,却有者一丝清傲气息的……精灵。毁卡微微眯起了眼睛,问,“你是谁,你这话是何意?”
“是他破的。”尘光指着半空-----果然,在方才宝石破碎的地方,兀自留了一滩银色血水,血水上漂浮着一个虚空躯体,一个少年淡然的立在那里,空无一物的目光中却再不见了当初的老成,反而带了一丝雀跃和解脱。
他为何而期盼,又因何而绝望?
四周散发着蔷薇般的淡淡香气。那香味,居然是精灵特有的血味!
毁卡极怒。一个小小的千年精灵,居然用他天生地养的灵力去挡一把剑?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与轻视。长剑再度破鞘,带着比刚才更加逼人的杀气,径直穿透了那抹淡影。
影散,人去-------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居然是‘继承体’。小寒居然会那种咒,那种自毁的咒术啊。真是不祥之人。”尘光微微一叹,似是感怀,“似乎只是你们在一起,便成了不祥吧。”
傲哲天默然不语,眉目却已不再淡漠。
……
不过是串可以恢复元气的项链罢了。
……
“宿仙不仅女人人缘绝佳,竟连小小精灵都愿为你付出性命。”嘲讽的笑意,却失去了一贯的作用。听者根本就是一块寒冰,脸上亦无多少表情,然而毁卡看得出来-----那个人,似乎正在压抑什么。
……
“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项链。”
那个蓝色的身影如明媚的光芒一起、化成东去的一汪冰水,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你说,这算是失望么?或者说……是希望……
可是,希望又是什么?
那是------“当你失去一样东西之后,才知道原本握在手中的便是希望。因为未曾真正绝望,所以同样感受不到希望。”
峰回路转,落花成空。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可惜就算记得一切,又有什么能抵得过时间的侵蚀?原来,一切不过是,落花随水随无情,人生长恨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