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沉木舟

12、主唱*键盘

　　===九===

　　麻烦事？
　　王意行的心跳猛烈起来，是什么呢？主唱梵希吗？
　　他想起了之前聚会上的贝子嘉，还有刚才电梯前的粉丝。还有……那天自己抓到的人，高价买来的那份文件。
　　“解决了吗？”他喉结耸动，声音喑哑。
　　贝子嘉已经接连喝了不少，倚靠在软垫上，眼睛迷离氤氲，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粉红，墨黑的长发安静垂落，整人柔软又带几分脆弱。
　　王意行只看了一眼，便心如擂鼓。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有电话不断拨进来，被贝子嘉随手按掉。
　　“当然……解决了。”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贝子嘉给两人都倒了一杯酒，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给别人犯第二次的机会。”
　　一口气喝下，火热从腹部窜起，烧至头脑。王意行气血当头，眼前血红一片，唯有那根修长玉白的手指：“我保证我不会。”
　　大掌抱住手指。
　　骨节分明，温凉舒服，王意行猛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遏制住喉咙里的嘶吼。
　　贝子嘉似笑非笑：“但是你已经有过一次了。”
　　牛皮袋里面的东西在脑海里过一遍，王意行飞快接上：“没有下一次。”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是，”王意行毫不避讳，“是，要不然我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
　　澄澈的眼睛水光潋滟，红润的嘴唇勾起，贝子嘉呵气说话，声音很轻：“我还有可花钱的地方？专辑不出，演唱会都不开了。”

　　“家世富贵，名校毕业，如今还是最火乐队的键盘手……”王意行看着贝子嘉的神色，慢慢说。
　　“……但是你选择放弃，乐队已经崩了，”王意行笑了笑，“是为什么呢？很难受吧，‘少爷’？”
　　“我拿到的时候，还附带了一些别的。”
　　他压低声音，俯在贝子嘉耳边道：“除了你和梵希，还有你……”

　　贝子嘉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镇定：“要是失手被爆出来，我还怎么继续在圈子里混？”
　　能看到贝子嘉这样的反应，王意行已经很满意了：“你想要？”
　　“我也是要生活的，”贝子嘉说，“我和梵希的事，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如果被粉丝知道了，我大概会被手撕吧，上次的阵势你也看到了。”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子嘉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他俯下身，半跪在贝子嘉旁边。
　　冷淡的唇角难得勾起微笑的弧度，深墨色的眼睛流光溢彩。
　　——手机终于停止了震动。

　　订房间的时候，王意行也想过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机会，随即又觉得荒谬，贝子嘉哪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现在，臆想居然实现了。
　　也是，毕竟自己握住了他的把柄。
　　臆想成真，王意行兴奋得脑袋昏沉，脚步轻飘，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火急火燎地刷卡进门，王意行刚要动作，便被贝子嘉拉住。
　　他一只手按在门边，抓起王意行的领口：“我来。”

　　怎么都好，只要贝子嘉愿意就行。
　　王意行脑袋昏胀，只想快点解决，贝子嘉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与此同时，一行人冲进酒店大堂。
　　“快，开门，带我去，这个房间！”梵希抓起前台的领子，“房卡，快！”
　　“你……梵希！”前台尖叫一声，随即又恢复职业素养，“这个房间已经被订了，现在不能入住。”
　　“住你个头啊！快带我去开门啊！再不开门，老子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服务员被喝住了。
　　吉他手从后边追上来，喘了几口气：“里面，有人……不是好人。”
　　他们是从活动场地赶过来的，路上只顾赶路，梵希又说不明白，一想到这是贝子嘉搞出来的，吉他手就头大。
　　前意识的人气可不是盖的，恐怕明天就要上头条了。

　　虽然是大明星，但工作也很重要，前台怎么也不肯透露入住的客人信息。
　　吉他手稳了稳呼吸，说：“我们有个朋友，被这个客人带入房间了，我们想把他带出来。”
　　前台立刻警觉起来：“是什么朋友。”
　　肯定不能直接说是贝子嘉，吉他手道：“头发很长，你可以查监控，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前台脑海里立刻回想起各种社会法制新闻。
　　没等前台找来经理，那厢梵希已经按讷不住，直接抓起前台临时调出来的房卡，跑去房间砸门了。

　　===

　　贝子嘉的声音很轻：“我和梵希，才是真正的一起长大的，从高中到现在，算算时间，也有十年了。”
　　“我不会那样对你，我们还有很多十年。”王意行浑身火热，拉着贝子嘉往床边走。
　　“我说过是我来了，你是不是忘了？东西我等会拿，不着急，时间很长……”
　　“好，你来，你来。”
　　反客为主，贝子嘉跨坐王意行身上，勾勾手，王意行听话地移动靠过去。
　　唇色沾了酒更为红润，贝子嘉嗓音轻柔：“虽然不是很熟练，不过我尽量让你舒服一点。”
　　王意行更为躁动。能勾住梵希这么个性格的，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主，要是能彻底征服，光是成就感就能盖过所有。

　　“啊啊啊啊——”王意行捂着眼睛抽气，“你，你……”
　　贝子嘉握拳，再来一拳，对准他的眼睛砸往下砸。
　　“不好意思，那杯酒，我没有喝。”贝子嘉低下头，在王意行耳边说，“真是抱歉，你，没有机会了。”

　　哐——
　　梵希一脚踹开门。
　　贝子嘉看向门边的人影，歪头轻笑：“还算准时。”
　　“——所以，麻烦事结束了。”

　　忽略眼眶肿成熊猫的王意行，梵希大步迈进来抱住贝子嘉。
　　他还喘着热气，呼出来全数喷洒在贝子嘉的耳廓：“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是我的错……”
　　“你本来就有错，”贝子嘉甩开他，“都说了我们没关系了。”
　　他找到自己想要的牛皮袋，拉开确认了一下，朝王意行扬手：“多谢王总替我解决了。”
　　“其实，我刚才有句话忘了补充——如果是不喜欢的人，做得再对也没用，喜欢的人，虽然知道他不会再犯，但是我愿意再给一次机会。”贝子嘉看着王意行，缓缓道，“没错，我就是这么双标。”
　　王意行嘶嘶地喘息从床上坐起来：“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听说王少爷对一些手段很内行，”贝子嘉微笑，“多谢了。”
　　“等一下，你，梵希……”王意行的脑子嗡嗡嗡的，之前的情节在脑海里迅速过一遍，如果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么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的。
　　在那一天，他从镜子里反光处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偶然——那是贝子嘉带过来的。

　　之前看到的一幕实在太刺激眼球了，梵希抱着贝子嘉往外走：“我才不需要你给第二次机会，我……我……”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那样贝子嘉就会和他好了。毕竟刚刚贝子嘉说了他也有错。
　　贝子嘉手里的牛皮袋实在太过显眼，梵希猜到，这一切很可能与这里面的东西有关，可是，他不敢动作，如果真的是那样……
　　“子嘉！”梵希忽然停住脚步，把头靠在贝子嘉肩上，“我错了！原谅我！都是我不对！”

　　梵希这一动作，当即引来不少围观。
　　贝子嘉眨了眨眼，柔软的发丝抚过梵希的脸：“虽然没有喝加了东西的酒，但是我也喝了不少。好像有点晕了，难受……”
　　再也顾不得其他的，梵希背起贝子嘉就跑：“我马上就找房间，很快就好！”

　　===

　　最初，梵希以为那只是一则普通的新闻，在邻里茶余后，唏嘘感叹与自己无关的人。
　　“死了好多，哎，太惨了。听说里面还有对很有钱的，我那二舅家的侄子说，是他们老板内斗……”
　　一两句的碎嘴飘进耳，他也没去在意。按照约定去贝家。
　　满屋缟素。
　　贝子嘉一身黑，脸色苍白，坐在客厅，旁边是西装革履的律师。
　　客厅的大理石桌上堆叠着不少文件，律师一份一份念出来，让贝子嘉签名。
　　梵希手足无措，这些都是他插不进来的。
　　“我先回去，你忙完给我打电话。”他很想留下来，可他没有立场。
　　朋友吗？
　　好像还不够。

　　“不用，我好了。”落下最后一笔，贝子嘉收好签字笔，一一握手，“辛苦了，谢谢。”
　　梵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以往会弯着眼笑的贝子嘉好像消失了，他的眼眶湿红，睫毛湿润，声音哽咽到沙哑，再也笑不出来了。
　　“抱歉，我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贝子嘉，只能傻傻站着。
　　如果他带了吉他或是贝斯来了就好，至少他不会空着手那么尴尬。

　　贝子嘉平静反问：“为什么要道歉？”
　　梵希结巴：“我想让你留下来。”
　　他说完，又开始后悔：“现在这样，你以后肯定不会玩音乐了。你去读金融吧，不要弹钢琴了，乐队，乐队也不要管了……”
　　他知道贝子嘉早就申请好国外的音乐学院，视听考试也过了。如果贝子嘉转专业，国外名校肯定是来不及申请了，到时候……是不是会和他一样在国内上学？
　　他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感到羞愧，他能考上音大喜得学校大红标语宣传，而贝子嘉要是留在国内，却会比别人差一截。

　　“……我为什么要读金融？”
　　“因为……因为……我听说了，那个秘密，大家，大家都说，你父母是……是被……”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环视一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时，才凑过去在贝子嘉耳边说完。
　　他说完以后，贝子嘉只是一直盯着他看，神情微妙，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我父母被人害死了，很不巧的是，仇人还有个儿子，以后要公司，所以我要努力读金融日后报仇夺回家产？”
　　梵希点头。
　　“很意思的想法，”贝子嘉忽然短促地笑了两声，“但是我目前还没有放弃音乐的打算。”
　　“哎？”梵希惊讶，“可……可是……”
　　“满大街都知道的秘密也叫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