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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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司马漾的眉毛完全长出来也长成了一个完美的剑眉形状的时候，已经夏去秋来，连冬天都悄悄临近了。
府中安逸的日子让人懒惰，继而生出不思进取。
在深秋的早晨，他裹着被子不想起身，外头侍女喊过几次，他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蒙着脑袋缩在被子里面思索着今天干脆就不要起来好了。
于是就这么混到了中午，终于混不下去，司马渭亲自过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口中道：“来了客人，你不能不出面。”
司马漾有些不情愿——因是丧家，所以家里面根本也没什么人会来，除了年节的时候宫里面司马镛会打发人过来送些东西以外，其他的人家都不怎么来往。
司马渭好笑地看着他不情不愿地穿衣服，口中道：“是华阳姑母来了，听说你在家里懒得连房门都不出，所以特地点名了要见你。”
司马漾穿衣服的手僵硬了一下，有些发憷地回头去看司马渭，好半晌才道：“华阳姑母……回京城来了？”
“昨儿回来的。”司马渭道，“昨天进宫去，今天就到咱们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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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位华阳长公主，司马漾是有些不太亲近的，原因无他，这华阳长公主实在太过于严肃了。
这位长公主是他亲姑母，和他爹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关系，正因为这样亲近的关系，所以她对待司马渭兄弟三人也就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严厉。
而这样的严厉，是司马漾这个一贯就懒散的人不想见到的，上辈子时候他只常常想着，我亲爹娘都不怎么说我，我亲哥哥都不管我，你是我姑母凭什么指手画脚？
这辈子重生了一回，因这位姑母跟着驸马一起去了安西都护府还没回京来，所以未曾见到，于是之前也一直没有想起她。
现在听说这位华阳长公主回来了，还到府上来了，司马漾就有些手脚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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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磨磨蹭蹭地穿戴整齐了，又习惯性凑到镜子前面看了一眼自己完美无缺的眉毛，然后得了自己大哥的一声嘲讽。
“小三，你可够了，你嫂子都没这么天天对着镜子看眉毛的。”司马渭把他从镜子前面捞了过来，推着他往外走，“不就是两条眉毛，你没有眉毛的时候我们也都看习惯了，现在有眉毛又怎么会不习惯？”
“嗨呀这不是怕姑母看着了……又说这个说那个的。”司马漾随口道。
“等到了姑母面前，你就不许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了。”司马渭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姑母没有坏心思，她尤其对你好，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个特别喜欢的和田玉的白兔子？那个就是姑母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司马漾应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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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到了正厅，见着了华阳长公主和驸马郑予丰。
司马沁已经陪着华阳长公主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会儿司马渭和司马漾来了，他便笑着把司马漾给拉过来，道：“姑母，你看我们小三，是不是比之前看着又长大了？”
华阳长公主看着司马漾，嘴角严肃地翘了翘，道：“这一年年大了，总该稳重些，方才你二哥说你懂事了，可我看着却还是小孩子心气。”
华阳长公主已经步入中年，虽然保养得当，但因为常年与驸马在陇右，常见风沙，故而仍然显得有些沧桑，看起来并不和蔼。
司马漾有些尴尬地上前去行了礼——这一见面就被说不懂事，哪怕他这已经重生一次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太舒坦。
但华阳长公主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见着司马漾上前来，便又道：“三郎过了年二十三了，等出孝时就二十四，有些事情要早早打算，既然三郎这么孩子气不懂事，就找个稳重的姑娘，让他收收心也好。”
司马渭笑了笑，道：“这可真是一时半会儿都急不来，守孝中呢，哪能去相看这些？”
华阳长公主道：“若三郎愿意，我这个做姑母的就私下里帮忙相看了，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
这话一出，司马渭和司马沁都看向了司马漾，直看得司马漾有些发毛。他有些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也没吭声。
华阳长公主亦看着司马漾，道：“看来三郎是不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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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漾的确是不愿意的。
他不喜欢华阳长公主，哪怕她真的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与不喜欢有时就是这么没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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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此刻，他却又不能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驸马郑予丰仿佛看出了司马漾的纠结，出声解了围。
“说这些的确太早了些。”郑予丰文武双全——本朝并不如何限制驸马和公主的权力，故而也并不似前朝那样，做了驸马便断了前程——他在安西都护府多年，见识多且广，在华阳长公主面前说话是颇有分量的，“等出了孝再说这些才正好。否则的话，就算现在你是私下里帮忙打探，若被那些有心人知晓，恐怕要说侄子们孝心不足了。”
华阳长公主听着这话，倒是点了头，口中道：“倒也是这样。”
郑予丰看着司马漾，温和笑道：“三郎一表人才，亲事上必然不会有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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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中午，又是午饭的时候，那边饭菜都准备好了，司马渭便请留了华阳长公主和郑予丰留下用了午饭再走。
在饭桌上，郑予丰便说起了自己在安西都护府这些年见过的事情——这算是最最安全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话题了。他能很敏锐地看出来自己妻子与三郎司马漾之间那尴尬的气氛，明明是亲姑侄，可话里话外这夹枪带棒的，似乎立刻就能吵起来。
“我与你们姑母回京之前，恰好听说了个事情，也是非常离奇。”郑予丰道，“说离奇可以，或者传奇也更加贴切。”
“是什么事情？”司马渭笑着接了这么一句。
郑予丰道：“你们也知道，先帝上清三年那会儿，吐蕃人占了安西，当时烧杀抢掠的，好些人都在战乱里面没了，一直到上弘六年，朝廷大败了吐蕃，才重建了安西都护府。”顿了顿，他喝了一口酒，才继续道，“如今太子太傅陈弘的长子陈碧，当初就是在安西都护府的，很不幸，陈碧就在上清三年的时候没了，当时他妻小都在龟兹，也一起没了消息。那会儿以为都是被害了，后来龟兹收复了，朝廷也就为当年在安西都护府守卫的人立了石碑来纪念他们当年的行为。”
“然后呢？”这次发问的是司马漾了。郑予丰在说的这些，是他上辈子也没怎么关心过的，此刻听起来，倒是格外有吸引力。
“然后，朝廷在重建安西都护府之后，就有一个姑娘，从龟兹千里迢迢回到长安来寻亲，她呢，恰好就是陈碧的女儿，当年在安西之乱中与家人失散，然后又被当时在龟兹的外国商队救了。因为龟兹乱了，商队没法来长安，只能回去他们自己的国家，就把她带着一起走了。安西重建之后，她就跟着商队重新回来找自己的父母亲，却发现父母亲已经死了，所以就来京城寻亲，最后找到了陈太傅。”
“这并不传奇……也并不离奇呀……”司马漾嘟哝道。
“若这位姑娘当时找到了陈太傅，接着就在长安定居下了，也的确没什么离奇之处。”郑予丰笑道，“离奇和传奇的地方就在，这位姑娘发现自己双亲没了，至亲之人只剩下了一个老祖父，又弄明白了当年是个什么情形，就重新回去了龟兹。”
“她回去做什么？”司马漾疑惑问道。
“回去做了一个女……土匪吧……”郑予丰想了想，才这样定义了这位姑娘的行为，“但也没打家劫舍什么的，她就专门只拦截吐蕃人，打得吐蕃人往我们朝廷哭诉，然后朝廷派人去查探，才发现了这位姑娘所作所为……”说着，他含笑看向了司马漾，问道，“这算不算离奇和传奇？”
司马漾听到最后，微微张开了嘴巴，显然是被惊讶到了：“这个姑娘……也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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