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二、雪中怡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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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新语录二十二：下雪的时候很美，纯洁的让你忘记了化雪后的丑陋狰狞，所以我们总在怀念那些雪天的日子。
下雪了。北方的雪异常的大，如鹅毛如花瓣般大片大片的，落到地上树上砖瓦上，丹平城很快就成为一片银色的世界。亦新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雪花的冰凉，幸福的日子里，连雪花都透着幸福的凉意。
挺拔的影子慢慢出现在视线里，亦新恶作剧的心思骤起，哎呀一声就向雪地里倒去，果然影子如飞般奔过来，双手不偏不倚扶住了亦新的腰。于是何莣言就看见亦新颠倒众生的一笑，然后他的双眼就被一团凉丝丝的东西攻击了，手底一松，那人儿已经如鱼般溜了出去，犹自边跑边吃吃地笑着。何莣言心底一甜，多日的忙碌劳累一扫而光，随手抓起一把雪就向亦新的身上砸去。
亦新啊地一声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得意地笑着的何莣言，他，他居然会拿雪丢她耶！他一向都是稳重冷静的，从小到大都不会跟任何人淘气，即使跟亦新也是保持着那份冷淡，今天居然像小孩子一样丢她雪球！亦新再也顾不上什么惊讶什么矜持了，抓了雪团就丢回去。于是，何大将军住的小院里很快传来少女银铃的笑声和何莣言爽朗放肆的笑声。门外的古田认命地捂住眼睛，老天啊，你来看看吧，我们威武尊严的大将军，现在居然像个孩子似的玩起雪球了，太可怕了吧？不过，老天没听见他的哀叫，却看见他眼底的笑容，哦，小子，你还没忘记你是奸细吧？几年前谁派你来保护这小子的？是那个笑得毫无形象的女子的亲弟弟，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守着门，别让人进去打扰那对男女吧！
雪天真无聊啊，亦新无聊地在炕上翻滚着，何莣言这些天似乎很忙，忙到每天只有时间匆匆来看她一眼就出去了，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军事会议。真是无聊无聊啊！哀叹了百遍之后，终于有人声出现了，亦新倏地站起来，扬起最甜蜜的笑容，刚要开口，眼睛就被一道红光灼得睁不开。
“妇男？你怎么来了？”亦新惊讶地看着一脸戾气的妇男穿着他那身舍不得脱下的红衣站在面前，看来堆起的笑容还是有用的，亦新继续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妇男，“来，妇男快暖和一下，大冬天的看脸都冻红了，可怜见的。”
南宫复脸更红了，“我是生气的脸红好不好？”
“哦！”亦新学着有名的标准语气，不置可否，看着南宫复气呼呼地坐下，规矩地坐在他对面，等待下文。
亦新一向比较有耐心，琴女官教导，高贵的主人是不需要询问下人的问题的，只要坐等着就可以了，亦新对这点没有琴女官教导时就已经运用很娴熟了，对待金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生动的例子。
果然，南宫复憋不过，“明天我们要去打仗。”
“哦！”亦新单音调。
“你就会哦啊？”南宫复着急。
“那你要我说什么呀？”亦新睁大眼睛。
南宫复气结，腾地站起来，“我怎么知道！”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管不住脚步，千求万求了古田才让他进来见他一面，难不成就是跟他生气？南宫复最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慌乱，“那……那我走了。”别扭的小孩，咬牙，转身阔步而去。
“保重啊！”亦新依旧笑嘻嘻，纯洁地天真地，看着南宫复停滞了好几次的脚步，亦新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别扭的小孩，你的路还长呢，何苦在这里跟我别扭？
天苍苍野茫茫，前线在打仗，亦新托着下巴，无聊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来丹平多久了，一个月吧？算算时间，眼看就年关了，自己能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弟快撑不住了吧？有名字几次潜进来，欲言又止的，她能不懂么？但是，她却一点底都没有，怎么说动何莣言放弃这里的战火跟自己回京？找父皇下旨，那是最笨的办法！直接跟他说，每次看见他眼底的坚定，她又说不出口，怕遭拒绝！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亦新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好。他应该明白了她的心意吧？那么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一被抓回去，就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么？他要再等那么十年八年回京城，难道能指望父皇留她十年八年待字闺中？做梦吧！唉，到底该怎么点醒那个看似聪明却十分糊涂的家伙呢？亦新的难题一天天提上日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何莣言侧头看着亦新红扑扑的小脸，觉得心头的烦躁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想怎么把你拐回去。”亦新看着何莣言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就说了出来，说出来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又释然了，活人总不能让话憋死！自己的名声一向在外，也顾不上这一次了。
何莣言显然没料到亦新这样的直白，忡怔了一下，勉强笑道：“新儿又说笑了，大雪天的不能出去玩，憋坏了吧？”
转移话题，亦新没这么容易别拐，干脆进行到底，“我说的是真话。你，可愿意跟我回京？”
何莣言眼神飘忽着，不敢接亦新的眼睛，思索良久，才平息了自己心底的翻腾，斟酌着语气，“公主，您知道，这边关并不宁静。”就像明天或许他们还有一场严酷的战要打呢，那个北庭王燕暮庭简直是个疯子，高兴不高兴就冲过来一次，若不是年前彻底让他受打击一次，这丹平城恐怕连年都过不安稳。
亦新看着何莣言为难的脸色，“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沥朝有很多的将领，丹平走了你，还有下一位守将。难道你就没想过要解戎归京，安静地生活么？”
“公主，你知道我自小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出色的将军，我的路刚刚开始，我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何莣言静静地看着窗外银白一片，有些话不能讲不能说。沥朝制度，驸马不得重用，只担当一些闲散职务，如果他此时归京，了了自己心底那份柔情，只怕终其一生都无法了却自小就立下的志向了。
亦新的心像被某种东西撕裂开了，看不见伤痕也感觉不到疼痛，和他并肩站在窗边，看窗外银松上的雪花被风吹起，扬起一片花雨。艰难的开口，“难道我不值得你放弃那些愿望吗？我们，我们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放弃富贵荣华，快马江湖，游遍天下山水，不可以吗？”
“对不起新儿，给我点时间好吗，三年，你再给我三年好不好？”何莣言转身，第一次握住亦新冰凉的小手，眼底深深的挣扎，“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这里……”何莣言把亦新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这里一辈子都有你，但是请你再给我三年时间好么？这三年让我尽量完成自己的心愿，然后我会回京，请求皇上赐婚，然后我们一起快马江湖，游遍天下山水。可以么？”
可以么？能不可以么？亦新看着何莣言眼睛里的眷恋和伤感，深深点头，“我等你。”
一句话，三年的约定就这样完成。只是人生世事难料，人生总会出现很多的意外很多的如果，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例如，人心，例如懵懂的爱情。
“言，你明天真的要亲自带队？”亦新托着下巴，皱眉，含情脉脉地看着何莣言，有了那个互定终身的约定，两人心里最后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屋里就充满了浓浓柔情。
何莣言宠溺地刮了刮亦新的鼻子，“放心吧，我跟燕暮庭又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没事的。”
“燕暮庭？就是那个老骚扰我们丹平的燕国北庭王吧，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呀，一会打仗一会又溜了的。”亦新皱眉，在丹平不知道燕暮庭的人根本没有，说起燕暮庭每个人都是既恨既敬又怕。
“燕暮庭么，的确是一个人才，军事上是个强劲的对手。他是燕国平丹帝最宠爱的儿子，就是因为丹平城的名字，才引来了燕暮庭的。”
“为什么呀？”亦新不解。
“想想平丹帝的称号，北庭王为了讨他父皇欢心，立志要把丹平城作为礼物献给他父皇，所以这几年一直咬着丹平不放。”
“原来这样。”亦新点头，“那么，言，我们把丹平城的名字改了不就好了？”亦新心底的泡泡又在疯长。
何莣言好气地看着亦新，苦笑摇头，“这不是名字的问题！”
亦新想想点头，“也是，这是尊严问题，要是我们改名字了，就像怕了他似的。对了，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言这么厉害的人，居然还打不过他！”
何莣言对亦新说他打不过燕暮庭似乎并不在意，“北庭王燕暮庭那人，也不过二十二三岁，从五年前满十八岁起就一心要占领丹平城，如果不是杜将军的力挺和支持，丹平恐怕早就守不住了。”
“言太谦虚了吧，是因为言的坚守才保住丹平的。”亦新看着何莣言笑眯眯地，好伟大的男人啊，这样谦虚。当然，谦虚是美德，我们也不能责怪我们的公主见色忘义，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是说燕暮庭吧，那人我打过无数交道，为人机智狡猾，诡计多端，但由于长相俊美总让人忽略掉他的奸诈。”何莣言想起那个总带着一抹妖魅笑容的男子，惺惺相惜的情感慢慢涌动，“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几次攻丹平不成，转而攻他城，每次都能让他得手，只是他志不在引起燕沥两国大规模战争，所以每次得城又弃城，再攻丹平。”
“这也是我们和燕国一直胶合着，不上不下的最大原因吧？难怪战争打了五年，也不见大爆发，也不见结束，却为着这么个古怪的缘故。”
何莣言听着亦新分析，频频点头，“正是这样，才一直胶合着。”
“那么言的意思是要用三年平定丹平之困么？”亦新想起何莣言的三年之言，问起。
何莣言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亦新看得心底一震，何莣言开口，“说实话以这样下去我真的没有把握三年能赢得了燕暮庭，只是，新儿放心，我既然答应你的三年，就绝不会食言，即使那时丹平还是不能脱困，我定也会回京。到时也如你所说，沥朝有很多的武将，我走了，自然有更好的来。”
亦新总算放心，摸了摸胸口，还有没有噗通噗通跳了，何莣言看着亦新这一个小动作，心口暖暖的，决心更定了。
“燕暮庭打仗总是不出乎常理，哪天说不定就奔了过来。所以为了让丹平城的人过个好年，我们必须在年前给他一个惨重的打击，这样他就不会在过年那种喜气的日子里来骚扰我们了。”
亦新似没听见何莣言的解释，只念叨着“过年”这两个词，“不知道过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过呢。”
何莣言顿时也语塞，是啊，他是希望能多跟她呆一天是一天的，但是情势会允许么？皇上是绝不会让自己最爱的闺女流落在外过年的吧？想着太子殿下的人也快来了。
气氛有点凝重，亦新缩了缩身子，有点冷有点困了，何莣言拿起架子上的披风披到亦新身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宠溺地说，“困了就睡吧，明天无事就在院子里堆个雪人，等晚上我回来就能看见了。”
亦新懒懒点头，“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亦新的雪人那天晚上何莣言并未看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二、雪中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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