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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会面 ...

  •   黎绯赖在白锦怀里时虽然紧张羞怯,心底像酿了瘫桃花酒一样酸甜又鼓噪,但总归是欣喜胜于其他,因此并不想从怀抱中抽身。如今被丹郁这么没眼看地一提,连带着她也不好意意思起来。

      “我这不是……不是你的髑髅阵摆起来太厉害,我吓软了脚嘛。”她娇嗔着辩解,从白锦怀里站直了身子。

      “出息。”丹郁嗤她一声,抱臂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黎绯忙道:“正经事,和安槐鬼树、陶三还有当年的情况有关,我在这儿提方便吗?”

      丹郁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又扫了眼白锦:“易萱和闻人仪也来了,我暂时不想对付他们。你们两个,闭眼。”

      黎绯刚乖乖把眼皮合上,一股带有腾空感的吸力扼住她的肩膀那么一拽——“睁眼吧。”

      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同,眼前既无枝桠狰狞的鬼气森森,也无晃眼的雾霭沉沉,反而一轮幽静残月钩在上空,星子璀璨,淡色夜光柔柔谧谧,竹林被缠绵缱绻的合欢花替代,屏气凝神,还有细细虫鸣低语。这番景象,哪里像阴溪之畔,反倒仿若人世间闲散安逸的乡间田园。

      合欢花数旁,女丑舀了一杯酒水送进嘴里,又猛地吐出来:“啊呸呸呸,什么玩意儿。”

      丹郁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说了还要好久才能酿成吗,你这时候喝它做什么。”

      “我就是怕老不看着它出什么差错,才想试个滋味。”女丑被酸涩酒辣了嘴,苦着脸委屈兮兮回道。

      “都试第三次了。”丹郁嘴上说着有你这种揠苗助长的试法这酒才得半路夭折,心里想的却是算了算了随她去了,好在自己也有酿一坛,万一女丑酿毁了就挖出来偷偷冒名顶替,省得这家伙哭鼻子。

      黎绯听着她俩一来二去,心道:我跟你过来,却也不是看你俩逍遥恩爱的。这么想着,她指尖悄悄摸过去,一点点靠近白锦,在她的手指旁打着转儿,没想好是去戳戳她还是摸摸她亦或是干脆牵手。

      “咳咳。”丹郁咳了两声,目光如炬盯着黎绯的小动作。

      黎绯被她看得一个激灵,身子打了个抖,手直接牵住了白锦。

      丹郁笑起来。

      “你的喜好,怎么一点都不变的呢。”她看着黎绯轻轻说了一句,抬手扶了扶发簪。方才女丑放下酒杯从背后扑了过来,抱着她不撒手不算,脑袋还蹭来蹭去,最后把下巴搭在她肩上才安分下来,但那副目光,可没有多少待客的和善,俨然护着肉骨头龇牙咧嘴的小凶狗。

      “你们两个,这次又有什么事啊。”她哼道。

      黎绯问道:“外头那颗安槐鬼树的动静,你们都一清二楚?”

      “当然了。”女丑道,“那可是我门口的东西。”

      “是你种的?”

      “这倒不是。好久好久之前了吧,巫咸国先祖刚开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候,大老远来种的。这是通往巫咸国的必经之路嘛,那帮巫师不想有人打扰,就种了个‘拦路虎’。”

      “那被安槐鬼树吊死的人,还有可能重塑肉身吗?我们在外头见到了一个‘已死之人’,总觉得他的身份有些微妙,若是假得离谱,倒值得调查一番。”

      “嘛……既然是被安槐鬼树吊死的人,魂魄自然应当被鬼树束缚吞噬,鲜有例外,不过也不是没有。比如你们说的那个人,如果指的是陶三的话,我认识。他没什么问题,你们不必多虑。”

      “你认识?”黎绯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槐鬼树拘着人的魂魄也不是一口吞掉嘛,总是经年累月慢慢吞噬。那次来的修士又多,修为灵力皆可观,这个消化的过程就格外漫长了一点。其他人还好,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倒是这个陶三,都死透了还拼了老命折腾,可把安槐鬼树折腾得鸡飞狗跳髑髅不得安宁。”

      “他吵到了我,我就出门看看。本想教训教训他,可他见到我就磕头,非要我放他出去。我心那么软,就放了。”

      黎绯咋舌:“……你还帮他塑了个身?”

      “我总不能让他飘着到处晃荡吧。”

      黎绯讪讪道:“我们还琢磨着这个人借着‘陶三’的身份,故意把我们往巫咸国引呢。”

      “说是故意也没错吧。”女丑道,“反正他是拼了命要去巫咸国的。他说他心爱之人还在等他,还说他赶不回去,巫咸国就完了。”

      女丑耸肩:“巫咸国完了吗?陶三是骗你们过去收拾烂摊子吗?”

      “呃……完是完了。不过,”黎绯看着丹郁郑重道,“这也是我们来找你们更重要的原因——巫咸国的事情,虽然的确和陶三有关,但更深层的,其实和当年那四家的凶案是因果轮回。”

      “哦——?”丹郁挑了挑眉,眸子里泛着的慵懒闲适登时褪去,透亮的眸子宛若闪着寒光的小刀,“他们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因果轮回了?”

      “不是他们,是那四家。是洛、唐、赵、郭四家趁虚而入攻城略池,在屠杀巫咸国族人后抢了他们的宝逍遥自在,又在百年后被人灭门,四家家主被制成飞头蛮终日在巫咸国石碑前磕头不停。那场凶案,应当是巫咸国的报复。”

      丹郁闻言愣了愣,泄出一声嗤笑。她因愤恨而一字一顿磨出的嗓音沉缓如钝刀,又阴冷似蛇蝎:“若是报复,光明正大揭了四家面目即可,正道自然会替他们讨回公道。何以栽赃陷害我……我们?”

      “这种宵小之辈,当真不是浑水摸鱼的渣滓,而是是替天行道的复仇者?”

      ……

      有那么一瞬间,丹郁的诘问让黎绯脑海中闪过一个懵懵懂懂的想法。但仅那么一瞬,黎绯还来不及抓住它,它便如同流星般划过。

      黎绯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但这是一个可能性。我还要回四家再看看。”

      “隔了几百年,还能看出什么名堂。”丹郁嘲道。

      “总归是要看看的,万一呢。还有我不明白,大家都说‘今朝’独一无二,是唯有你才有的东西,真是这样吗?你没把它给过任何人?”

      “当然给过。”丹郁的目光跃过黎绯,“是吧,白——”

      白锦截了她的话头:“从未离身。”

      “想不明白啊。”黎绯苦恼道。

      竟然是丹郁先笑了。谈及这个话题,她先前一直带着点凌厉和尖锐,此刻都柔和下来。她的叹息很沉,又很轻,像披霜挂雪长途跋涉的山风:“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不明白啊。”

      她道:“你既然想回去看看,可千万小心点洛氏附近的晁显宗,那群伪君子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名门正派。你们这点修为弄出的幻术,跑人家门口根本不够看。要我说,你有必要去明天的拍卖会淘个靠谱的面具,省得刚一露面就被晁显宗的人捉去剥皮剖胆泡灵酒。——听到了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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