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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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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这片破败不堪的土地上。
十洲在踏进这座废墟的瞬间,恍惚听到无数人的哭喊尖叫。
歇斯底里,满是怨气。
扑面而来,而后转瞬即逝。
十洲沿着道路痕迹,将村子走了一遍,隐约可见曾经的这个村落,屋舍俨然,土地平旷,此时却都成了断壁残垣,房子上的木板轻轻一碰就能断掉。
原本是田野的土地早就干涸干裂,寸草不生,原来从山上蜿蜒流下的河水也早就断流,让这片土地更是没了半点生机。
更可怕的是,这里遍地都是人的骨头。
散落的到处都是。
上面还印着深可见骨的咬痕。
十洲按下心中的惊疑,隐隐有些猜测,他寻了一处较高的地方,四下望去,这座村落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这么衰败在这,与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相比极为明显,十洲望了许久,才在东南的地方看到些许白色的轻烟,若是不仔细去瞧,许是会当成是天边的云彩。
十洲又看了一眼颓败的村落,掂了掂身后的箱子,开始向着东南方向去。
那轻烟看着不远,十洲却是翻了两座山,在日暮时分才到。
远远就看见村前种着一棵老树,树下有孩子嬉戏,村子不远处的田地里也有男人们坦胸露乳,满身是汗的劳作。
与那座已经破败许久的村子全然不同。
十洲还没进村子,就被村口的孩子们发现了,一群孩子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十洲,跟在他很后面一起进了村子。
“去!去!你们到一边玩去!”不一会就有人走过来,连唬带吓的将这群孩子们赶走,小孩子们跑之前还不忘对着男人做鬼脸。
男人无奈的抓抓头,这才看向十洲:“这位大人,您是路过村子来借些吃食的吗?”
男人见十洲背着箱子,一副远行的样子,心中猜测。
“也不算是吧。”十洲抬头看了看已经日落西山,染上些许灰蓝色的天道:“天晚了,若是能留宿一晚最好不过了。”
男人听了爽朗笑着:“大人要是不介意,我家倒是有空房间,您可以将就一晚,也可以有些热乎乎的吃食,就是村里的东西,入口都有些糙,大人莫怪才是!”
十洲摇头:“你客气了。”
男人带着十洲去的屋子在村子的东头,不大也不小,房上茅草应该是新换的,白色的轻烟正一缕缕飘向天空。
“阿娘!”男人还没进门便开始唤着:“阿娘,我带回了一位客人!”
屋内立刻传来回应,让男人赶紧带着十洲进屋。
十洲刚坐下,就有人掀开后屋的布帘,端着两杯茶走进来。
上了年纪的妇人跪坐在桌前,将茶水倒好递给十洲:“大人是路过借宿的吗?”
十洲点头。
那妇人见了笑着道:“以前时候也有旅人路过借宿,我们家里也接待过,只望大人不嫌弃鄙舍饭食住宿粗糙就好。”
“无碍的,我住一夜就走,不用费什么心力。”十洲笑。
“那大人您先等等,吃食等会就好,一会儿让我家这小子给您端过来。”妇人说着便起身又去了后厨,只留下男人陪在十洲身边。
十洲四下看了屋子,两边墙壁挂着的都是种田用的物事,还有两条麦穗系在房顶上,倒是墙壁中间挂着的一个兽骨让十洲多看了几眼。
男人见了,就上前将那兽骨摘下来递给十洲,十洲接过,用手在兽骨上摸过便道。
“是狼骨。”
男人略睁大眼睛:“大人好眼力,这正是狼的头骨!许多年前这附近有狼患,这骨头就是当时我阿爹跟着村里人去剿狼时带回来的。”
“这附近有过狼患?”十洲动作一顿,抬头望向男人。
“啊,是有的,不过是许多年前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男人想了想。
十洲皱起眉:“二十年……竟然这么久了?”
正说着,妇人声音传过来,让男人去端饭菜,男人应了一声便去了后面。
十洲则是看着手中的狼骨,心思百转。
端上来的饭菜虽然简陋,却也入口香甜,母子二人见十洲并不嫌弃,面上又松口气又高兴,妇人便干脆将十洲多夹了几筷子的菜都推到十洲面前。
十洲急忙拒绝:“不用这样……”
“哎呀,大人您喜欢这菜,就多吃点!”说着,还是将菜推过去。
十洲见推辞不过,只好作罢,但也因着这个原因,与母子二人闲谈起来。
“大人似乎去过许多地方?”妇人问着。
“也不算甚多,主要是去找我祖父留下的东西。”十洲道,顿了一下,又问:“我见墙上挂着兽骨,问了令郎才知晓是狼头骨,听令郎说这附近已经出过狼患?”
“是,是有过,不过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妇人看了儿子一眼。
“咏山下的村子,是因为狼患吗?”十洲突然问。
妇人神色一慌,勉强笑着:“大人,咏山下没有村子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十洲放下碗筷,看着她:“我是从那里来的。”
妇人始终不肯正眼看十洲,只是捧着碗的手指都捏得发青了:“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村子……”
十洲定定看她半晌,突然道:“阿年去哪了?”
啪——
妇人脸色巨变,碗摔碎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手哆嗦着,反倒将手划了个口子,血滴在地上,与灰尘一起洇成了一片暗色。
男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见状急忙去扶自己的母亲:“阿娘!阿娘你的手,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妇人却按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一怔,看向她,却见妇人抬起的面容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去……你回屋里。”妇人强忍着哽咽:“我与大人有话要说。”
“阿娘……”男人愣愣的被推回了房间里。
妇人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她重新坐了回去,那张本就苍老的面容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衰色。
妇人却神色平静,她静静地看着十洲,半晌才轻声问着:“大人是怎么知道阿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