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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匆匆时晚渐风雨(四) ...

  •   “呵!”脖子上的手蓦地一松,阿昭只觉自己面前的红影一晃,秋玉骨已然规规矩矩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风楼主是秃驴和尚,阿昭你竟也是一个不懂风月不解半点风情的人,真是让玉骨好生伤心。”秋玉骨摁着自己的头咬唇娇笑,媚眼如丝,瞬子里分明透出一股恶作剧未遂的狡捷,全然看不出他伤心在何处。

      阿昭冷冷的瞧着他,“若我真的应了你,才是真真被你摆了一道。”秋玉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严重波光荡漾,柔情蜜意,莹莹似可以滴出水来,“嗯?”阿昭冷然哧之,“难道不是?”他端端正正道,“玉骨你敢说你不是想让赵某不能自持后立刻逃之夭夭,你之所为,岂非可恶。”他冷冷一笑,秋玉骨衣袖遮唇,笑得万般风情千种魅惑,“哎呀呀,阿昭莫气,玉骨不过玩笑罢了……难不成阿昭你现在真的□□中烧不能自持了?”阿昭衣袖一拂,“哼!”

      秋玉骨左手手握右手手肘,右手漫不经心的将自己鬓边发丝一根根望指上绕,听见棋友确实有几分怒意,想他若真正火冒三丈,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适可而止,“无趣!”轻叹一声,他亦将心思放在了面前的棋局上,“阿昭认为,此局如何?”秋玉骨悠然的问,阿昭冷然回答:“不如何。”秋玉骨盈盈再笑,“既然阿昭不如何玉骨就是如何也觉不如何了。”阿昭森然冷哼,秋玉骨指尖轻抬从盒子里捻起一枚白子,看似不经意的望棋盘上一弹,“好啦好啦,这次就当玉骨不对,下次你来我江南灰瓦白墙,我请你吃烧饼好啦。”说罢突地想到他将柳月蓉安置在那灰瓦白墙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现在此人如何?或许是该抽了适当的时间回去看看也好,心念电转,打定主意后,回过头来瞧见棋友一脸厉色,正经八百的道,“若玉骨所见,这盘棋,难和,确也胜负难分。”

      “哼!全世界就你才有那般穷酸小气,把那一纹不值的烧饼视作宝贝一样用来作待客之物。”阿昭见他终于开始正经起来,冷冷嘲笑一句,也定下心思将之所有倾注在棋盘上,一抬指目光扫向棋盘,“此话怎讲?”问话之时恰好把手捻的黑子放入棋盘一角。

      秋玉骨云淡风轻的捻棋对弈,“局势未明,变数不定。”阿昭回棋,“何种局势,如何变数?”秋玉骨指了指棋盘上的几个位子,挟子一放,转瞬吞去数枚黑子,“端木府、风雨楼、玉门、皆是变数所在,况且其中还有多股暗流尚未明了,更增变数之诡变。”

      阿昭不言,静静听他分析,秋玉骨咬唇,唇红白齿分明,媚态外现,却也由于眼神极度认真而增添了几分端丽之色,“玉莲渚今日拜访端木清鸿,目的不明,若依他上次多少有为贺斯离出头之前车之鉴,可猜测此次绝对不会对端木无忧之事置之不理;端木清鸿身为端木无忧之兄,对待端木无忧之行为颠三倒四,前后不一,其心思颇为古怪;风雨楼,风雨芹,虽听命于幕后之主阿昭,但此人手下兼有萧琴琴、林青锋等诸多能人异士,虽无犯上之举难无犯上之心,不得不防。”说到此处,秋玉骨有意无意瞧了对面的人一眼,顿了顿,继续道,“此三人虽为变数之一,但行为目地尚可猜测一二,只是端木无忧尚有好友原玄影净教阴阳师贺斯离从头至今一直都未出现,外加上被我们关进水牢的江夙云、端木府中姑且算是疯掉的端木无忧,恩……与我下棋的赵阿昭……数人心思未定,皆可成为变数。”

      阿昭手指抠着棋盘轻轻敲击,凝神静气,听得十分仔细,“风雨芹此人,虽对人不温不热但若说他有以下犯上之心……赵某量他不敢,姑且不算一变数;江夙云既已被关入水牢,尚算在我们掌握之中,又怎会算一变数?至于我……嗯……”横袖一扫,反手一抄,吞去白子数枚,风卷残云,停手挑眉,“玉骨你怎会把我算做一变数呢?”阿昭笑得揶揄,秋玉骨皓齿在唇上一划而过,“阿昭你对端木无忧态度不明,不明生变,又怎不算是一变数呢……”末了轻叹一口气,“说白了一切杂乱纷争皆因端木无忧而起,不知阿昭你让风雨楼人抓端木无忧,既不许他疯,又不让他死,弄出如此多事,意欲为何?”

      “为何我算是变数之一又为何玉骨你不算是一变数呢?如此这般,岂非有失公允?” 阿昭抬起眼睛笑对分析的一板一眼的人,悄然回避了秋玉骨的问题,秋玉骨哎呀一声轻叹,悠然一笑似要笑尽千古繁华万般风情,“这个……阿昭你怎可这般说法,对局势分析只有对与不对准与不准,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况且我之意愿不在于此,自然,也就不能算进去了。”阿昭道,“那玉骨之意愿为何?”秋玉骨笑意满满的道,“不在局中。”阿昭颇显意外的冷哼一声,“不在局中,又在何处?你日日厚着脸皮在我这里白吃白喝混饭下棋,道弄是非黑白,难道就从未想过要陷进去?玉骨,你我棋友相交十几年,我真是猜不透你究竟想要做何打算。”

      “哎呀,此话说得真是难听,我不过下棋聊局,何时又搬弄过是非了?”他“嗯”一声轻叹,声音娇娇软软,似嗔似怨,如同是从鼻腔里钻出来的,酥媚入骨,“下棋不过观局,即便是真不小心惹上了是非恩怨……既然不想入局,那便及时抽身就好……” 秋玉骨又是哎呀一声,“阿昭,你我十多年好友,难道不知我最喜欢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品酒论花下棋可以,浅浅资助点钱财技艺还行,要说深入进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什么的……实在不是我的长处……”一边说一边看见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空中飞过,身子陡然一倾,翩跹入蝶,晃眼之间,待重新坐在位置上的时候,那鸽子恰好飞上屋梁,而秋玉骨手里已然多了一页信纸,阿昭笔直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说不出听到他这番话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当闲聊,“所以……”纸张摊开,秋玉骨瞳孔猛地收缩,一双妖邪俊媚的瞬子突地转化成深沉的黑,其中妖异诡谲深不可见,却转瞬即逝,“哎呀呀,阿昭,玉骨尚有要事在身,这棋不妨放在这里稍后再下,若是你不愿意,就此为止也可,待玉骨回来以后一定带回好酒好菜赔罪,可好?”

      “若是你承认这局棋是你输了我就同意你,如何?”

      秋玉骨吃吃一笑,“未尝不可。”

      “那尚好。”阿昭右手一抬,“请!”请字刚说出口,只见红影翩然,转瞬不见。只于茶杯棋局静静躺于石桌之上,桌边阿昭慢悠悠的端起香气四溢的碧螺春,瞧着棋友空空的位置,笑得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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