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74、74 琢磨不透

　　浑浑噩噩走出半缘，司南随意找了个方向，沿着路一直往前走。
　　他很想走到路的尽头，看看哪里会有什么。
　　可无论如何努力，似乎就是达不到终点。
　　终于，在某一刻，疲劳和饥渴将他彻底打败。
　　他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闻着令人厌恶的尾气，潸然泪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坐在路边已经好几个小时。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身体像透支了一样，完全提不起劲来。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老家阿姨打来的电话。
　　司南忙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小南，下班了吗？”
　　“……嗯，在回家路上。”
　　“哦，我是想提醒你，下周是你父母的祭日，你能请假回来吗？”
　　司南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
　　最近事情多，竟差点忘了这件事。
　　“当然回来，阿姨，我过两天就回。”

　　和阿姨道别后，司南用力搓了搓麻木的脸。
　　头顶的路灯突突跳了两下，似乎坏了，下一刻又□□地亮了起来，照亮了脚下的路。
　　司南仰起头，半眯起眼看着橘黄色的灯光。
　　自己还有责任要背负，有亲人要照顾，有生活要继续，哪有资格一直消沉下去？
　　想着老家的亲人和师父，司南站起来，按照地图索引，向着最近的车站走去。

　　这天晚上，沈源接到了司南的短信，请他后天下午去自己家接同心。
　　沈源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直到手机没了电自动关机，屏幕变成漆黑一片。
　　不论他怎么点击再也亮不起来，如同窗外的夜色，暗得见不到一丝光。

　　第三天下午一点整，沈源准时出现在司南家楼下。
　　司南背着个塞得满满的双肩包，捧着同心下了楼。
　　两人见了面，谁也没立刻说话。
　　司南把麒麟鼠轻柔放到沈源手里，用指腹摩挲了很久，这才说：“好好照顾她。如果不太麻烦，拍些照片发给我，让我知道她过得很好。”
　　沈源将同心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笼子里，眼神停留在他身后的背包上。

　　“你要出门？”最终他还是没忍住。
　　“嗯，回老家。过几天是我父母祭日，要去扫墓。”
　　听到祭日两个字，沈源微微动容，下意识问：“什么时候回来？”
　　司南颇感讶异地抬起头，望着沈源。
　　见到对方眼中的真诚，司南愈发迷糊了。
　　“应该不会回来了。今天上午我已经和房东说好，等租约到期就不再续约。”说到这里，司南自嘲地笑了下，“更何况，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还回来干什么？”

　　司南说完，看到沈源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过了几秒，沈源转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冲着他说：“上车。”
　　司南愣了下，没动。
　　就这点迟疑的功夫，沈源主动上来取下他的背包，丢到后排座位上，自己走向了驾驶边。
　　看沈源那种不容拒绝的架势，司南很没出息地顺了他的话，一言不发坐进了车里。

　　发动汽车后，司南总不自觉去看沈源。
　　沈源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惹得他根本不敢问什么。
　　可当他看到不远处的收费站时，实在是憋不住了，“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送你回家。”沈源平静回答，似乎只是打算去隔壁街区逛个超市那般简单。

　　司南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慌忙解释：“不用这么麻烦，老大，我买了车票了……”
　　说着话，他翻了通口袋，掏出车票。
　　当他看到车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后，即刻傻眼。
　　离着开车只有半小时，就算现在沈源调转车头，他也不可能赶上火车。

　　就在司南纠结不已的时候，沈源把车开出了收费站，上了高速公里。
　　见到左右两边的车都开始提速飞驰，司南明白已经无法回头。
　　至少在到达下一个收费站之前，他没有别的选择。
　　一路上沈源的车速基本保持在80公里/小时，而且开得很平稳。
　　就如他平日给别人的感觉一样，不急不躁、胜券在握。

　　让司南觉得别扭的是，沈源一言不发，双眼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眼神偶有转动，也只是看向左右两边的后视镜。
　　司南觉得沈源沉浸在只属于他的小世界中，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整整三个半小时，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一开始，司南觉得尴尬。
　　时间久了，反倒慢慢平静下来。
　　今天恐怕是最后的独处了吧。
　　这般想着，愈发珍惜！

　　到达萧山后，总算是打破了古怪的安静。
　　在沈源的坚持下，司南引导他把车开进了阿姨家的小区。
　　车停在小区空闲的车位上，两人陆续下了车。
　　司南从后排取出自己的背包，微低着头站在沈源面前。
　　最终，还是到了要真正说再见的时刻。

　　“谢谢你送我回来，老大。你自己保重。”司南恋恋不舍地道别。
　　“先别走，把手伸出来。”
　　司南依言举起右手，被沈源拉住向自己的方向凑了凑。
　　紧接着，司南变得目瞪口呆。
　　沈源从口袋里拿出了天尊锦带，绑到了他的手腕上。

　　“老大，这是？”
　　沈源松开了他的手，轻声嘱咐，“那天就曾说过，你能感应到的负面情绪对健康不利。我没有办法消除影响，把锦带送你，希望可以帮你抵挡掉一部分。如果没有必要，千万别摘下来。同心，我会好好照顾，也会定期给你发照片。但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忘了它。别再混这行，做个普通人，去找份正常的工作……如果老板太过分，不用委屈自己去阿谀奉承，换份工作。再见！”

　　从听到他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司南就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进了脑子，热得完全无法思考。
　　眼见沈源说完话就要走，耳边嗡得一响，理智顿时炸成了碎片。
　　他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沈源的手腕，说话的声音略带哽咽。
　　“我真的，不能再回半缘了吗？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同心，还有其他人。”
　　沈源感受到他的力量，望着他几近绝望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小南，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司南浑身一颤，迅速松开了手。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站着两个人。
　　司南的阿姨和表弟周致远正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闹情绪的沈老大上线！
终于写到这一环节了！！
为自己鼓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