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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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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顾桑见秀秀抬起头,心里还欣喜了一下,可没等她高兴起来呢,秀秀又垂下了头,顾桑终究是泄了气,朝秀秀摆摆手:“你下去吧,惠兰早晨已经把院子扫干净了,今日也无事了,便放你一日假吧。”
顾桑又对素锦道:“素锦,你领她去住的地方吧。”
“奴婢知道了。”素锦应着,走到秀秀身旁,道:“我叫素锦,你以后就叫我素锦姐吧,我领你去你住的地方。”
秀秀点头,仍旧不言语。
顾桑见状,心里直犯嘀咕,明明不是哑巴,可怎么就不开口说话呢!心里这么想着,一抬头便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人,温润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一身深色的冬衣,却无法掩盖他俊朗高贵的面容和丛容不迫的气势,挺拔俊逸的身影往门口一站,便叫人趋之如骛。
顾桑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顺手捋了捋身上的衣衫,道:“殿下。”
季晔背着手,踏步进门,语调清晰又醇厚地道:“新来的?”
顾桑一想,必定是季晔刚进来的时候碰到了秀秀,便解释道:“是晴夫人送来的,她说我这儿人手太少了,怕我忙不过来,便将她送过来了。”顿了一下,又道:“她叫秀秀。”
屋里没人,顾桑便亲自替季晔沏了一杯绿茶,她有意少放了几片茶叶,过了几遍水,才放至季晔的面前:“殿下,请用茶。”
季晔接过茶杯,修长的手指摩搓着茶杯光滑的边缘,黑眸却定定地望着顾桑纯净无暇的脸,不知怎的便扬起嘴角来,淡淡地道:“你收拢人心的手段不怎么样。”
“什么?”顾桑只觉得季晔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收扰人心了?
“对于倔强的人,你一味对她说好话,亳无用处。”季晔侧过脸,目光幽幽的望向门外,似乎院中的那棵百年梨树也挡不住他的视线,侧颜勾勒出的完美弧度令顾桑有瞬间的闪神。“一百句话也抵不过一个动作。”
“殿下,”顾桑皱了皱眉头,估摸着季晔可能是听到了刚才屋内的对话,所以有此误会,犹豫着慢慢地道:“您是在说我收拢秀秀的心吗?”
季晔抛过来一个凌利的眼神,意思在问:难道不是吗?
顾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难道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好,就一定是有目的的吗?她就不能没有目的的对一个人好啊?!不过话说回来,她倒真的没有想过要收扰秀秀,她只想着怎么防秀秀了,但这些话哪能跟季晔说呢!“殿下冤枉我了,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还是一个孩子,有些心疼她,还未成年呢,便要伺候人。”
这个轮到季晔皱眉头了,只是他的英眉皱的很浅,一闪而过,连顾桑都没有瞧出来。“年岁不代表人心,你知道她的来处。”
顾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季晔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她,秀秀是从晴夫人那里来的吗?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连她这个现代人都怀疑柳晴的动机,对于一个一出生便浸淫在深宫暗斗、尔虞我诈、复杂人心之中的季晔,又怎会觉得柳晴做的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好心呢?
顾桑有些感激的望着季晔,莞尔道:“多谢殿下提醒,但愿她不会别有用心。”
季晔勾唇,自己只是点到即止,顾桑便心领神会,可见也是个冰雪聪慧的女子,季晔垂眸,黑眸掩在眉睫之下,有意中断这个话题,轻抿了一口绿茶,英眉不禁微微拧起,沉声道:“换茶叶了?”
顾桑没料到只是少放了几片茶叶,多过了几遍开水,季晔都能察觉出不一样来,便解释道:“茶叶没换,罗管家一早便送来的新茶,只是我刚才有意少放了几片茶叶,放太多容易苦,对身体也不好。”
刘长发一直伺候在屋门外,听到季晔闷声不悦的问是不是换茶叶时,心生担忧,听完顾夫人的解释,他心急如焚,探身想进屋,可是刚一伸头,便被季晔凌利的眼神制止了,心中着实担心,殿下又不让他进屋,情急之下,见侧屋一个绿色的身影一晃,他知道素锦喜欢向来喜欢穿绿色的衣服,便跑了过去。
季晔听完顾桑的解释,面无表情的放下茶杯,深沉如潭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沉默的气氛令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顾桑进府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严肃的神情,心中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连呼吸也不自觉的变得小心翼翼,心知自己是未经过季晔的同意,擅自做主冲淡了茶,但季晔不会因此而生气吧?犹豫了几下,觉得她还是应该主动些比较好,于是恬着笑调节气氛道:“殿下原来喜欢喝浓苦茶啊,那我重新帮您沏一杯,好不好?”
一阵抽痛从五脏六腑传来,季晔的脸色不禁有些泛白,右手不易察觉的抚上胸口,见顾桑站起身来,忍住痛抬手道:“不必了,本王要赶着进宫。”
顾桑顿了步,听话的“哦”一声,便垂着头站在一旁。
季晔见顾桑垂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心知方才的语气重了些,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忍,站起身来,抚在胸前的手便垂了下去,在袖口里紧紧握成拳,走到顾桑面前时,依旧是一另若无其事的模样,伸手抚过她微乱的鬓载,温润的出声道:“本王说过,在我面前不必盯着脚尖,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顾桑只觉得耳旁暖暖痒痒的,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仰起纯澈的脸庞道:“原来殿下……也这么地幽默啊!”
季晔见顾桑捂唇咯咯笑,感觉胸口的疼都消失了,不觉莞尔,黑眸散发出熠熠光芒,道:“秀秀有一位身患重病的母亲,若想让她投靠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顿了顿,又道:“本王进宫了,晚上一起用膳。”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
顾桑呆呆地站在屋内,脸上一阵阵灼灼的火热感,方才那酥酥麻麻的触感令她脑子一瞬间空白,连季晔后来说什么她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她也很纳闷,她又不是什么古人,怎么会被季晔碰到了脸便会如此脸红心跳呢!
“小姐,”素锦端着白瓷茶杯,一边往屋内走,一边回头朝圆月门的方向张望,道:“刚才没出什么事儿吧?”
顾桑有些失神的坐回椅子上,素锦的问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倒把素锦吓的不轻。
素锦连茶杯都来不及放,快步走到顾桑面前,蹲下身体,摇了摇顾桑的胳膊,担忧的问:“小姐,您怎么了?殿下责罚您了?”
顾桑这才回过神来,道:“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谢天谢地!吓死奴婢了!”素锦长吁了一口气,解释道:“刚才长发大哥过去叮嘱奴婢,说是殿下喝的茶水不能太淡,他长年喝惯了浓茶,若是淡了身体易产生不适,而且哪怕是淡那么一点点儿,殿下尝一下就觉察出来了!”
顾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季晔会那么问,不过看季晔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哪里不适啊!只好道:“以后咱们都注意点儿。”
“奴婢知道了。”素锦望了一眼屋外,道:“小姐该饿了吧?惠兰出去有一会儿了,估摸着差不多该回来了。”
顾桑摸了摸肚子,道:“方才说了一会儿话,真感觉有些饿了。”
正说着惠兰呢,惠兰便领着张东进屋了。
张东进门行了礼,便乖乖的侍立在屋左侧,默默垂着头等候吩咐,顾桑觉得他面生,便多看了两眼。
惠兰见状,一边让张东将食盒里的早膳摆放到桌子上,一边解释道:“奴婢去膳房的时候,刚巧遇到殿下身边的长实大哥,他传殿下原话,说是小姐您近来身体欠恙,所以让膳房每日都给您熬一碗参汤补身子,见奴婢在那里等着,便让奴婢先提了食盒回来,长实大哥自个儿还在膳房等着呢!这不,早膳太多了,膳房的王师傅还让他徒弟送奴婢回来呢!”
惠兰说完,张东也摆好了早膳,素锦便扶着顾桑坐到了桌旁,惠兰将热腾腾的参汤奉到顾桑面前:“小姐趁热喝些吧。”
顾桑尝了一口参汤,味道自是不必说的,宫里多年的膳房老人,又是一直伺候着挑剔的主子季晔,自然有一套旁人没有的手艺。顾桑趁热又喝了几口,这搁以前,她是最不喜欢喝这样大补的汤水的,可自打穿进了萧王府喝了头一回,竟喝上瘾戒不掉了,只是她毕竟寄人篱下,再想喝也不能张口让主人日日给她熬参汤啊,好在萧王府里好吃好喝的多,她也没总惦记这回事,方才听惠兰那么一说,想着以后日日都能喝上参汤,心里便偷着乐了。
顾桑吃了几口早点,见张东依旧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便给素锦使了个眼色,素锦会意,立马拿了些银子塞给张东:“有劳小哥了。”
张东急的脸都红了,说什么也不要银子,素锦无奈之下,只好道:“你这小哥咋这么倔呢,我们主子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往后有什么好吃的,别忘了我们家主子就成。”
张东仍旧弯着腰,不肯接素锦手中的银子,深冷的冬天,他的额上硬是冒了一层细密的汗丝,道:“能给顾夫人送膳,是奴才的福份,若是拿了银子,那可真是折煞奴才了!顾夫人是奴才师傅的大恩人,别说奴才了,就是师傅那也是对您万分感激的,往后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您只管叫奴才一声便是,奴才一定为您效劳,只要顾夫人不嫌弃奴才笨手笨脚就成。”
张东这番话那说的叫一个水到渠成,不着痕迹的表明了膳房那边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