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7、第6章

　　“一零，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要早睡补眠的吗，怎么早上起来这副死样子啊？”程佳早上快十点才起床，出了房门就看到吴一零脸上挂着一副黑眼圈，一边煎鸡蛋一边还打着哈欠。

　　“估计是太兴奋了，失眠！”吴一零将煎好的鸡蛋和一碟榨菜端上桌，又回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那还不如昨天晚上去泡吧的，你说你从来到沪市以后，好像就没出去玩过！”程佳小声的抱怨道，然后突然又精神起来，“哎，今天门口商场试营业，我们下午去逛街吧，肯定有折扣。你什么时候去上班？你也要添置点上班的行头吧？”

　　“下周一就要报到了！”吴一零从厨房又端了一锅稀饭出来放在餐桌上，“昨晚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是想先听坏消息还是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程佳毫不犹豫地立刻答道。

　　“好消息呢就是，因为我要进的公司离你这里不算很远，坐地铁直接就可以到了，所以，庆祝吧，有人可以帮你继续分担房租了。”不等程佳欢呼，吴一零又继续道，“坏消息呢就是，程小姐，你一个人逍遥自在的日子到头了，有人要来分享你的私密空间啦！”

　　程佳租的这套房子是简装修的两室一厅，房子不算新，但是胜在五脏俱全，交通方便。程佳之前就是跟人合租的，只是春节前，合租的室友就辞职回家过年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沪市，于是对方就干脆直接退了房。程佳自己的工资奖金虽然都不低，但每月五千大洋的房租还是让她有点受不了，现在吴一零确定要继续留在这里，她当然高兴都来不及了。

　　“一零小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贴心呢！”程佳开心地将手中筷子胡乱挥舞，“所以，为了庆祝我们即将开始的长期同居生涯，让我们来疯狂shopping吧！”

　　吴一零和程佳穿梭在商场的人群里，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要被挤瘦了好几斤。

　　“不就是星期六又赶上商场开业吗，有这么夸张嘛，哪这么多人！”程佳拽拽身上的背包，不断抱怨道，“而且还都是小情侣，今天商场东西不要钱吗？”

　　直到走到商场的中间地带，两人才看到一块竖起来的大面积广告板上画着两个浪漫的人影，旁边用大大的美术字写着：“白色.情人节，爱情1+1，带你的他一起来吧！”

　　于是，可怜的两只单身狗立刻想起今天的日期了，3月14号！

　　“现在怎么这么多这个节那个节的啊，都是舶来品，过的人脑子都花了，其实，中国的情人节，过个七夕就够了！这些商家最会打着过节的幌子刮顾客油了。”

　　“大小姐，请容我提醒，即使没有这个节，也没见你今天在家里呆着啊！”吴一零好笑地看着一脸忿忿的程佳，“其实，有这些节日也不错啊，情侣们就多了些相处和庆祝的理由啦！”

　　程佳一脸惊诧地看向她：“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感性起来了？”她把脸凑近吴一零，“快让我仔细看看，小丫头思.春啦？”

　　吴一零翻着白眼把程佳的脸往旁边推了推，没好气地应道：“按照我妈的说法，我都27了，这个年龄会思.春不是很正常嘛？”说着还表情正经地点点头，“阴阳调和很重要！”

　　“那我不是都29了？”程佳叫道，然后，突然惊呼，“不对呀，你的那个石头记呢？你终于要抛弃过去，重新开始美好人生了？”

　　“这两者并不冲突啊！准确的说，我的思春一直就没有停过！”吴一零不在意地道，“其实，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都是欧美那边传过来的，欧美那边是情人节男方送女方玫瑰或者巧克力，到了白色.情人节则是接受心意的女方回赠男方礼物，只是传到了日本和弯弯，情人节就变成了女方向心仪之人表白的节日，而白色.情人节则是男方回礼的日子，所以白色.情人节也叫返情人节。国内的话，有的受欧美影响，有的则受日本漫画和弯弯言情的影响，也就混在一起不分了，反正都是情人们在一起庆祝的日子。”

　　“一零，你好像没过过情人节吧，竟然对这个这么清楚！”程佳表情怪异地看向她。

　　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呢？吴一零回忆，好像是04年她们高一下学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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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一零上高中以前家里一直住在爸爸的单位宿舍大院，01年的时候栖市的房地产事业刚刚开启，商品房的概念才进入人们的视野当中，一千多一平的购房价格让当时的大多数人都望而却步，银行贷款在人们的心中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物，那会儿她爸爸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加一块儿才千把块钱左右呢！

　　当时栖市的政务新区刚刚兴起，她爸爸的单位暂时搬到了一个商品办公楼，和那会儿栖市的第一家房地产开发商在同一幢大楼上班。

　　开发商的员工知道她爸爸单位的人工作稳定，属于经济条件还算比较好的那种，每天上班时坐电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到了就给他们单位人宣传买房子的好处。只可惜作为全市第一个商业开发的住宅小区，观望的人很多，实际下手的人却很少，毕竟当时住房公积金政策才出台，每个月才扣几十块钱，而且又不是现房，真正敢找银行贷款下决心掏钱购房的，那可真得要有很大的魄力。到最后，开发商又是给折扣，又是送储藏室的，他爸爸单位才有几个人咬着牙买了期房，而她家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来，他们家当然是赚了很大的便宜了，但当时买房的时候可真是人心惶惶的不踏实。直到03年的时候她们搬进了新家，她妈妈还在抱怨小区的地点很偏，虽然离政务区近点，但是除了她们小区，周围都是荒地，即使有公交车通到小区门口，但因为是全市的第一个商业住宅小区，给的土地面积特别大，从小区门口走到她们家都得十几分钟。她那会儿刚上高一，天天晚上有晚自习，虽然有晚间循环公交，但是她们那片住的人本就少，一个学校一个班的同学上同一辆公交到同一站下车的，那就更得碰了，累得她爸妈天天晚上要到学校门口去接她下晚自习。

　　直到在车上碰到杜瑾和沈瑜，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儿，但是每次在夜间公交上，他们都是在她之后下车。所以，后来她干脆就告诉她爸妈，晚上可以直接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接她，她下晚自习后可以和同学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坐车。

　　04年的情人节是在寒假开学之后，对于大学生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时间安排，因为情人节那天，男女朋友就不用因为寒假放假而分隔两地了，想要告白的也可以在学校里大胆告白。但是，对于她们中学生来说，就悲催了，因为情人节那天，正好是周六！周六学校不上课，再大胆的学生也不敢在不上课的时候，跑到人家家里面进行早恋告白活动吧！

　　所以，2月13号周五那天，一些有着心仪之人的学生就开始了送礼物的活动。

　　吴一零坐在第一排，即使没有往后面看，在晚自习时听到从教室最后传来的起哄声，也知道，沈瑜同学——被人送礼物告白了！

　　于是，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看着沈瑜因为巧克力盒太大而拉不上拉链的书包，很是眼馋地问道：“你接受人家礼物，所以是准备早恋了吗？”费列罗呢！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广告，从来都舍不得买的。

　　沈瑜把巧克力从书包里拿出来，直接就在车上拆封起来。拆开之后，他把盒子递到她跟前，说道：“馋的你，拿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人家专门送给你的，不要浪费别人心意啊！”虽然说着不好意思，她手上却毫不客气地摸了两个圆球出来，转手给了旁边的杜瑾一个，“来，一起吃，一起吃！”让她一个人吃，实在有点不好下口！

　　“我又没有说要答应，浪费什么啊！不吃才浪费呢！”沈瑜也顺手从盒子里取出个圆球来剥开。

　　“不答应你还拿人家巧克力！”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人的人品也算down到最底层了吧！

　　“我又不知道是谁送的，要是写了名字，还能还给人家，晚上晚自习时就看见在我桌肚里了！下午送过来的东西，我直接就拒收了！”沈瑜无所谓地耸耸肩，“有的吃不好吗，哪那么多话！”说着，还拿手在她头顶轻拍了下。

　　所以，人家是故意不写名字的吧，怕你给人家送回去，那多不好意思啊！她囧着张脸，脑洞大开地想到。

　　那么，就都来便宜她这个吃货吧！有便宜不占，乌龟王八蛋！这么想着，她又从盒子里拿了两个圆球，正要再递一个给杜瑾，却被杜瑾给拒绝了。

　　“咦，杜老大，你混得没有小二好呀，你没收到礼物吗？”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按理说受欢迎程度应该差不多吧？

　　“我不喜欢吃甜食，”杜瑾将刚才那个圆球也塞进她的上衣口袋里，“所有东西都让我扔了！”

　　“都扔了？”她眼睛再次睁大，“那人家该多伤心啊！”

　　杜瑾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当面退给人家不是更尴尬？”

　　她静默，杜老大，你确定不是在故意嘲弄你家弟弟？

　　晚间的循环公交就一路车，因为车少，所以公交线路把全市的主要道路都要绕一遍，从学校到她家小区，公交要走将近半个钟头。

　　被杜瑾的话冷了下场，她又开口道：“我听席薇薇说，情人节其实还很有讲究的呢！2月14是女生向男生送巧克力表白，男生要是接受了，3月14就应该回送礼物哦！”席薇薇是他们这一届有名的美女，成绩好又爱好文娱活动，从初中开始就是学校各类文艺演出的主持人，对于这些流行的节日，当然也懂得比较多。

　　“她是日本漫画看多了吧！”沈瑜不屑地应道，“情人节明明应该是男生给女生送玫瑰，白色.情人节才是女生的回赠日子！”

　　“原来你对情人节这么有研究啊！”她抬头看向沈瑜，坏笑道，“看不出来杜小二还这么闷骚啊！”

　　“我明明骚得很明面！”沈瑜大言不惭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会死读书啊！小豆芽，你应该多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她没有理会沈瑜的打趣，感叹地说道：“为什么就一定要送玫瑰呢，一点创意都没有，而且还有刺！”

　　“不然送什么花呢？”沈瑜将巧克力盒子盖上，一把塞到她怀里，“呐，你喜欢吃，全给你！我和阿瑾都不太喜欢吃甜的！”

　　她也不客气，把盒子直接就塞到书包里，道：“全是玫瑰有什么意思啊，要是我，就选向日葵，向日葵多有气质啊，高高大大，阳光健康，关键还能产瓜子，非常有实用价值！”

　　“你这是凭着吃货的本能选的吧？”沈瑜嘲笑道。

　　“不是啦，你想啊，向日葵的花序总是随着太阳转动，大大的花朵黄艳明亮，一看就很积极向上，充满阳光。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给人一种热情、明亮、温暖的感觉吗？而且，向日葵多高格调啊，梵高的《向日葵》那么有名，可是，有哪个名家大师有什么出名的玫瑰花作品吗？”

　　她回答的很正经，沈瑜开始听着还有点道理，听到后来却有些无奈：“喂，我们说的是花，不是讨论花的名气好吗！”随后，他又点点头道：“不过，小豆芽说的也蛮有道理的，送玫瑰好像是太普通了一点哦！嗯，以后我要送女朋友花，就首选向日葵好了！听起来还满特别的！”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怎么出声的杜瑾突然插话道：“你们俩确定，一般的花店里有那种大棵的向日葵卖吗？”

　　正讨论的热烈的两个人，顿时无语。

　　所以说，杜老大，就你这性格，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啦！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却是——“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