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一一章 ...
-
这小破孩儿!
周宜满头黑线的抬手敲他一个脑瓜镚儿:“胡说什么呢,那书生不是我情郎。”
傅文韬看她神色如常,根本不像街边书摊子里的故事中描写的女子娇羞神态,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我相信你。”
“……好吧,现在能跟我聊聊张氏和你怎么回事吗?”周宜倒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冰糖雪梨递给他,准备充当这小孩儿的知心姐姐,这么小的孩子教育问题很值得重视。傅文韬结果杯子,咕咚咕咚仰头喝光,抹了抹嘴巴,说:“周姐姐,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第二年的时候,爹就把这个女人带了回来……”
张氏进门后,对傅文韬表面和善喜爱,背地里却经常说他坏话,她当傅文韬年纪小不懂,但是傅文韬都记在了心里,将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傅鸿升。哪知傅鸿升只是安慰了他两句,告诫张氏疼爱儿子,并没有将张氏赶出家门,傅文韬本就因为父亲另娶心里不乐,见状对傅鸿升的怨怪之情日益严重,父子感情也愈发生疏了。
傅文韬低下头,讷讷道:“现下同爹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闹矛盾了,但也不想亲近。倒是二叔对我好,比爹爹对我还好。”
周宜笑了笑,说:“你二叔是你的亲人,你爹也是,他们都对你好,你以后也都要孝敬他们。”她想了想,又问:“张氏是什么来路?”
傅文韬闻言,满脸鄙夷之色:“她爹是张太医,当初嫁进来说自己熟读医书,哼哼,其实只有我知道,她当归人参都分不清,连个风寒都不会治!”
“这个……她是官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用不着学习这些。”周宜压下心里惊诧,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知道,立刻不让傅文韬往下说,“你以后也少去抓鱼摸虾了,多看看书,沉淀沉淀,对你总有用处,也不枉名里‘文韬’二字。”
周宜不奢求傅文韬能听进去她的话,多读书就不会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总没错的。傅文韬低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周宜看他发呆,也不去询问,起身将喝干的青花瓷杯放在桌上。
“我知道了!”傅文韬翻身下床,踩着鞋子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崭新的《中庸》,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浏览。
没想到这孩子说风就是雨,听她话的很。周宜哑然失笑,说:“你专心看书吧,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
—————————————————————————————————————————————————————
时间如白驹过隙,又是两月过去,傅文韬愈发上道,每天都在刻苦读书,足不出户的在屋子里头悬梁钻刺骨,周宜乐的清闲,充当他的“小书童”,一本《中庸》研究完,就继续另本《论语》。
后来傅鸿升见儿子如此用功,也甚是欣慰,请了京城最好的夫子,每天下午御史府教书。
这日午后,天气晴朗,云淡风微。
周宜推开窗户,让屋内更充足的接受阳光。她走到内间床榻,摇了摇傅文韬,柔声说:“文韬,起床了。”
傅文韬动了动眼睫毛,没有睁眼。
周宜语气带笑的威胁:“再过一炷香单夫子就要来了哦。”
果不其然,傅文韬一听到单夫子的名字,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睁开朦胧睡眼,嚷嚷着:“周姐姐,快,快给我洗脸!”周宜刮了下他鼻子,转身端来准备好的热水,拧干毛巾,递给他自己擦脸。
傅文韬洗完脸,又麻溜的从屏风上取下耷拉的衣服,老老实实的穿衣。待穿戴完毕,手忙脚乱的拿出梳子,往头上招呼。
“我来。”周宜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梳子,将傅文韬按在凳子上,“要是被人看见小少爷自己穿衣洗漱,连梳头都让贴身丫鬟闲着,这御史府我可待不下去了。”
傅文韬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说:“可是周姐姐你说男孩子要学会自立自强啊。”
“又没说让你动手把所有事都做完。”
“可是毛爷爷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周宜看着傅文韬一脸认真,她心里无比郁闷,自己这些日子都教了些什么!
待傅文韬准备好笔墨纸砚,端端正正的拿出书籍摆在楠木书桌上,单夫子此时也由一名小厮领到文武院门前。
单夫子七十左右,在京城文人圈里是数一数二的德高望重之辈。
傅鸿升当初告诉傅文韬他的老师是单夫子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惹夫子生气,傅文韬这点还是很听话的,一个多月下来,将单夫子哄的是红光满面,教起东西兴头十足。
单夫子年纪虽然老,但是为人很豁达,丝毫没有文人普遍的迂腐古板,有时候周宜在旁倒水斟茶,见他授课,也会饶有兴致聆听。
这次单夫子正在讲孔子门生的故事,说的是唾沫横飞,傅文韬睁大眼睛全神贯注。
周宜估摸着二人等会儿该饿了,寻思去厨房弄几碟糕点过来。
御史府的厨房很大,但远没有宋府的厨房精致。宋雨蓉那丫头是个嘴刁的,这点周宜一开始就知道;御史府的主子们却对吃食不甚挑剔,就连傅文韬也只需一碟板栗仁打发。
因是下午,厨房里煨着两罐参汤、燕窝,也不知是哪房的姨娘要喝。周宜路过灶间,闻着香气,着实有些饿,不禁朝那熬的香喷喷的罐子看了两眼。
“刘婶儿,小少爷爱吃的板栗仁还备的有吗?”周宜不知想起什么,又说,“还有云片糕。”她走到一个坐在墙边矮凳打瞌睡的妇人跟前,将话重复了一遍。
刘婶儿迷迷糊糊,随手指了个柜子方向,“咯,自己去盛,云片糕和板栗仁都在那。”说完脑袋一歪,靠着墙壁继续扯鼾。
周宜答了声好,走到角落方柜,打开柜子一看,果然有凉碟云片糕和一篓子板栗。她找来托盘,将两样东西分别装好,正准备离开,却见灶上煨的银耳燕窝汤煮沸了,盖子被水蒸气顶的格格响。
周宜上前揭开盖子看了看,好心对六婶儿提醒:“刘婶儿,煨的东西都煮好了。”
刘婶儿估计真是困了,眼睛眯开条缝,见是周宜,摆摆手说:“周丫头,帮我把灶膛的火熄下。”
“……好。”周宜见她一把年纪,也不计较,放下手里托盘,找到火钳,弯腰将灶膛的火扑灭。她弄完这些,净手后端起东西,喊道:“刘婶儿,火我帮你熄了,你待会儿自己再瞧瞧。”
刘婶儿“嗯”了一声,又安心的呼呼大睡。
周宜无奈的摇摇头,端着东西跨出厨房,却见眼前一黑,差些撞到别人身上,堪堪往右退了几步,这才没让手里东西洒出。
“你没长眼睛啊!”一个穿着杏黄裙子的丫头柳眉倒竖,朝周宜怒斥。
周宜定睛一看,认出面前两人是宋姨娘身边的丫鬟黄莺和绿云,差些撞倒她的正是黄莺。
她没好气的说:“明明是你跑的风风火火,怎能怪到我身上!”
黄莺似有急事,剜了她一眼,“周宜!我回头要你好看!”说罢,拉着绿云气冲冲的进了厨房。